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244章:晉君的肉不好吃

正當晉軍這邊嚴陣以待的時候,先期到來的那一支楚軍退了。

發現楚軍退卻的晉軍有些發懵。

剛來呢!

一場都還沒有打過,怎么就退啦???

子革在破口大罵晉人夠陰險,將周邊的樹林砍伐了個干干凈凈,繼續待在原地的話,晚上就只能餐風露宿了。

他們還不得退后?

這一退,楚軍直接退到了洧(wěi)水的南岸。

“當進逼!”郤至吼得那個叫慷概激昂。

有些騎虎難下的欒書能怎么樣?

他既得意將早早將周邊的樹林砍伐干凈,又對略施小計就將楚軍先鋒逼退感到滿意。

敵軍未戰先退?

雖說沒有造成什么人員殺傷,對敵我士氣的影響還是有的。

只是,他們要進逼的話,需要越過洧水。

呂武得知己方將要渡過洧水進逼楚軍,心里感到有點不踏實。

他怕的是楚軍對晉軍來個半渡而擊,到時候就要損失大發了!

晉軍的高層卻一點憂慮都沒有的樣子。

國君和自己的儀仗隊牛逼哄哄地先過河,隨后是中軍,再來才是上軍、下軍和新軍。

半渡而擊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有的只是少數楚軍離得近了看熱鬧。

過河到洧水南岸的呂武略略有些茫然。

軍事上能夠半渡而擊的機會可不常有。

一旦抓住機會給敵軍來個半渡而擊,幾乎能夠奠定勝局。

楚軍只是默默看著晉軍渡河,一點點的小動作都沒有干。

子革甚至還派人來問晉君姬壽曼,要不要接受楚軍的幫助。

這是在搞笑嗎?

關鍵并不是啊!

他國的臣子對待異國的國君,心里再怎么想干掉對方,行為上彬彬有禮是必須的。

這個叫尊重君權。

相反,要是作為臣子對君主做出不禮貌的行為,本國的君主治罪都能治得理所當然。

作為君主,他們看重的是君主不可冒犯的莊嚴性。

臣子今天敢對他國國君齜牙,誰敢保證這個臣子哪天會不會對自己也那樣?

子革對晉君姬壽曼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暗地里卻是派出所有能派的人手。

晉人做了初一,別怪俺們做十五。

周邊的樹林必須也伐個光禿禿啊!!!

兩天之后,晉軍到來了。

欒書得知楚軍將周邊的樹林砍伐干凈,只是笑而不語。

晉軍過來時,帶上了充足的木材,不但扎營沒困難,平時的用度也能支撐一陣子。

他們這是早知道楚人頑劣,壓根不給予欺負的機會。

晉軍很理智地在距離楚軍營地的五里之外扎營,安頓下來就開始進行交戰準備。

魏相出去逛了一圈,回到說道:“營前乃是泥澤之地,為何在此扎營。”

他們待的地方就在洧水邊上。

任何的河流,河灘邊上肯定不會是什么好地方。

要是河流不乖一些,時不時地變動河床位置,真的會讓周邊的環境更糟糕。

魏琦說道:“此為楚軍難題。”

要不怎么說欒書是個老陰逼。

晉軍就這么駐營了,咋地?

楚軍想打,要么等烈日將泥沼曬硬,不然就自己去人工搞定。

當然,楚軍也能拔營,換到晉軍的西面或西北邊駐扎。

總而言之,楚國那邊不爽,欒書就爽了。

雙方在面對面的半個月內,誰都沒有派人叫陣。

兩邊忙著互派使者,能用嘴巴先搞得對方惱火,算哪邊先贏了一仗。

因為沒有軍隊拼殺,多少算是相安無事。

背后則是兩國不斷搖人。

晉國當然是派人催促盟友,還給制定了什么時候必須抵達的期限。

楚國一看晉軍四個軍團都旗號都打出來,琢磨著二十萬人著實不太夠,還是趕緊繼續在國內調人吧。

兩國還在做一件相同的事情。

一場兩個陣營合起來幾十萬人的大戰,不可能短時間內分出勝負,肯定是要多準備一些糧秣的。

在后勤上面,晉軍明顯是要吃虧太多。

他們的老巢距離“鄢陵”太遠,補給難以及時不提,運輸途中的消耗也會比較多。

而“鄢陵”雖然離楚國本土也有點距離,關鍵是比晉國要近得多。

另外,楚國什么時候在糧秣上有過困難?

要是楚共王熊審發起狠,信不信能直接用糧食把南下的四個晉國軍團全埋啦!

大概是將近半個月后,楚共王熊審的旗號出現了。

過來的隊伍非常龐大,就是看上去有點亂糟糟。

手頭上沒事的晉國貴族,要么是在軍營的箭塔上觀看,膽子大一些則是找個地勢高的山頭,注視著浩浩蕩蕩開來的楚軍。

小兵兵則是被約束,反正就是不能亂跑。

來到地頭的楚國貴族,他們派人出去砍伐木材,接下來得到的回報卻是令他們傻眼。

什么!?

周邊的樹林全禿了???

草!(一種植物)

沒有木頭,營帳拿什么來支撐。

另外,做飯和燒水光拿草來當材料???

