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先生身邊那幾頭鬼物,已經被定魂符暫時困住,目前顯然無法脫身,肯定是不能幫岳先生從外圍解困的。
那么,它們自然也無法在外圍保護岳先生,動都動不了,談何保護?
“小江,讓我們來!”
羅處遠處一聲吼,再次下令全員攻擊。
之前打的是移動靶,現在一個個都成了固定靶,那還不好打么?
此時不打,更待何時?留著火力過年么?
大口徑狙擊槍非常有默契地瞄準岳先生,鎖定這個目標。
砰砰!
20毫米的子彈勢不可擋,撞向岳先生頭部位置。
狙擊手自然看不到岳先生的頭部,沒有任何人能看到岳先生的頭部。
因為法袍裹著岳先生,連一根頭發都沒有露在外面。
狙擊手只是憑本能的目測,憑他們日常訓練對人體結構的判斷,大致鎖定頭部的位置而已。
子彈轟在法袍上,明顯蕩起一圈漣漪,頓時激蕩起一圈圈詭異的符文不斷溢出,整件法袍也明顯出些了顫抖。
那些詭異的符文搖擺不定,亂顫一陣之后,便如水波紋一樣緩緩消失。
但若近距離仔細觀察,便能看出,那法袍被大口徑子彈命中的位置,出現了一絲絲裂紋。
大晚上這點裂紋不太容易看到,但江躍的眼力何等厲害?看到那符文激蕩,不斷溢出的情形,他便判斷出,這一定是子彈的攻擊力動搖到法袍的防御根基,觸動了法袍上的法紋。
法紋的出現,便意味著法袍上的發紋開始動搖。
這跟云盾符其實是一個道理,江躍平時靠云盾符護身,當云盾符激蕩出云紋的時候,便意味著云盾符承受的壓力極大,這個攻擊對它形成了巨大沖擊,也意味著這張云盾符撐不了多久了。
這也是為什么江躍日常會配備好多張云盾符在身的原因。
云盾符也不是萬能的,任何防御類的裝備都不可能是萬能的。但凡遇到能夠與之匹配的攻擊,就有攻破的危險。
云盾符如此,岳先生的這件法袍同樣如此。
江躍看明白這一點,大喜過望,喝道:“羅處,招呼他的頭部位置,繼續攻擊那個位置。”
趁你病,要你命。
先前的爆炸術丸,那個位置保護頭部,明顯是受到最大沖擊的區域。
而剛才的大口徑狙擊子彈,同樣命中那片位置。
持續打擊同一個位置,這片區域的法紋不動搖才怪。
羅處原先看到那些法紋亂顫,便若有所思,聽江躍這么一點破,便猜到了端倪。
都不用他下令,但凡位置能夠攻擊到岳先生的所有行動局隊員,幾乎是不約而同,火力全開,完全招呼向了岳先生一個人。
顯然,他們心靈相通,都覺得岳先生是罪魁禍首,是他們戰友變成怪物的元兇。
唯有子彈盡情往他身上招呼,才能宣泄怒火,釋放仇恨。
火力如此集中地傾瀉在岳先生周身,那法袍被打得不斷鼓蕩,法紋擴散的幅度明顯不斷增大。
江躍看到這一幕,便知道岳先生這件法袍終究還是受到了影響,雖然不知道如此夸張的火力能否攻破法袍防御,但江躍非常確定地看出來,法袍里的岳先生明顯不淡定了。
除了這兇猛火力外,那金光套索也在折磨著他。
就在這時,江躍忽然看到那岳先生的法袍開始呈現詭異的姿勢,慢慢竟有下垂的樣子。
不好,這廝要脫離法袍。
這是要逃的節奏!
