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道

第十八章 氣虛乏力倦懶言,血虛目澀多夢淺

既然猜對了,鄭道肯定不會過多解釋,要的就是保持神秘。當然,其實也是因為他知道得并不多,總不能當面承認不是?

鄭道繼續自己的節奏:“……杜若,杜老爺子也是一代名醫,怎么就養了你這么一個不肖兒子,不但沒有學到他的半點精髓,還過度揮霍自己的身體,就算天冬集團的所有股份都轉移到你的名下,又有何用?你覺得你還有多長時間?”

“鄭道,別覺得你懂得多,我也是中醫世家出身,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里!不過是最近太忙太累了一些,顯得揮霍無度。氣虛血虛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休養休養,再吃上幾副藥就好了。”杜若反應過于激動了一些,有些氣短,不由猛烈咳嗽幾聲。

鄭道靜靜地等他咳嗽完才說:“我有一個原則,從來不和沒有未來的人合作,純屬浪費時間。如果是杜老爺子或是盧非同,或許還有商量的余地,你……就請回吧。”

杜若被激怒了,上前一步,伸手要揪鄭道的衣領。

鄭道腳步一錯,輕輕讓到一邊:“君子動口不動手……”話說一半,他伸手在杜若后背輕輕一拍,杜若身子前傾,一頭撞在了門框上。

發出了聽上去就很疼的“咚”的一聲。

“我是未來的君子,現在可以動手。”鄭道補充了一句,一轉身,輕巧地坐在了主位上,他依然翹腿搭在了桌子上,“談條件,免談。動手,奉陪!要走,不送。你自己選!”

這小子也太囂張了,杜若氣得險些背過氣去,想再嘲諷鄭道幾句,電話響了,他坐下接聽了電話。

鄭道不動聲色地暗中打量杜若——杜若眼神比之前又黯淡了幾分,嘴角微微翹了起來,而右手放在桌子上,在輕輕打響指……應該不是好消息,他緊張不安的心理波動體現在一些小動作小細節上,說明他心亂了。

電話只持續了不到三分鐘,杜若哼哼哈哈地應付,并沒有說話,眼神還不時飄忽過來,在鄭道身上掃描一兩下。他坐立不安,不停地調整坐姿,中間還站起又坐下,揉眼不下五六次,打哈欠兩三次。

氣虛乏力倦懶言,血虛目澀多夢淺……氣血兩虛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渾身無力,坐立不安,喜歡癱坐,說話都覺得氣短,同時眼睛發澀,睡眠質量不高,夢多易醒。而睡眠淺夢多,導致身體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氣血無法充盈,從而會引發惡性循環。

鄭道忽然有幾分相信杜葳蕤說不定真的去世了,起碼從杜若身上可以看出杜天冬經商成功,但教育子女卻非常失敗!

記得老爸以前經常教導他說,辨別一個老中醫是不是真的醫者仁心,有一個特別簡單的法子,就是看他的后代是不是身體健康事業有成。如果是,說明老中醫是真正的醫術高超宅心仁厚。如果不是,要么庸醫,要么騙子。

以鄭道對杜天冬的了解,杜天冬既非庸醫更不是騙子,為什么會如此不幸,有這樣的一對兒女?莫非是在背后做了什么傷天害理之事?鄭道瞇了瞇眼睛,自嘲地笑了,也不對,老爸一輩子謹小慎微,向來與人為善,從來沒有做過丁點壞事,為什么他到現在還沒有混出個樣子害得他當不了富二代?

別提股份和2000萬現金的好事,鄭道清醒得很,他現在是刀是槍是支點,先弄清到底是誰在背后策劃并推動了一切再說,任何憑運氣賺來的財富,都得靠本事加倍還回去。杜若“有錢沒命花”的威脅,可不是說說而已。

他可是有本事的人,他靠本事也完全可以賺錢,可不想讓人以為他是靠顏值吃軟飯的小白臉,他要拼才華。畢竟一身才華無處施展,也是一種悲哀不是?

