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231章:很反常的國君

剛剛在會盟場合執牛耳的晉君姬壽曼,他當然是想展現出一個老大該有的盡責。

只是,他很清楚以南下晉軍的實力,跑過去跟楚國硬拼會非常吃虧。

根據探報,北上的楚軍攏共十萬余,有多少戰兵正在進一步核實,統兵將領是公子喜。

這個公子喜上一次已經逼降過鄭國,還繼續北上去威脅了衛國。

這一次,他再一次逼降鄭國,矛頭轉向了宋國。

因為鄭國再一次不戰而降的關系,楚軍正是士氣最為高昂的時刻。

但凡懂得軍事,誰都比避開士氣正旺的敵軍,才不會明知敵軍士氣高昂,一頭給撞上去。

當然了,跟現在晉軍士氣不高也有關系。

幾代晉君跟那些“卿”斗,無論是斗得再怎么兇,絲毫不敢拿國運來開玩笑。

他姬壽曼是想看幾個卿位家族倒霉沒錯,沒想過以損失四個軍團為代價。

另外,才剛剛在會盟舞臺上風光完,要是跑去跟楚軍交戰卻輸了,該是何等的丟臉啊!

將難題丟給欒書后,晉君全身放松了下來。

接了燙手山芋的欒書只是納悶國君怎么突然懂正治,其余的事情倒是沒有多想。

他態度鮮明地表示一定會救援宋國。

至于是什么時候去救?

這個需要詳細地進行商議。

畢竟,晉軍遠道而來不提,荒郊野外駐扎了那么久,攜帶的糧秣已經很緊張。

要是宋國能負擔起晉軍的糧秣,救援的速度肯定會快一些。

能有多快,卻還是需要根據實際情況來定論。

如果宋國無法支應晉軍糧秣,肯定要等后方運輸上來。

那么,宋國能拿出足夠的糧秣來支應晉軍以及一干盟友的軍隊嗎?

宋君子成表示需要問一問,才能給欒書準確的信息。

吳君壽夢多了一嘴,問宋君子成要不要來自吳國的救援。

這一下整得宋君子成有些不明所以的同時,心動又猶豫。

“如吳伯可供求糧秣……”宋君子成一臉的不好意思。

吳君壽夢立刻將臉別開。

出兵是為了獲得影響力,甚至可能還有所收獲。

哪家的糧食不是土里長的?

白白給糧食這種事情,一兩斗還行,一要就是幾萬石甚至更多,別說不姓雷,就算是姓雷也辦不到啊!

齊君呂環撇了撇嘴,說道:“寡人不日便要回程。”

魯君黑肱一聽不得了,開口說道:“寡人離國久矣。”

你們愛咋,咋地。

俺們就是跟過來見證會盟過程,看晉君姬壽曼是怎么抖威風,不想干其余的事情。

事實上,齊君呂環要回去,說什么魯君黑肱也不可能留下。

要不,出得來,回不去,魯君黑肱想找個廁所哭都不能回自家的茅廁。

晉君姬壽曼已經在逗鳥玩。

是真·逗鳥。

好像是只鸚鵡?

諸夏自古就有鸚鵡,首次出現在文化作品是禰衡的《鸚鵡賦》。

晉君姬壽曼的鸚鵡是來自秦國。

而秦國是從蜀國那邊獲得。

晉國的幾位“卿”在用眼神交流。

他們自然是想救援宋國,只是目前真心是力所不逮。

士燮開口說道:“如今我軍已是疲憊之師,開赴戰場亦無力參戰。如宋國可支撐至來歲,援軍必抵。”

其實這才是厚道人該講的話。

說出實際的困難,還做出了保證。

吳君壽夢不免多看幾眼士燮。

說來說去還是宋君子成不愿意,或者沒辦法拿出晉軍需要的糧秣,要不然剛才就能順著欒書的話,逼得晉軍前往救援了。

既然晉軍不可能也無法立刻前往救援?

宋君子成就再次提到右師元華跋扈的事情。

晉君姬壽曼不再玩鳥,他先請不相關的人退下,才對宋君子成說道:“宋君初登寶位,或不知國事。有右師相助,豈不美哉?”

宋國是一個公爵國。

晉國是個侯國。

姬壽曼才不會對子成稱“公”。

按照道理來說,姬壽曼自己深受沒有實權的苦惱,應該很痛恨權臣才對,怎么會為元華開脫呢?

只是想一想之前在處理衛國的事情上就能知道,他作為一國之君其實還是合格的。

晉國需要通過一些權貴來掌控列國,自然是選擇站在某些權臣的一邊。

當然了,要是哪個列國的國君是晉國的鐵桿,優先選擇的當然是一國之君。

現在的情況是,晉國并不知道剛剛即位的子成是什么態度,會不會堅定地站在晉國這一邊。

宋國右師元華則是用無數次的實際行動,表明自己就是個鐵桿的親晉派。

往更深的層次再探索,國君姬壽曼對士燮的印象非常不錯,認為值得拉攏。

士燮與元華是老交情了。

晉君姬壽曼不會故意去為難士燮,甚至找到機會還會幫一把。

一眾留下來的晉國諸“卿”都驚了!

