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307章:給臉不要臉啊

霸主國的“卿”在國外的名聲能夠霸道、囂張和跋扈,就是不能有友善的名聲。

這個就好比如,一旦美聯邦的大統領被全世界認為是好人,國內的反對率就會越高那樣。

一國高層在國外有好名聲,說明對外能夠滿足他國的要求。

那么這個滿足他國要求是怎么辦到的呢?

少不了損害到本國的利益!

智罃是晉國的“卿”之一,國外能有惡名,甚至令列國感到害怕都好,就是不能有友善的名聲。

一旦傳到國內,不免有人就要懷疑智罃是不是出賣了國家的利益。

作為兒子的智朔聽到季孫朔要給老父親“栽贓”,肯定是氣得當場跳起來。

這特么是污蔑吖!

不想讓老智家有個好啊!

呂武和魏相看到智朔的反應,老實說是心里有些樂了。

魯國給智罃一個和平大使的稱號,都要比給友善的定義要好。

所謂“和平大使”嘛?

已故中軍佐士燮就有這樣的名聲,沒妨礙他在晉國內部的評價。

不管是什么年代,得到個“和平大使”的稱號,幾乎都是應該反著來看。

證明“和平大使”稱號獲得者,一方面很努力要消弭戰爭,另一方面卻是參與了每一場本國對外的征戰。

總的來說,無外乎是管不了又窩心,干脆給了“和平大使”的稱號來惡心人。

季孫朔滿臉懵逼。

他就不明白了,覺得“友善”是個挺好的詞,納悶智朔的反應為什么那么大。

這個就是小國寡民的思維問題,壓根搞不懂大國高層的真實想法。

滿腹委屈的季孫朔走了。

他需要趕緊地上報高層,少不了提到晉國正副使者態度的冷淡,特別提一下智氏繼承人好像不喜歡魯國。

智朔不喜歡的是魯國給自己父親腦袋上扣了個“友善”的帽子,并不是其它。

“下軍將可使莒國歸于魯國,卻不可輕易給予。”呂武得到的就是這么個囑托。

魯國是個二流強國,長期遭到齊國的欺凌,一次次都需要晉國站出來幫魯國撐腰。

齊國則是一個一流強國,尤其是在經濟上的實力很充足。

畢竟,齊國怎么都是一個稱霸過的國家,東方世界的首個經濟改革之國。

在管仲的治理下,齊國的經濟突飛猛進,當世各諸侯國無不效仿。

學得最認真的就是晉國,只是晉國摒棄了一些不適合本國的方案,挑其精華,又加入自己的想法,才有了晉國的今天。

恰恰因為晉國學齊國,才導致齊國總覺得晉國是自己的模仿者,就是個弟弟。

然而,在這個以武力決定地位的時代,齊國只能用“晉國就是個弟弟”的想法來偷偷在內部自嗨,對外那是提都不敢提的。

魏相已經知道韓厥的囑托,說道:“若莒國歸于魯國,齊國屈服于我們(晉國)的安排,也必不會服氣,終有一日會攻魯。”

“魯國無享受莒國供奉之德位,咎由自取罷了。”智朔明顯還是不爽魯國給自己父親的稱號。

魏相看到智朔因為情緒而失去判斷,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看韓厥的安排,明顯就是想奶魯國一波,還是想讓魯國和齊國的矛盾加劇?

晉國以東的國家不少,最為強大的當然就是齊國,二流國家就只有魯國,其余都是零零碎碎的一些小國。

長期以來,晉國很希望魯國能夠制衡齊國,已經有好幾次給魯國補血了,甚至還親自下場幫魯國找過場子。

然而,魯國一次次在晉國的撐腰下站起來,等待晉國將注意力轉向它處,魯國的腰桿很快又被齊國給揍得彎了下去。

這是何等臥槽的事情啊?

搞得晉國高層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魯國,偏偏不給魯國撐腰還不行。

一旦齊國失去制衡,很快就能吃下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國,接下來就該連魯國一起干掉。

晉國是絕對不愿意看到局勢走到那一步的!

也許魯國正是知道自己的“角色”,才會顯得這么有恃無恐?

還是魯國人不懂人情交際?

沒什么交情。

送禮懂不懂?

不懂的話,有臉開口讓人辦事么?