要不是被老爸一直壓制,鄭道感覺他的才華早就四處盛開了,怎么還會像現在一樣隱居在善良莊?他那無處安放的青春和才華啊,蠢蠢欲動了好多年了。

聽到外面自行車鈴鐺一響,何小羽回來了。每次何小羽回家,都會在下車地點掃一輛共享單車騎,清脆的鈴聲總是輕易地就搖動鄭道的心情。

“孩子怎么還不回來?”杜若的氣勢再次減弱幾分,他打完了電話,神情間有幾分疲憊,“最后再問你一次,鄭道,到底要什么條件你才肯放棄股份?”

“誰給我的股份,誰要我放棄,我才放棄。葳蕤說給,你說不,我就不要,我既對不起葳蕤,又沒面子。”鄭道猜到了一些什么,揉了揉臉,“有什么好消息分享一下。”

“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杜若垂頭喪氣地揮了揮手,“結果顯示,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666!”鄭道下意識冒出了第一個念頭,隨即也愣住了,尷尬了,他應該是無語的想法才對,怎么能慶幸?

不可能啊,他怎么會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除非他失憶了,或是被外星人綁架和杜葳蕤發生了什么,他可是連內褲都要自己洗的,任何可乘之機都被扼殺在萌芽狀態,難道杜葳蕤有隔空取物的本領?

想多了,鄭道自責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了,又認真地想了想:“你讓胡非取走了我的生物特征?”

“買通了裝修工人。”杜若沒有隱瞞,鄭道居然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他感覺天地一片灰暗,心情瞬間跌落谷底,最后的一絲希望破滅了,完全打亂了他的節奏。

盡管他不愿意承認,其實從來到一號樓的一刻起,他的節奏就沒有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不會弄錯吧?”鄭道現在越來越好奇加心驚了,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那么毫無疑問背后設局之人設想到了每一個環節,布下了一張大網。

想想還挺刺激挺有趣呢,鄭道心驚之外,更多了期待和興奮,現在他越來越想知道,對方花費這么大的力氣下了如此血本并且布置得環環相扣拉他入局,到底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么回報?他的一身才華和英俊帥氣,真值得這么大費周章嗎?

看來,自己還是小瞧自己了,說不定在別人眼里,他還是一個超級寶寶!

“這是DNA對比,是科學,怎么會弄錯?又不是什么滴血認親!”杜若反倒被氣笑了,“鄭道,就算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如果我爸和我一起出面,并且再提高報酬,你愿意轉讓股份嗎?”

“我不會拒絕任何談判的機會,前提是必須要有誠意并且拿出足夠的籌碼。”鄭道現在是很開放的態度,既然別人都布局好了一切,他就見招拆招好了。

病有千萬種,預防第一重。只要他身心健康,穩如泰山,就不怕風寒的侵襲。“寒為萬病之源,風為百病之長”,抵擋住了風寒,就可以確保安然無虞。

“鄭道!”

伴隨著何小羽的一聲斷喝,樓梯間傳來“噔噔”聲,干脆而有利,快速而決絕,片刻之間,何小羽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鄭道和杜若面前。

“鄭道,你最好想好了瞎話再說,否則,你的人設就完全崩塌了!”何小羽氣呼呼地將一份資料甩在桌子上,“你自己看!”

鄭道瞥了一眼,不用看就知道是親子鑒定書,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的地步,他眨了眨眼,以認真、嚴肅而沉痛的語氣說道:“是該說實話了……對不起小羽,我之前騙你說孩子不是我的,是為了讓你先接受孩子。現在你已經喜歡上了他們,你也不舍得趕他們走了,是吧?好,他們確實是我和杜葳蕤的孩子。”

“你……”何小羽被鄭道的無賴氣瘋了,用力推了一把杜若,“讓開,不長眼,好貓不叫春好狗不擋道!”

