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鄭道告誡自己,他必須堅守節操,原則問題不能動搖,正要搖頭拒絕——他只是一個正經的心理醫生加一個隱藏的中醫技能,對于鬼神之事一向是敬而遠之。
何二狗將鄭道拉到了一邊,雙眼放光聲音放低:“余嬸和柳嬸可是支書和村長的婆娘,都有錢,家里有十幾套房子,每個月光收租金就有大幾萬。”
關我屁事?支書和村長就了不起呀?鄭道還要開口以正義的名義拒絕成為神棍,何二狗下面的一句話瞬間打動了他。
“她們出手大方,每人能上供500塊……”
每人500塊,兩個人就是1000塊,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稱,威武不能屈……此所謂大丈夫也,但大丈夫生于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何況是身為醫生,治病救人本是分內之事職責所在,鄭道頓時清醒,努力拿捏了態度,微微點頭:“不是上供,是診金。態度要恭敬姿態要端正,才能保證療效。”
何二狗當即朝余嬸和柳嬸轉述:“聽到沒有?鄭大夫本來不想幫你們看,你們的問題太嚴重了,他會損耗功力,至少少活10年。可是架不住我苦苦哀求,你們等下態度要認真一些,聽到沒有?”
也別說,何二狗狐假虎威的作派還挺到位,他站在鄭道身邊,微微彎腰,既謙恭又倨傲,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
真特么是一個人才!李別眼睛都直了,他既是夸鄭道又捎帶了何二狗,媽呀,配合得簡直無懈可擊。作為未來的神探,他特別欣賞并高看演技高超的人,好人演技高超,會如魚得水。壞人演技高超,會屢屢得手。
不走了,李別當即拿定了主意,他要看看鄭道怎么忽悠老年婦女,怎么幫她們解決心里的鬼……見鬼一說,他才不信,世界上要是真有鬼,還會有破不了的命案?鬼早就自己報仇雪恨了。
余嬸和柳嬸見向來在莊里作威作福的何二狗在鄭道面前恭敬低調得像個孩子,頓時收起了輕視之心,盡管心里還在嘀咕鄭大夫也太年輕了,而且長得也不像是大夫,像是小鮮肉小狼狗。
鄭道還是第一次同時接待兩名客人,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何二狗不但要在場,何小羽和李別也提出了旁觀的要求。開什么玩笑,當他是什么了?他不是街頭擺攤的賣藝的耍猴的。
“讓他們在吧,也好做個見證。”余嬸發話了,不動聲色地拍了6張百元大鈔,“我多加100塊,人多好說話,我怕嚇著你。你這么年輕,嚇著了可怎么辦?他們也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看在錢……不,看在余嬸通情達理的份兒上,鄭道立刻改變了主意,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他得尊重客人的意見,盡管他也聽了出來,余嬸對他還是不夠信任。
走著瞧,鄭道很不服氣地為自己打氣,目光在余嬸和柳嬸的臉上掃了幾眼,又落在了二人的脖子和肩膀上。廣場舞沒白跳,氣色很好,健康度挺高,除了余嬸的臉色微有蠟黃應該是膽不太好之外,柳嬸的臉色微有發青,是經脈堵塞氣血不通之象,其他方面都還不錯。
正常人的面色是紅黃隱隱、含蓄明潤的,當然,只是特指國人,不包括老外。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氣色對應膚色以及飲食等習慣,與地域息息相關。所以就有要吃應季應地食物一說,應季是指當季下來的食物,春吃芽夏吃瓜秋吃果冬吃根,應地是說當地所產的食物對人體最為受用。
“兩位大嬸,說說你們見鬼的事情唄。”李別站在何二狗的身旁,有幾分迫不及待了,作為刑警,他對鬼神等傳聞格外感興趣,主要是想破解所有的見鬼事件,讓所有的鬼都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不是活人在故弄玄虛,就是幻覺或是心理作用。
鄭道坐在了古典裝修的一邊,他故作威嚴地白了李別一眼,暗示他現在是他的主場,不要亂說話。
李別還想反抗,被何小羽擰住了耳朵,他一縮脖子退到了后面。
“余嬸、柳嬸,你們誰先說?”鄭道有點后悔沒有喬裝打扮一番了,沒有胡子和白發,總感覺鎮不住場,還是太年輕呀,在久經風霜的大媽面前,他忽然莫名有一絲擔憂,不是擔憂他的專業領域會被大媽攻克,而是害怕大媽會固執地認為她們真的見了鬼并且還要說服他相信。
柳嬸有幾分扭捏地拿出500元放到了桌子上,聲音中透露出幾分不信任和不舍:“500塊也太貴了,就是聊聊天也收費,二狗,你們是不是合伙騙我們?”
何二狗急了,跳了起來:“柳嬸,你覺得我何二狗像是缺你幾百塊的人嗎?垃圾車一響,黃金萬兩懂不懂?我二狗什么時候連500塊也騙,你特么看不起我可以,但不能看不起鄭大夫,他是神醫,能救命知道不?你的命還不值500塊?”