昂!!!

當然了,以上并不是呂武的想法。

他將大軍駐扎在“郯”。

而這個“郯”并不是郯國,是魯國境內的一個地名。

既然叫這個名字,很大的可能性就是郯國曾經在這里建城棲息過,只是后來搬走了。

“郯”目前是叔孫氏的食邑。

只是呂武帶來的晉軍都完成了駐扎,叔孫氏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壓根就沒人過來。

考慮到叔孫氏的家主孟孫蔑目前帶兵在“蒙”跟齊君對峙,魯國又是一個講“禮儀”的國家,可能是“郯”這邊一時半會沒人在階級上與呂武持平,才沒有人前來吧?

對此,呂武一點都不著急。

尤其是齊國那邊在他們駐扎的第七天,來了一支帶著厚禮的隊伍,更讓呂武、魏相和打醬油的智朔心情輕松了。

齊國來的隊伍首領叫田湣。

而這個田湣其實是陳國國君(媯姓)的旁支,只是來到齊國發展。

到了田湣這一輩,田氏已經在齊國生活了三代。

而陳國的國君一脈其實挺有意思的。

他們早早地進行開枝散葉,好些諸侯國都有來自媯姓的族人,各自的發展則是有好有壞。

呂武聽完了田湣的自我介紹,聽到是田氏,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代齊的那個田氏。

“拜見上大夫、大夫,智孟。”田湣顯得很是彬彬有禮。

他一直都是笑瞇瞇,看著很是人畜無害,將禮單遞給了梁興。

“大夫此次前來,乃是向我認罪罷?”呂武已經知道田湣在齊國是個大夫,覺得有些嘖嘖稱奇。

而這純粹就是血統的好處了。

田氏是媯姓,乃是一國之君的血脈,并且媯姓的歷史有些長。

另外,媯姓目前有“國”。

一般外出發展的一國之君旁支,多少是會受到列國所禮遇的。

田湣臉色詫異,說道:“魯國逼迫莒國,莒國向我(齊國)求援,方有‘蒙’之對峙。我何罪之有啊?”

他還真沒有說錯。

是魯國先有動作,將莒國嚇了一跳。

莒國才不樂意歸附于魯國,按照老傳統跑去齊國求援。

這個“老傳統”莒國沒少干,受到魯國逼迫就去齊國求援,反之亦然。

莒國靠的就是左搖右擺的妖嬈舞姿,得以左右逢源,作為一個國家而存在著。

魏相說道:“有無罪行,作何處置,當由寡君裁決。”

一時間,田湣無Fuck可說。

周天子不行啦。

中原各個諸侯國生活在霸主晉國的陰影之下。

除非齊國愿意跟晉國開戰,要不還能怎么樣?

呂武說道:“作何處置,非魯國、齊國一家之言。我將前往‘蒙’召見莒之右師。”

莒國沒有執政,跟宋國一樣是由右師作為百官之長。

田湣行禮,默默退下。

至于禮物什么的?

肯定是留下的啦!

“齊國田氏如何?”呂武挺好奇的。

魏相不知道。

智朔就更不知道了。

話說,現在距離田氏代齊還有多少時間?

田氏在齊國有沒有在搞“大斗出小斗收”收買人心的勾當啦?

在之前,呂武還以為田氏就是一個商賈之家。

然而,田湣是個大夫,也就是一名貴族。

這么個年頭,沒有個貴族的身份還想做生意?

普通人不是不能做生意。

然而,貴族才不會與非貴族做生意,非貴族連跟貴族平等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這樣一來,稍微想想也知道,不是個貴族,能做生意的話,想做大做強根本就不可能。

呂武等人停駐在“郯”超過半個月。

期間,魯國那邊只是季孫朔一開始來了一趟,后面就沒人再過來。

倒是田湣前前后后求見了多次,只是很難講些有意義的話。

能不能辦成事情是一回事。

有沒有表現出想辦事的態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總得來說,呂武對魯國的表現很是不爽。

