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350章:來了,決定命運的時刻

韓厥和智罃誰當元戎對陰氏最有利呢?

這個需要呂武好好地分析一波。

現在的情況是,國君只能在韓厥與智罃中選一個當元戎。

以功勞來論?

韓厥只能說四平八穩,沒有建立過值得夸耀的軍功,亦沒有犯過什么明顯的錯誤。

他還有幾個優勢,沒有參與過卿位家族的傾軋,等于誰都沒有得罪。

不過,那是之前。

一旦展開對元戎的競爭,韓厥什么都沒干也會跟智罃成為競爭對手。

另一個優勢在于韓厥從來不爭不搶。

說是不爭不搶,實際上就是什么都不參與。

這樣的一個人一旦成為元戎,沒有改變行事作風的話,大概率會成為一個泥塑。

而作為泥塑肯定是國君所歡迎的。

智罃則是有大功勞的。

光是晉國發生動蕩總理國務的貢獻,誰都抹不開。

可惜的是,智罃總理國務之初表現得太過于貪婪,其中包括沒有將離開“新田”的韓厥邀請回來這一項。

智罃不分權給中行偃倒是做對了。

畢竟,中行偃有弒君的嫌疑,沒有洗清為前提,不適合再干什么事。

智罃的貪婪不止是在攻打郤氏和欒氏期間,包括一拿到權柄就開始吞占郤氏和欒氏在“新田”的財貨。

利令智昏說的就是初掌握國政的智罃,幸好及時醒悟做了一些補救。

問題是,后來攻打郤氏和欒氏時,智罃的貪婪再一次沒有控制住。

智罃無視了六四分成的規矩,什么好東西都往自家扒拉,甚至還克扣了應該屬于中小貴族的戰利品。

智氏要慶幸不光自己那么干,范氏的表現同樣沒好到哪去。

一個是好像什么事都不管,又擺出無欲無求的韓厥。

另一個是能管事又愛管事,并且擺明了比較貪婪的智罃。

事實上,呂武比較喜歡有所求的人。

想要獲得什么,代表可以進行某些PY交易。

碰上那種只看規章辦事,沒有半點人情可講的人,為了求穩會比較合適。

對于國家?

呂武也在這一層面進行過思考。

晉國歷經大亂,一下子沒了兩個實力強大的卿位家族,其余各家在攻打郤氏和欒氏時期多少損了一些本來實力,有所增強也需要時間來進行消化。

等于說,晉國已經實際上進入衰弱階段,怎么都需要一兩年的時間來喘口氣。

那么在這一兩年的時間中,元戎的工作量不但會很大,還要有足夠靈活的手腕處理邦交事務。

韓厥明顯不是一個能總控邦交事務的人。

相反,智罃有足夠的手段!

“來人!”呂武對外喊了一聲,一邊將寫好的竹簡弄進套筒,再捆好加蓋封泥。

凌走了進來。

呂武遞出套筒,說道:“親自送到下軍將手中。”

凌接過套筒,嚴肅應:“諾!”

這位呂武曾經的戎右,已經為呂武服務九年。

呂武在“霍”地選了一個四邊周長十里的土地,已經對凌進行了封臣儀式。

簡單地說,凌已經可以叫霍凌,也是一名有自己封地的小貴族了。

這是呂武進行的酬謝。

另外還有宋彬、梁興、葛存三人,呂武同樣選了規格不一的土地,先后進行封臣儀式。

呂武的康概很是激勵了手下的眾人。

那些人成為貴族卻沒有脫離陰氏,依然是選擇作為呂武的家臣,獲得的封地交給自己的子嗣或族人進行打理。

呂武這是在開歷史倒車嗎?

從長遠目光來看,的確是在開歷史倒車。

問題是,要看現在是什么歷史階段。

有功不得賞,歷來就是大忌。

老呂家用十年的時間發展到現如今的規模,哪怕其中九成九的功勞來自呂武的布局和總控,該獎勵有功人員的事情還是必須做。

通透一點的講,穩定了內部的人心,還是一種千金買馬骨的行為,吸引有才能又有抱負的人來加入到對老呂家的建設。

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呂武用封賞自家有功之臣的行為,對外展示自己的大方。

任何時代,人設的運營都相當重要,呂武不會忘記這一點的。

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呂武跟國君聊天時,會有意無意地分析到韓厥和智罃的行事作為,聊到國家內部需要以及對外邦交的操作,實事求是地認為智罃更有能力。

國君盡管很有主見,卻是一個很善于接納正確意見的人。

哪怕他察覺到呂武比較傾向于智罃,還是需要承認呂武講的都對。

“‘苦成’久攻不下,如之奈何?”國君剛接到匯報。

負責攻打“苦成”的是中行偃,打了將近五個月依然沒有攻下。

呂武可算是找到操作的機會,說道:“國中尚有多處難以攻下?我聽聞‘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絕人之祀’。若各處得知君上寬仁,不攻而下也。”

做人留一線吧。

那么多地方難以攻下。

難道要打個數年?