他們得知是子革先派人砍伐,后面晉軍也出動大量輔兵去搞,有些沒搞清楚是個什么狀況。

“晉人先為,我深覺有趣,效之游戲罷了。”子革像是講一件笑話那般,得意洋洋地告知楚國眾貴族。

他看著傻了眼的貴族,臉上更樂。

滴酒未沾的楚國貴族,一聽覺得自己簡直醉了。

打仗這么嚴肅的事情,搞得好像是在惡作劇,給史官記錄之后,情何以堪啊!

子革卻不那么想,他是真心覺得有意思。

也許,還能成為傳頌千古的雅事?

楚共王熊審知道后,表情很是奇怪。

他覺得晉國的欒書好像不怎么好對付。

這一點從之前將周邊樹林砍伐干凈,到后來選擇在泥沼后面扎營,都能品味得出來。

楚共王熊審想了想,說道:“喚大宰前來。”

這個大宰的官位一點都不低。

《周禮》:天子六卿,天官為大宰。諸侯則并六為三而兼職焉。

時任楚國大宰的是伯宗之子伯州犁,他的兒子就是跟呂武有過交往的郤宛(現在叫伯郤宛)。

“欒書?”伯州犁回憶了一下,說道:“臣與之并未深交,聽聞其人善計多謀。”

伯氏是郤氏的小宗,還被郤氏迫害。

而作為郤氏的小宗,伯氏是沒資格直接與欒氏交往的。

伯氏逃亡到楚國之后,受到了楚共王熊審的善待。

楚共王熊審為什么看重伯氏?

不就是想從伯氏這邊,了解晉國更多的事情嘛。

伯氏當然感謝楚共王熊審的善待,只是他們怨恨的是郤氏,不是整個晉國,暫時倒是沒干出什么太掉節操的事情。

而晉軍這一邊。

晉君姬壽曼一樣是找來了解楚國的苗賁皇。

這位叫苗賁皇的人,名字聽著很是高大上,出身也的確很高大上。

他是羋姓,斗氏,名賁皇,后來在晉國得到一塊叫“苗”的封地,就改稱苗賁皇。

他的父親斗越椒原是楚國令尹,只不過參與了叛亂,在斗氏因斗越椒叛亂而被滅族時出奔晉國,受到晉景公重用。

現在這年頭可不興什么二五仔。

講的是良禽擇木而棲。

只是相較于晉國這邊同情伯氏,楚國那邊對苗氏的感官就不一樣了。

而不一樣的態度,導致苗賁皇在面對楚國時,一點情面都沒有留。

他如實地對晉君姬壽曼和幾位“卿”講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楚國虛實,復道:“今次楚君傾巢而來,國內必然空虛。如若讓吳君率軍伐之,必有所獲。”

這一點欒書早就做了。

只不過,吳國那邊暫時還沒有什么回饋。

人在晉軍這邊的子遠,告知晉君姬壽曼,上一次吳君來參加會盟,動用了不少的國庫,吳國貴族也需要緩一緩,短期內恐怕很難有什么大動作。

考慮到吳國跟晉國的國情不一樣,晉國高層盡管感到失望,難聽話卻是講不出口的。

苗賁皇得知吳國那邊難以有什么行動,沒有感到失望,說道:“楚君既已傾巢而來,必遣人攻伐吳國。吳人心性狹隘,豈有不戰之理?”

盡管已經投靠晉國,他卻還是一名楚人。

作為楚人,怎么可能會喜歡吳國。

逮住機會抹黑一把,是必須的!

可能……,也不是抹黑?

兩邊都想在戰前更多的了解對方,短時間內也就更打不起來了。

這么等啊等的。

楚共王熊審率先感到了不耐煩。

他也的確煩透了每天都要互相派人致意,覺得晉國那邊的伙食一點都不好吃。

這個是什么情況?

帶來大軍的兩國之君,他們每天的的確確是在互相送食物。

來來去去就是裝在小銅鼎的燉肉,花樣都不帶變的。

他們真的敢吃對方送來的食物,一點點忌憚都沒有。

要是哪一方使陰招?

比如下毒。

君主死了也就死了,敵國使了這樣的陰招,等著群起而攻之吧!

“中原列國已響應晉國號召?”楚共王熊審得知這個消息,整個人的小情緒就起來了。

他最討厭的就是一跟晉國開戰,每次都要應對七八個國家組成的聯軍。

當然,楚國要是能喊來那么多盟友,肯定也會喊。

只是楚國周邊的國家,不是早早被吞并,就是被欺負得成了弱雞,只能喊來撐場面。

“六日之后將有濃霧?”楚共王熊審捏著下巴,又問道:“晉軍營前泥沼可踏實了?”

令伊子重答曰:“必有霧!”

司馬子反不甘其后,說道:“泥沼不利我軍,更不利于晉軍!”

楚共王熊審一陣沉吟,看向鄭君,問道:“愿戰否?”

鄭君姬睔被盯得小心肝“噗通——噗通——”一陣狂跳。

這一次戰爭,名義上是楚國救援鄭國,他敢說不愿意跟晉軍打嗎?

“如此,六日后與晉交兵!”楚共王說得斬釘截鐵。

有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插了進來,小聲嗶嗶道:“王上,六日之后乃是晦日。”

一時間,現場靜到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