他能自己做主的話,肯定不會偏袒魯國。

問題是,韓厥已經為呂武這一次出使定下了基調。

他們這一次需要偏袒魯國,甚至將莒國歸屬給魯國。

因為魯國的差勁表現,呂武都懷疑國內是不是走漏了什么風聲,導致魯國這么的有恃無恐。

第十七天,呂武下令拔營。

他還讓軍隊進入到備戰狀態,以一種強橫的姿態,未經通告招搖過境。

看到一支明顯不好惹的晉軍過境,沿途的貴族明顯是很懵逼的。

而魯國的高層已經爭吵了半個多月。

不是爭吵什么。

魯君黑肱不在國內。

季孫行父倒是在,只是被重要的事情牽絆在外面,人并不在曲阜。

等他得到消息,又將怎么招待晉國使團的決定送到曲阜,來來回回的時間起碼要花費半個月以上。

在曲阜的魯國高層,他們商討應該用哪種規格的禮節來招待呂武一行人。

這也是作為“禮儀之邦”魯國的老傳統了。

列國來了什么人,首先要看來者是個什么身份地位,再看來者在大國還是小國。

在大國的話,來者以什么樣的爵位擔任哪一個公職,祖上是誰,五代內有哪位先祖取得過什么成就,本人又有過哪些建樹。

小國?

要是小國的來人,魯國一樣不會馬虎。

作為“禮儀之邦”的魯國,就是這么的講究。

魯國高層糾結的是,呂武這支使團一點都不像使團。

沒有遞上國書。

又沒有持“節”。

他們查來查去,使團的正使呂武,五代人沒個好先輩,姓也是小宗得不能再小。

關于呂武已經是上大夫,還是下軍尉,魯國高層倒是已經知道了,更知道呂武是現在的天下第一。

只是吧,魯國從來不看個人武力,他們在乎的是血統,再來才是來客的爵位和職位。

魏氏的魏相倒是有個好出身。

只不過魏相不是正使啊!

另外的智朔出身和家世更好,同樣不是正使。

繞過正使去隆重接待副使以及隨行友人,魯國高層干不出來。

這就導致他們納悶,又十足的猶豫不決,該是以接待霸主國使團的規格,還是霸主國來客的規格。

也就是呂武并不知道魯國在糾結應該用哪套規格來招待,才導致那么長時間沒得到正式的接洽。

如果他知道的話,必然被搞到哭笑不得。

殺氣騰騰的部隊出了“郯”,向西南方向行軍兩天,抵達了曲阜的郊外。

“當全員著甲,布戰陣由城下而過。”智朔這么建議。

這是還有氣吶?

呂武一樣被魯國搞得很不爽。

他一想到這一次需要偏袒魯國,心情變得更加不爽。

倒是魏相說道:“魯為周天子史官,亦是禮樂之邦。如此作為,恐會留名于史冊。”

除了齊國破罐子破摔之外,還真沒有國家會去輕易招惹魯國。

只因為魯國的確是周天子的史官,對歷史進行負責。

得罪魯國的話,別想在史冊上落個什么好。

晉國幫了魯國那么多,只是凡事沒按照魯國的意愿來做而已,導致晉國好多次被魯國放大了污點。

這就很惡心人了啊!

呂武說道:“布陣而過便罷了。”

他特地選了這么條路,有恫嚇魯國的意思。

只是,擺出攻擊姿態就真的過份了。

“明日全員著甲。”呂武決定再給魯國一天的機會。

魯國高層當然知道呂武帶著部隊來到曲阜附近。

他們卻是依然沒有派人過去接洽。

翌日。

這一支晉軍按時用飯,著甲的命令被一層一層地傳達下去。

東方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大地,已經收拾好營寨,排好了行軍隊列的晉軍,反射出了一片片的光輝。

曲阜城頭上有人發現晉軍的情況,急急忙忙地跑去稟告。

叔孫氏第五代宗主叔孫豹趕到城頭之上,眼睛看去,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冷氣。

城外,身穿鐵甲又手持兵器的士兵排成了長龍,他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上的鐵甲在反射著陽光,使得大地之上好像多了一道“銀河”一般。

有戰車在來回地馳騁。

遠遠地好像聽見晉軍的軍官在高聲喊著一些什么。

這一幕讓趕來城墻的魯國一眾人等,感到既是迷惑,又有些發怵。

叔孫豹顫著聲音問左右,道:“晉軍要戰禱了嗎?”

一問而已。

在場的一眾魯國人紛紛吸一口冷氣。

要是晉軍進行戰禱,事情就大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