要不,赦免某個誰,再做出裁定,能避免再流血,也能得到個寬仁的名聲,對您建立威望會很有用的。

國君的幾個執政理念都展現出寬仁的一面。

等于是他要建立這樣的人設。

呂武又說:“郤氏所恨者,欒氏是也。欒氏弒君,不存矣。”

對于國君來說,還真是能放過郤氏,獨獨不會愿意放過欒氏。

無論怎么看,郤氏都是這一次動蕩的受害者。

郤氏的不幸是長年累月的積累,壓根就是屬于咎由自取。

而欒氏不但是始作俑者,還干了弒君的事。

放過郤氏展示出寬仁的一面。

嚴懲欒氏維護為君的尊嚴。

兩全其美哦!

國君做出了選擇,說道:“國中不可再亂。”

得了。

小小年紀就這么懂話術的運用。

不就是愿意放過郤氏,卻不允許郤氏有翻身的可能嘛。

對欒氏則是要趕盡殺絕。

國君笑呵呵地問道:“武因何為郤氏求情?”

呂武表情自然地說:“我救溫季,得之遺命,郤氏因此不抵抗我的進攻。”

國君露出了很假的意外表情。

呂武接著往下說:“欒書、欒黡之死,武有所幫助。”

這一下,國君倒是真的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干么要自曝?

只因為呂武很懂得取舍。

只要參與者超過兩個人,世界上就沒有絕對能藏住的秘密!

別人自己去查。

又或者哪個二五仔告密。

跟自己說出來,還是有選擇性地說,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呂武也是故意主動遞上給國君能抓住的把柄。

說是把柄,其實壓根沒太大的用處,頂多就是讓呂武的名聲受損。

國君果然在意外之后主動扯開話題。

現在的情況是,郤氏哪怕繼續存在,也不再是那個能懟天懟地對空氣的家族;欒氏則會覆滅。

只要呂武能保住郤氏的一支,就算是對郤至完成了契約,以后誰都不再欠誰。

欒氏?

呂武相信國君不會將剛才那些話透露出去。

哪怕透露出去,呂武也歡迎欒氏的殘余來報仇。

沒有仇敵,人生該是多么的寂寞,也會一點都不像個貴族。

呂武很滿意的是智罃開始進行補救。

他給智罃送去了書信,提示是那么的明顯。

要是智罃還當死老扣?

呂武從此以后會跟老智家形同陌路。

智罃估計是一邊流淚,一邊不得不將吃下去的東西再吐出來?

老智家拿出了先前吞占的財貨,一一上繳給了國君,也將本該屬于中小貴族的戰利品送回去。

他們的這一舉動驚呆人幾乎全部人。

士匄在家摔東西,破罵智罃就不是個人!

韓厥知道智罃在做什么之后,昂天嘆息了一聲。

不怕狐貍狡猾,就怕狐貍懂得審時度勢,又愿意進行取舍。

有點察覺元戎之位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韓厥,一點多余的事情都沒有干,著實是讓韓無忌、韓起和趙武急得團團轉。

倒是杜溷羅深知韓厥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連勸都沒勸。

在某一天。

國君的登基儀式在周天子派來的公卿,以及列國使者的見證下舉行。

完畢后,國君先是邀請中行偃、韓厥、智罃、士匄這些健在的“卿”商談,后來又喊上了呂武、魏顆、士魴、張老、解朔、趙武等攏共二十家貴族,又再喊上祁奚和羊舌肸。

這么一搞,不但晉國的貴族翹首以盼,連帶人在“新田”的各國使者也是密切關注。

還能是什么呢。

新君即位,肯定是要對卿位的人選進行安排,也要補足卿位人選。

呂武進去一掃早就在的眾人,他們的座位排序很有講究。

國君肯定是坐在主位。

下面的座位排序則是智罃、韓厥、中行偃和士匄。

看到座位安排的人,一個個對智罃進行了矚目。

智罃臉上帶著潮紅,一副強自按耐激動的模樣。

看來,他是將元戎拿到手了?

坐在第二順位的韓厥看上去很平靜,卻不知道是不是假裝的?

新進來的眾人對國君行禮,又對幾位“卿”進行見禮。

下一秒,他們看向那些空位。

呂武發現智罃在對自己眨眼睛。

中行偃在對自己展露微笑。

士匄擠眉弄眼的同時,張口無聲地說了句什么。

看口型,好像是在約定PY交易?

國君緩聲說道:“天有日月星辰,地有山川陵谷;國之理政,各司其位;皆不可缺也!”

一句話,哪怕知道自己成為“卿”可能性很小的幾個人,還是忍不住呼吸變重,眼眸里出現了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