春秋大領主

第418章: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

晉人看上去真的太驕傲了!

來了就來了,跟誰都不打一聲招呼,展開隊形的同時,擺出“你們全部上,俺接著”的架勢,一點沒將秦國、義渠和白翟的任何一家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秦人這邊無話可說。

他們又能講點什么?

秦國不管是宣而戰之,又或不宣而戰的偷襲,少有能從晉國身上占到便宜的時候。

個人對個人還能逞點口舌之利,詭辯技巧功力深厚,也許還能蒙混過關,乃至于將對手懟到啞口無言。

國家對國家則會出現另一種情況,就是“多言以逞口舌之利”。

啥意思呢?

就是,憑實力占話語權的現實條件下,打不過就是打不過,越是說得天花亂墜,侃到對方惱羞成怒,口越花挨的毒打就越狠越重。

當前的秦國極少有能言善辯之人,他們玩的是干最沒規矩的事,再挨最狠的打,干了什么,挨打也認。

義渠人則是有無數的MMP要講。

義渠跟晉國之前相隔一個白翟,雙方連接觸都沒有,哪來的什么恩怨糾葛或深仇大恨啊?

源于根本不知道晉人為什么要打自己,他們產生了兩個覺得比較靠譜的猜測。

晉人可能是追擊白翟才跑到這邊?

又或者,是秦人喊來了晉人,要將義渠和白翟一塊吞掉。

不得不說,義渠人那么聯想很有道理,并且有著合情合理的基礎,唯一忘記的是自己曾經對陰氏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只是話又說回來,對陰氏做了那些事情的是義渠單一的一個部落,并不是全體義渠人。

實際上,義渠并不是一個整體,就像各諸侯國雖然統稱為諸夏,卻有那么多的列國一樣。

諸夏至少還有一個周天子能夠作為招牌,義渠則是散裝部落,沒有一個人物能夠代表全部的義渠人。

現在的情況是,陰氏對少部分的義渠人有仇恨,將全部的義渠人都列上了清算名單。

這樣在呂武看來并沒什么錯。

哪怕是到了現代社會,某個國家的一個個體發表的言論傳播廣又影響大了,甭管這個人出不出名,在自己國家又是個什么身份,他就某種程度上代表了自己的國家。

受到針對的國家不喜歡那個人,乃至于厭惡那個人所在的國家,有毛病嗎?一點毛病都沒有啊!

白翟則表示不想說話,只想暗自偷著樂。

“義渠使用何種語言,可聽得懂晉語?”呂武問了這么一句。

誰又特么知道啊!

一眾貴族被問得滿臉懵逼。

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還是在決定參加西征才知道有義渠這么一各部族。

解朔說道:“陰子有何話說,以晉語公布于眾便是。”

管誰聽得懂或聽不懂。

不管懂不懂,不一樣還是要揍嘛。

義渠是一個由羌戎與北狄混成的民族,最早可追溯到商代,早期的死敵是鬼方,后來又同住豳(逼n)地由先周姬姓部落建立的豳國經常發生沖突,不斷蠶食其領土。

大約在公元前1200年的商康丁年間,由于北方狄人南侵,周祖古公亶父率眾離開豳地南遷岐山。戎狄兩族乘機占領隴東大部分地區。

文王(姬昌)末年,姜太公曾派使臣南宮適出使義渠。

義渠某大部落首領送馬、雞和犀牛給文王,文王又將這些東西獻給紂王(帝辛)。

由于義渠同周人相處關系比較和諧親密,而鬼方(獫狁)同商周對立,所以每次戰爭后,鬼方失敗逃走,遠奔河套,而義渠趁機內遷。這樣,義渠就逐漸占據了隴東大原地區(慶城、寧縣、鎮原等地)。

那里土地肥沃,水草豐茂,畜牧業得到空前發展,義渠人口也大量增加,由游牧狀態定居下來。

他們在同當地周國后裔的雜居中,學會了農耕技術,學習了周族文化,并效仿周人建立城堡和村落,從而發展成為區別于其他羌戎的義渠族。

所以了,義渠人可能聽不懂晉語,部落的歷史足夠久遠,傳承又沒有斷絕,超大概率是有人能聽懂“雅言”的。

而那個所謂的“雅言”則是諸夏的官官。

說白了就是周王室發跡那地方的方言。

呂武肯定是要公布為什么要打義渠人,先搞個師出有名,再下狠手往死里打,卻又不真的打死。

義渠人棲息的區域跟晉國不接壤,陰氏控制洛水以東的區域都顯得有些勉強,瞄著這邊干什么?

陰氏或魏氏,乃至于晉國的其余各個家族,占了這塊土地難以有效利用,甚至根本無法長時間占領,義渠被打死對秦國的好處最大。

解朔問道:“陰子欲重創義渠,收歸己用以治秦國?”