“……”關我什么事?杜若身子一晃,退后兩三步,差點摔個跟頭,心中一驚,這妞好大的力氣。

“事情反正已經發生了,除了接受和拒絕,沒有別的選擇。小羽,你要糾結我過去的月光不放,還是愿意和我共同面對明天的太陽?”杜若在場,鄭道只能繼續他深情公子的人設,“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過而改之,善莫大焉!當年我和葳蕤在一起時,你還沒有成年,我只當你是妹妹一樣看待。更不用說叔總是強調我們只能是租客和房東的關系……”

“過往不戀,未來不迎,當下不負……才是人生該有的態度,畢竟,在人生中,沒有一個人可以陪伴我們從初生到終老,即使是恩如父母,也只能是從小到大。即使是親如夫妻,也只能是從大到老。”鄭道深情款款,聲音溫和而充滿磁性,“小羽,就算你不原諒我,我也不會后悔以前的事情。也正是因為我和葳蕤有過一段過去,她才留下來一雙孩子,否則她孤單的離去該有多可憐多悲慘。”

何小羽滿臉的怒氣只片刻之間就化成了一臉柔情:“鄭道,你……別說了,我理解你的苦衷,不該追究你的過去。從現在起,當下不負。”

這小子還真TM是一個泡妞高手呀,就仗著長得帥,狗屁本事沒有,憑一張花言巧語的破嘴,騙了姐姐騙妹妹,人間敗類超級渣男……杜若心中來氣,原本他還不相信姐姐會喜歡鄭道,現在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又親眼目睹了鄭道對何小羽的當面欺騙,他終于信了。

最煩鄭道這類的人渣了,沒錢沒實力,就靠臉蛋和會做思想工作打天下!女人怎么都這么傻,不知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的道理?

杜若打量何小羽幾眼,穿了牛仔褲圓領T恤束了羊角辮的她,身材健美而不健壯,手臂圓潤,小腿纖細而結實,渾身上下呈現噴薄欲出的青春氣息。

小妞真不錯,杜若眼神亮了一亮,不過隨即明白了什么,她是鄭道的新女友?房東的女兒?

在他所知的鄭道的資料中,只知道鄭道和父親鄭見相依為命,租住在善良莊一號樓,卻沒有房東及其家人的信息。

“你好,我是天冬集團的執行董事兼副總杜若。”杜若后退一步,微微彎腰,彬彬有禮地伸出了右手,“很高興認識您……”

“沒興趣。”何小羽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鄭道,他誰呀?有什么病,抑郁、焦慮還是創傷后應激障礙?”

“我不是病人,我是杜葳蕤的弟弟……”

“舅舅!”杜無衣和杜同裳出現在了露臺上,他們同時驚呼一聲,撲入了杜若的懷中。

和孩子一起待了半個小時,杜若在得到兩個孩子都愿意留下的答復后,一臉挫敗滿腹失落地離開了一號樓,臨走時他還沒忘咬牙提醒鄭道一句……

“讓你放棄股份的方法有很多,和平談判只是選項之一,我做事喜歡先禮……后兵!”

午飯后,鄭道、何不悟和何小羽來到露臺上。何不悟先是泡了一壺茶,看了幾眼親子鑒定書,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鄭道,想不想聽叔一句勸?”

鄭道點頭,見何小羽一臉開心,已經忘記了剛才的不快,不由一笑,有時沒心沒肺也是好事,至少不用操心太多事情,也不會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擔憂。好在她有他,還有何不悟,他們就像院子里的兩棵大樹,為何小羽遮風避雨,讓她免受生活的磨難和摧殘。

鄭道點了點頭,現在他愈發感覺何不悟似乎隱瞞了什么,至少在老爸失蹤的事情上,何不悟知道的比他想象得還多。

而且……何不悟也不像他表面上那么膚淺,他除了貪財吝嗇之外,應該還膽大包天。

“送回孩子,放棄股份和現金,安心地過你招搖撞騙的日子,當一個會忽悠有演技擁有專業心理學知識的神棍,日子也能過得去。叔再給你介紹一個安分人家的姑娘,也是拆遷戶……就是何大毛家的姑娘何丫丫,比小羽大兩歲,長得也挺漂亮……”

“老何頭,你閉嘴!”何小羽聽不下去了,“何丫丫都談過五個男朋友了,鄭道不是收容站。”

何不悟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是打個比方……鄭道,叔是說,這個局到現在做成了死局,說明有人是鐵了心要拉你入局,也說明他們的病無可救藥了,你何必非要去當背鍋的替死鬼?背鍋很累人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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