而且,這是要從地下逃遁的節奏。
江躍雖然不知道對方用什么手段,但這岳先生必然有什么遁地的神通,或者是類似的裝備。
眼下地面火力全開,他岳先生只要敢從法袍中冒頭,必然分分鐘被轟成肉渣子。
要么他能飛天,要么能遁地。
即便是飛天,也同樣有可能遭遇火箭筒的轟擊。
唯一安全的遁法,是從地下逃遁。
他們所在的區域,再往下是空的,是地下停車場。
連同綠化草坪泥土加地下室的天花板,估摸接近得有一米的距離。
也就是說,岳先生得穿透這小一米的距離。
就在這時,法袍上端忽然竄出一物,隨即一道尖銳凄冷的鬼嘯猛地從法袍中竄了出來,頓時射向四面八方。
這音波本身并沒有殺傷力,卻有當人心魄的魔力。近前的江躍首當其沖,被這聲音一沖,微微一顫。
跟著,先前那竄出之物,猛然迎風而漲,轉眼間竟成了一口大銅鐘,黑壓壓朝江躍頭頂罩了下來。
這鐘明顯是法器,不是生命體,也沒有靈魂,自然不受定魂符的影響。
也虧得是江躍,頭腦反應快,身體反應同樣快,神行符激發到極致一個身上,幾乎在他身體移動的那一瞬間,銅鐘狠狠地撞擊在地面上。
若是江躍沒有移開,勢必被這銅鐘一把罩住。
銅鐘就好像有股彈力一般,迅速彈起,砰砰砰連續朝地面罩下。
第一次沒有罩住江躍,后面這幾次顯然差的更遠。
而四周的行動局隊員,顯然受到了那音波的影響,竟同時歇火了。
江躍暗暗懊。
這岳老賊果然手段多端,都困到這種程度,居然還不死,而且還能偷襲反擊。
要不是江躍剛才反應快,被這銅鐘罩住,后果絕對不堪設想。
那銅鐘內外都刻畫著造型猙獰的兇物,明顯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銅鐘再度高高躍起。
這一次,銅鐘居然沒有罩向江躍,而是罩向法袍內的岳先生。
不好!
江躍看到這一幕,頓時便明白過來了。
這銅鐘攻擊他只是假動作,能夠成功固然是好,但不成功也沒關系。
這才是最關鍵的一步。
銅鐘將法袍罩住,與外界徹底隔絕,肉眼完全無法看到里頭的情形,而且銅鐘還能再次形成一道保護罩。
江躍施展借視,企圖通過老賊的視角來觀察里頭的情況。
沒想到這銅鐘竟然如此變態,連江躍的借視技能都能隔絕!
這老狐貍,到底是有多怕死啊,果然是頭老烏龜,這防御層次還真夠豐富立體的。
鬼物布置鬼墻是一道防御,法袍又是一道穩固的防御,沒想到還有一口銅鐘,看上去防御力更加驚人。
果然,能活到這個年紀,靠的不一定是攻擊力多么強,但防御力肯定是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這老賊的防御力,可不僅僅是不差,而且強到變態啊。
這口銅鐘極為詭異,江躍又不便靠近觀察。
定魂符催動,已經過了一二分鐘,再這么僵持下去,江躍的jing神力勢必會迅速消耗,如何支撐后面的戰斗。
江躍一咬牙,索性再次催動兩張山君形意符。
嗷嗚!
兩頭金色的斑斕巨虎跳出虛空,沖向那口銅鐘。
江躍自己不便去碰那口銅鐘,讓這兩頭金色巨虎去掀銅鐘,無疑是非常聰明的選擇。
只是,再次催動兩張山君形意符,雖然是二階靈符,但這也是極為消耗jing力的高端二階靈符。
本來就緊張的jing神力,無疑是雪上加霜。
原本能支撐五分鐘,說不定又得減少一分鐘。
江躍猜測,老賊躲在銅鐘里,那就說明,他終究受到了定魂符的影響,無法迅速遁入地下。
所以才會施展銅鐘,跟烏龜殼似的罩住自己,在銅鐘里頭施展作業。
兩頭金色巨虎全力撞向銅鐘,又撞又掀,各種操作,竟然始終無法撼動這口銅鐘分毫。
這讓江躍感到極為惱火。
這老烏龜還真的是固若金湯啊。
他當然還有辦法可以徐徐圖之,但直覺告訴他,時間消耗不起。
即便他現在用火焱符去燒烤銅鐘,只怕這口銅鐘和法袍,都有扛火的功能。
本來試一試倒是不妨,可眼下時間不容許他嘗試,沒有容錯率了。
更何況,那老賊在銅鐘里,分分鐘有可能會從地下逃走。
不能再猶豫了!