呂武直接笑而不語。

那個問題有些歸于高端,涉及到戰略層面,說明解朔開始拿自己當成一名“卿”了。

已經有陰氏的家臣出去,他乘坐戰車靠近義渠人的營寨,大聲用晉語闡述陰氏為什么而來。

總之,言之有物,絕不口胡,再宣告讓義渠人等死吧。

義渠人聽不聽得懂另外說。

耳朵好使的秦人聽懂了。

后子針滿臉的奇怪,說道:“陰氏何時西進,為何國中無人知曉?”

濕你北!(草泥馬)

陰武這個球家伙,禍害額們還不夠慘嗎?

竟然派出隊伍向西進行探索。

就問,陰武到底想弄撒?

擰次慫呢?(胡折騰)

木亂成馬咧!!!(心煩的厲害)

吳剛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道:“如此,諸夏合,外御其侮?”

瞧瞧。

這就是現如今諸夏人的思維,內戰可以打,有異族在為前提,有什么矛盾都能暫時撇一邊,先將異族弄死,再接著繼續打。

所以,哪怕秦國無比忌憚晉國,又沒搞明白以陰氏為首晉軍的真實目的,思維慣性和道德準則的作用下,想的是先聯合起來將義渠和白翟捏死。

事實上,有那樣的思維和準則也是被逼的。

諸夏并不是開局就各種高大上,尤其是周代商的前期面臨異族威脅,一個不慎可能連棲息地都保不住。

危險程度足夠大,不團結絕對活不下去,肯定是要團結起來先保證族群的生存空間啊。

祖祖輩輩都是那么干,等生存環境一再變好,傳統還是被遺留下來,并且北方各個諸侯國遠比腹地的諸侯國更愿意在針對異族威脅時,進行臨時的搭伙。

吳剛又再一次乘坐戰車出發了。

他只是帶上少數的秦人,作為后子針的使者來到列陣完畢的晉軍前方,大聲通名并道出來歷的同時,代替后子針這個秦國公子問候晉君姬周安好。

這樣一來,呂武搞明白對面秦軍是后子針為主將,示意馭手將戰車前行一段距離,表達了向后子針的致意。

吳剛立刻就明白以呂武為首的晉軍這次出征并不是在進行國戰,是一次以家族形式發動的私戰,改為向呂武進行致以問候。

現代人可能搞不明白這些對話是個什么意思。

當代人卻知道在消滅義渠和白翟之前,雙方肯定是打不起來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安詳。

吳剛多余的話沒講,問候之后帶著秦人回到本陣。

什么進行正式的結盟,商量怎么聯合打義渠和白翟,完全沒必要的事情,靠的就是存在或不存在的默契。

呂武對事件的發展了然于胸,并且很愿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當前時代的人未必聽過“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這句話,他們卻是在身體力行。

現代人再沒文化,多少能聽過那句話,沒聽過也知道那意思,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明知道道理是那樣卻做不到,乃至于打死就是想當狗,并且深深認為當狗十足光榮。

呂武下令道:“變陣,鋒銳面向義渠。”

晉軍這邊開始調整陣型,擺明是將攻擊目標確認為義渠人,對白翟則是進行防備。

另一邊的秦軍,他們本來是龜縮在營寨里面,轅門大開之后涌出大量的士兵,面向義渠和白翟開始在布置陣型。

本來心里淡定得很的白翟人,看到晉軍和秦軍的舉動,心里開始泛虛。

白翟有跟秦國結盟卻是遭到背刺的例子,跟陰氏的聯合沒有書以文字,只是一種口頭上的約定。

很多時候不是以說了什么為最終結果,該是看雙方會怎么做。

白翟不得不害怕秦國的故事在陰氏身上得到重演。

義渠人的想法相對簡單,他們跟誰都沒暗中勾搭,不存在什么盟友,誰沖上來就跟誰打。

義渠人需要思考的只有一個,打不贏該怎么跑,又該是向哪邊跑。

又或者,義渠人覺得還是不打,趕緊找到機會溜吧。

呂武下令面向義渠的部隊開始推進。

后子針后一腳也下令部隊推進,卻是攻義渠也攻白翟。

“遑論陰武子西進欲意何為,義渠、白翟為我明敵,一鼓作氣擊爾滅之為上!”他一點都不怕晉軍突然來那么一下。

甚至可以說,秦軍巴不得晉軍不講武德,趁秦軍跟義渠、白翟交戰的時候來一下狠的。

但凡有活著的秦人逃出去,勢必將今天晉軍所干的事情宣揚到舉世皆知,到時不光滿世界要鄙視陰氏,連帶晉國內部也會跟陰氏過不去。

所以,秦軍是一點都沒有防備戰場上的晉軍,擺出的就是要全力解決義渠和白翟。

看到秦軍一點余力都不留的呂武心想:“秦國的這個公子有膽色有魄力啊!”

那么,他會不會去襲擊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