他們今天一再看到國君表現出正治智慧,懷疑自己看到的是個假國君。

事出反常即有妖!

他們需要好好思考國君怎么就突然開竅了。

“君上。”士燮先看了一眼欒書,才比較糾結地建議道:“不如讓中軍、下軍先行歸國?”

國君沒馬上回答,先仔細想想在中軍和下軍納賦的都有誰,才說道:“可。”

欒書一臉笑瞇瞇,好似沒因為士燮越權而有什么不悅。

早就憋著氣的郤锜很不客氣地問:“上軍與新軍如何不能歸國?”

作為厚道人的士燮說道:“此處須有‘軍’作以威懾。中軍與下軍歸國,需得再次整軍南下。若駒伯愿意,自是可以。”

郤锜有些被嗆住了。

已經外出一個年頭,回去要冒著風雪,必然會出現非戰斗損員。

回家了還要馬上召集武士集結,又得立刻南下?

多么大公無私的行為啊!

郤锜問道:“來年上軍與新軍可要留下?”

這個問題士燮可回答不了,他看向欒書。

而欒書微笑挽著胡須,說道:“介時再議。”

智罃現在對欒書的反感簡直是要突破天際,前身微微向前傾就要開口,卻聽旁邊傳出說話聲。

韓厥面無表情地說:“如此,中軍、下軍先行歸國。”

一直沒吭聲的郤犨魚郤至對視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欒書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開口說道:“陰武本在新軍,后招至中軍。該將作何安置?”

這里就是這個老陰逼的陰險之處了。

一名“帥”而已,不是太特殊的話,用得著在這種場合特別拿出來定議嗎?

郤锜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氣,十分不爽地說:“自是歸建新軍!”

欒書立刻樂呵呵地說:“那便如此。”

郤至的臉色有些變了。

能回家,誰樂意待在曠野忍受冰天雪地。

要是沒有欒書提出來的話。

呂武現在是在中軍的編制,也能跟著一塊回國。

結果,又被從中軍調到新軍,需要等明年才能回國,甚至還有可能無法回去?

這要是讓呂武知道是郤锜的主意,心里會是什么想法?

智罃著實是忍無可忍,對國君說道:“陰氏獲爵不久,屢屢受征召,次次足‘徒’納賦,封地不可長久無主。于國有功之臣,不當如此待遇。”

沒想到還有自己當裁判機會的國君樂了。

“呵呵……”國君皮笑肉不笑地說:“寡人不善軍事,諸卿定議便是。”

去吧。

狗咬狗一嘴毛。

很難得才能看到這場面,俺才不摻和呢!

郤锜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他覺得吧,某些人站隊就好好站隊,反復橫跳著實太過討厭。

郤至微微皺了下眉頭,還是沒有開口講點什么。

會議在不是那么愉快的氣氛中結束。

其中包括國君和幾個列國的君主,他們同樣會冒著風雪北上,該去哪就去哪。

呂武發現有部分友軍在收拾營帳,沒派人去打聽消息前,胥童先來了。

胥童剛將國君與眾“卿”會議上關于呂武的話題講到一半,另外的人來了。

來者是郤周,帶著郤至的調令。

得知自己又歸于新軍建制,呂武再結合胥童之前的一些話,很恰當地在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的怒意。

草!(一種植物)

明明能歸國了,憑什么因為郤锜的一句話,要留下來待在荒郊野外受冷挨凍啊!

而實際上,呂武才不樂意冒雪歸國。

尤其是這一次是要回去解放早就納賦超時的士兵,回去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要帶著新一批士兵南下。

以現在的條件而言,風雪中急行軍必定十分難受。

甚至不光是難不難受的問題,還不知道會造成多少非必要損員。

郤周對胥童在場其實有點意外。

他再看呂武的表情,欲言又止了一小會,低嘆一聲說道:“陰子,營盤不必移動,便在原地罷。”

呂武比較牽強地笑著說道:“多謝。”

“非我好意,乃是主(上)事先交代。”郤周說完行禮告辭。

胥童看著郤周遠去的背影,冷笑說道:“郤氏先壞陰子好事,又來惺惺作態。”

呂武沒搭話,比較明顯地用不耐煩的態度找了個借口,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事實上,他覺得自己這一次南下該扮演的角色還是挺成功。

還了郤至的人情,以后就是兩不相欠。

至于國君那邊要搞什么?

呂武一點參與的想法都欠奉。

他不知道的是,今年沒回去,等明年的到來,壓根還是回不去。

明年(公元前575年)注定會是非常精彩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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