就是此刻,只有那一招了。
江躍眸光清冽純澈,顯然已經下定決心,再無一絲猶豫。
指尖一彈,祖傳的那枚劍丸騰空而起。
江躍虛空做了一個握劍的動作,那劍丸瞬間化形為金光利劍,高高懸掛在空中,散發中強大的氣息,那種氣息飛揚跋扈,仿佛無堅不摧,跟老江家低調內斂的風格多有不同。
劍身一抖,那利劍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長嘯。
江躍手臂抬起,利索下劈。
兩頭金色大虎仿佛也感受到這利劍的壓力,紛紛退散開,竄回到江躍跟前。
利劍隨即迅速劈下。
利劍斬在銅鐘上方,激蕩起刺眼光芒。
下一刻,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銅鐘跟利劍撞擊之下,利劍的鋒芒未曾受挫,銅鐘的防御也沒有摧毀。
真正扛不住的是那片地面。
強大的撞擊力硬生生讓銅鐘往下撞去,地面頓時塌陷出一個巨大的口子,銅鐘連同銅鐘里的岳老頭,同時墜入地下室。
銅鐘撞在地下室地面,再次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四周的地面裂開無數裂紋。
江躍絲毫沒有猶豫,金色巨虎當先,江躍引著金光利劍,跟著從那坑洞里跳入。
地面的鬼物和那些變身怪物,江躍也顧不得了。
反正定魂符的效果還在,它們一時也動彈不得。
銅鐘里頭的岳老頭,此刻也不好受。
銅鐘是擋住了那一劍的大部分鋒芒,可那一劍帶起的沖擊波,通過銅鐘傳入卻完全撞在了他身上。
雖然法袍又卸下了一大部分,可他處在銅鐘內是封閉空間,沖擊力根本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幾乎是在銅鐘內部消化,自然而然也全部由他來承受。
撞得他的骨頭幾乎要斷開,胸口一陣悶痛,喉嚨一動,一口血從口腔中緩緩溢出。
到底還是受傷了啊。
他幾乎將所有防御底牌都用盡了,可在這連續不斷的打擊下,終究還是受了傷。
“這個小雜種的本事,比我想象中還要強很多。難怪那吳定超都死在他手里。”岳先生此刻真是懊惱不已。
他懊惱自己之前還是太怠慢,沒把江躍當成最重要的任務去完成,導致這小子一天天成長起來。
誰想得到,如今居然都能威脅到他這個隱世強者的生命了。
必須馬上逃離此地!
岳先生眼下只剩下這個念頭。
他甚至都沒有時間去傷心萬一鳴的死,甚至都把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
因為,他自己的生命都危在旦夕。
如果是全盛狀態,他當然能夠一戰,如果他準備充分,跟江躍交手,他自問還是有七八成贏面。
可今天晚上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準備充分過,而且幾乎就沒怎么掌握過主動權。
一直都是被對手牽著鼻子走。
加上對付那些行動局隊員,操控變身怪物使用血引術,消耗的都是他的jing血,讓他眼下的狀態也大打折扣。
眼下他的防御底牌幾乎打光,攻擊性的手段還有一些,可眼下他的狀態,已經沒有交戰的余地。
即便冒險去戰,勢必掏空,到時候哪怕僥幸贏了對方,還有行動局那么多如狼似虎的隊員。
這些人在他巔峰的狀態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趁他虛弱的時候干掉他,人家一點都不會含糊。
最關鍵的是,他眼下戰意萎靡,根本沒有多少信心一定能殺死江躍。
這要是萬一沒有干掉對方,反而落到對方手里,那后果……
岳先生簡直不敢想。
萬一鳴落在對方手中有多難看,他親眼目睹。
自己一把年紀,斷然不能遭受這種羞辱。
走,必須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自己背后有強大的家族,有龐大的組織,什么時候不能報仇?
江躍那小子雖然棘手,可終究只是孤家寡人,要收拾他,日后總有機會。
岳先生掏出先前那張圖卷,緩緩展開,指尖一劃,鮮血滴滴答答不斷落在那圖卷上。
那圖卷迅速模擬出一道道人形出來,赫然都是岳先生的樣子,只不過渾身都是裹著一團血氣。
片刻后,其中一道血氣就從銅鐘縫隙溢出,迅速朝外圍擴散開,擴散到七八米的位置,那血氣一卷,變成岳先生的身影,迅速朝地下室的出口猛地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