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也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對我們充滿著惡意。”
一聽這句話,葉天整個身體如同彈簧一樣猛地繃直,瞳孔不自覺地擴張,渾身寒毛倒立。
怎么可能?
李楓怎么知道他的情況?
而且只是最近他才有這種感覺。
這件事,他可是沒和任何人說過?
而且為什么用也,李楓也感覺到了?
“你什么意思?”葉天控制住內心的波動,沉聲問道。
李楓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知道我這雙眼睛怎么瞎掉的?你知道我這雙手是如何廢的?”
葉天沒出聲,因為他知道李楓會自己說。
只聽李楓繼續說道:“我的雙眼是我自己摳掉的,我的雙手上的傷是我自己咬的。”
葉天臉上表情變得奇怪,流露出一絲無法控制的訝然之色。
因為他怎么也沒想到答案會是這個,李楓的眼睛和手臂上的傷,竟然是自己造成的。
看著那空洞洞的雙眼,還有那雙不時地顫巍巍的雙手,到底是因為什么才會對自己這么狠?
沒有了眼睛,像他們這種靠身手的人,基本上就廢了八成,再廢了雙手,那就全廢了,一身本事,空無一絲作用。
寧愿當一個廢人,下這種決心可不是一般人能下得了的,對于很多人,這可比死還要難受,尤其本身有一本本事的人。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葉天有些疑惑地問出聲。
他最近也感覺到了來自于未知敵人的惡意,敵人尚未可知,他現在猜測是組織,但是現在李楓的話,又讓他回到了先前的猜測。
他當時確實有這種感覺,那種身體的本能,雖然扯淡,但那遇到危險之后的剎那,確實感覺這個世界哪里都不安全,那種感覺無比的清晰。
李楓還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說道:“18歲我離開了華國,實際上不是因為我想走,三號,你知道我的學習能力很強是把?”
“嗯。”葉天應了一聲,小時候的記憶,還有李楓資料上的記載,都表明李楓有著超強的學習能力,他也有。
“那一年我確實通過了心理測試,但實際上是我作弊了。”李楓臉上帶著一絲緬懷之色,說道:“實際上當年,當我被救出來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人生得到了解放,黑暗終于過去了,光明終于來臨了,我很喜歡華國,那里的人真的很好,關心你,真心待你,戰友們拿你當兄弟,那兩年多,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懷,我以為我一輩子屬于那里,但不知道為何,我的心理治療一直沒什么進展,所以我心急了,我偷偷自學了各種心理學,通過各種方面來實現自我治療,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減輕了,當時的我以為自己可以治療自己,完全沒什么問題,所以測試的時候,就利用了專業的知識,輕松通過了測試。”
李楓的聲音變得低沉,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復雜神色,更多的是悲痛之色,“但那次任務,我的心理疾病突然爆發了,減輕不過只是一個假象,爆發變得比原來要嚴重的多,那一天,我就眼睜睜地看著保護對象和隊友死在面前,我的心中竟然有一絲快感,明明隊友那么信任我,他們就死在我的面前,看向我的眼神帶著不可思議,帶著痛惜和不理解,回過神來的我,后悔了,我無比地慌亂,殺了襲擊來的敵人,最終選擇了逃避,一走了之,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隊友死前看我的眼神。”
葉天恍然大悟,那份跟蹤報告里面對這次任務并沒有詳述,所以細節方面并沒有說明,原來始末是這樣子的。
確實,學會心理學,實際上對于心理測試很容易規避,因為你知道對方想要知道的是什么答案。
實際上最難治療的,就是心理醫生的心理疾病,因為他們本身更加警惕,因為懂得規則,自身的心理防御機制會更難突破。
“我帶著這種愧疚和悔恨,當起了雇傭兵,組建了一個傭兵小隊,沉浸于殺戮當中,無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而因為我的放縱,我的心雖然得到了舒緩,但同時也麻煩了,同時,我的心理疾病更加的嚴重,等我反應過來,已經很遲了,我開始通過瘋狂的學習,惡補各種各樣的知識,不管是已經證實的,還是還是理論階段,我的學習天賦被我發揮到了極致,我發現把自己關起來時候,限制我的活動范圍,那種狀態對我影響很小,所以最后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通過孩子的治愈,孩子的本性是非常純真的,因為做雇傭兵我賺了很多錢,所以到處收養戰爭孤兒,還有流浪的人,因為牽絆,我的心確實得到了暫時的避風港。”
說到這里,李楓的眼神變得怪異,繼續出聲說道:“這時候我發現了不對勁,或者說早就有不對勁,但很多時候我都忘記了,當理智被殺戮替代的時候,人總是會忽略到很多細節,而當人有所牽絆,牽掛之后,理智代替殺戮,就會覺得非常怪異。”
葉天皺著眉頭,他在盡力地理解李楓的話,結合著他的經歷,但關鍵點還沒出來,他也無法推測此時李楓的心理狀態。
“我的單兵作戰能力很強,是指揮型作戰戰士,超強的學習能力,嗅覺和聽覺上面的凸出,讓我很多時候在團戰的時候無法而不利,但是好多時候我的眼睛好像出現了問題,會看到重重幻想一般,而且心中總有一股怒火,讓我想沖上去和敵人肉搏廝殺,即使自己受傷,甚至死亡也毫不介意一般,本來我沒介意,但是后來和孩子們在一起,我竟然也長長出現這種情況,想直接摧毀面前的孩子們,我原本以為是我本身的暴力傾向問題,但經過仔細分析之后并不是,那就好像...好像是一種送死心態,就好像有人殺了我就解脫了,但因為我強,所以我活下來了。”
李楓陷入自己的思想中無法自拔,臉上帶著一絲不可思議,帶著驚懼之色,喃喃自語:“你明白那種感受嘛?就好像我已經不再是我自己,是如此的陌生,后來我離開孩子,再次帶領隊伍去執行任務,我才發現在戰場上,我的這種狀態更加嚴重,想想之前的一年多,多次從死亡邊緣活下來真的是運氣,我開始努力讓理智代替我的沖動,努力壓抑著那種感覺,那時的我就像和全世界在對抗一般,每一次,越來越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