“呸!”何二狗吐了一口,“我特么兩條狗每條買來時還要3000塊呢。瞧不起誰呢?你要沒錢,我幫你出。你要不信,現在就走,當我放屁。”
“狗哥別這樣,柳嬸不是小氣,也不是看不起你,她是不信我。”鄭道作為正主必須得出面了,他其實才不在意柳嬸是不是看得起他,畢竟他的名氣還沒有真正打開,他還真的連500塊也騙,不,也要賺。
“在開始之前,我先幫柳嬸梳理一下心情,免費的……”為了保證效果,鄭道先打了埋伏,“柳嬸,你沒有和狗哥說過你最近的身體狀況吧?”
柳嬸有幾分不好意思,鄭道在莊里沒什么分量,何二狗不同,雖然也確實都看不起何二狗,但也沒人敢惹他,都不愿意得罪他,她訕訕一笑:“沒有,沒有,哪里跟二狗說得著這些。你說吧,小鄭,我聽著呢。”
“柳嬸最近有沒有跳廣場舞?”
“有,天天跳,和我一起的。”余嬸搶答了。
既然余嬸主動送上門,不拿她當個支點也對不起她的熱情,鄭道就問:“余嬸跳舞后是不是渾身發熱,手腳出汗?”
“那肯定要出汗的,蹦蹦跳跳了半天,不出汗不就是個死人了?”余嬸有口無心,話一出口,柳嬸臉色頓時為之一變。
時機正好,鄭道順水推舟:“柳嬸跳完舞后,是不是手心出汗,但腳還是涼的,就算出一點兒汗,過一會兒也會覺得冰涼?”
柳嬸張大了驚恐的嘴巴:“啊、啊!小鄭你說對了,就是這么個情況,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絕癥了,快要死了?還是因為見鬼撞邪的原因?”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柳嬸,在‘見鬼’之前您就有癥狀了。”鄭道不顧李別和余嬸震驚加疑惑的目光,開玩笑,如果沒點真本事就出來混,他還真沒那個臉皮和膽量,“沒大事,您別擔心,就是經脈不是很通暢,雖然經常鍛煉,對血脈暢通有幫助,但是如果再每天熱水泡腳,用三七粉泡水喝,效果會更好。”
“小鄭,不,鄭大夫,有沒有什么藥可以更快地見效?”柳嬸忽然覺得鄭道的形象不但高大了幾分,連帶模樣也比剛才更有魅力了。
“也可以適當服用《當歸四逆湯》(注1)。”鄭道戒驕戒躁謙虛謹慎地點了點頭,注意到柳嬸眼神中的懷疑和輕視逐漸消失,心里飄浮在半空的人民幣慢慢落地,“服上幾副藥,再堅持泡腳,很快就能血脈暢通,精神飽滿。”
“我呢,我呢小鄭大夫。”余嬸激動不已,抓住了鄭道的手,“我最近總覺得渾身不得勁,雖然跳舞后很通暢,但過一會兒就又不自在了……”
“是不是每天早起都會覺得嘴苦?嘴里還有黃水?”索性好人做到底,在談鬼神之前先把人事聊透了也好,鄭道忽然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余嬸和柳嬸的見鬼之事,應該隱藏著什么契機。
人體生病時,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的感冒,有時病急之下也會吃多種藥,再加上多喝熱水,最終是哪種藥起到了效果還是自愈,真不好說。許多事情也是同樣的道理,你并不知道生活中哪一件意外的小事,會起到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
九層之臺,起于累土。而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當然,鄭道最根本的出發點還是善良加單純的,畢竟余嬸和柳嬸是他的客人,二人又是廣場舞的常客,如果折服了她們,不愁以后沒有轟動性的廣告效果。
“是,是,小鄭大夫你不要太神了呀,我這是什么問題呀?”余嬸也激動了,看向鄭道的目光充滿了母性的光輝和關愛,心中頓時閃過了不少于100個念頭,其中最強烈的一個是小鄭大夫還沒有對象,要不要介紹她的外甥女和他處處?
“沒大事兒,應該是吃得不合適,膽汁分泌過多。注意睡眠,適當減少飲食,很快就好了。”鄭道有點受不了余嬸過于殷切的目光,總覺得有一種丈母娘看女婿的熱烈。
“小鄭大夫還沒有對象吧?我有一個外甥女,還有一個侄女,還有一個……”果然被鄭道不幸而猜中了,余嬸立刻圖窮匕現了。
“余嬸,咱們還是趕緊聊聊鬼的事情吧,你的大齡剩女親戚們,鄭道都不喜歡,他只喜歡21歲以下的……”何小羽忙不迭打斷了余嬸,“我正好沒到21歲呢。”
“dei,dei,趕緊說鬼。”李別趕緊幫腔,他可不想看到因為何小羽的惱羞成怒而錯過了一出見鬼的大戲。
“行吧。”余嬸見好就收,也沒勉強,她下意識看了柳嬸一眼,目光中突然流露出畏懼之意,“說到見鬼,一共見了兩次,兩次,都是我和柳嬸同時看到的,而且還是同一只鬼!”
兩個人,兩次,同一只鬼……鄭道怔了怔,這可不是幻覺和心理作用了。
(注1:情節需要,請勿效仿。如有用藥,謹遵醫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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