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會在不同的時間段有不同的想法和欲望,但有一項,是相同的。
那就是對過去的總結,以及對未來的展望。
未來,是什么樣的?
特魯曼先生盯著林奇的眼睛,他看見了林奇的眼神失去了片刻的焦距,他在思考。
可又像是……他的目光透過了自己的身體看向了“前方”的某個地方,那種感覺讓人在戰栗的同時,也有一絲期待,興奮。
未來會是什么樣的,他真的能看見嗎?
特魯曼先生這么想著。
片刻后林奇笑著搖了搖頭,“很深奧的問題,沒有人能回答你。”
特魯曼先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覺得你剛才好像真的看見了什么,不愿意和我分享一下嗎?”
“財富!”
林奇沒有拒絕,一開口就是一個讓人無法抑制對它沖動和渴望的詞匯,財富。
緊接著就是……
“權力,戰爭!”
“你知道,有一些人認為戰爭和資本是政治向外衍生出去的一種手段,一種方法,我們用資本或者戰爭的方式去解決問題,但并不是。”
“政治沒有自己想象得那么重要,特魯曼,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政治都被資本玩弄于掌心之上。”
“你問我看見了什么……”,他頂著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總結該如何表達自己所看見的一切,“我看見了不受控制的資本膨脹到無法控制的地步。”
“每個人,都被資本所控制,誰富有,誰說話就更大聲,誰貧窮,誰就愈發要承受一切不公,就像是……”
他臉上的笑容讓特魯曼先生頭皮有些微微發麻,“……就像是現在這樣!”
就像是現在這樣。
特魯曼先生聽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想大聲笑出來,他覺得林奇在逗自己,可就在他露出了要“笑出聲來”的表情時,笑聲爽約了。
它沒有從他的喉嚨里跑出來,配合他的表情作出一副“這個笑話真他媽好笑”的樣子,沒有,它不見了。
他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因為他意識到,林奇說得對!
總統的選舉是由資本家控制,而政府各個部門一把手的名單,則是由總統控制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資本家們可以控制一屆政府總統內閣的名單,甚至是兩屆——如果他們干得不錯的話。
兩百年前是這樣嗎?
不,兩百年前不是這樣,那個時候聯邦政府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政治即便無法凌駕于資本至上,至少可以抗衡。
政客們以保證自己的獨立性為榮!
一百年前也不是這樣,雖然資本已經膨脹起來,不受控制,但是聯邦政府還在盡最大的力量去控制資本。
他們出臺了一系列到現在都在運作的法案去制約資本的擴張和裂變,希望能夠讓資本的腳步慢下來!
再看看現在……政客以和資本家們認識為榮,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在某些時候說出“某某先生支持我的想法”這樣令人惡心的句子來證明他們和資本家們的關系。
未來是什么樣的?
特魯曼先生感覺到了一陣刺骨的寒冷,也許一百年后政客們就像是現在的工人那樣,聯邦政府不過是一個特殊的“公司”,它的股東就是那些超大的財團,財閥,大資本家。
而這家公司里的每個人,每一位政客,總統,部長,次長,或者其他什么,都只是他們的工人!
他們拿著一份可能比其他工作要多很多的工資,做著和現在工廠里那些工人們所做的差不多的工作——接受被剝削,壓迫,控制的命運!
政治會在資本的手中被榨干最后一丁點的利潤,然后被拋棄。
他們拋棄了政治之后,會怎么樣?
也許聯邦會分裂,資本家們互相征戰,為了掠奪,而不是正義。
令人悲傷的未來!
特魯曼先生被自己對未來的暢想驚嚇住了,他的表情也變得格外的嚴肅,那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未來。
“糟透了。”,他回答林奇。
林奇點了點頭,似乎很認同,“是的,糟透了。”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沉默了許久,特魯曼先生情緒平復了一些,他有些好奇的問道,“你也是資本家,為什么你會有這樣的想法,你應該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對嗎?”
“我對你的話并不認同,我從來沒有承認過我是資本家,其次,就算是,我也是有社會責任感并且愛國的資本家。”
“我和他們不同!”
林奇的語氣很嚴正,就像是在某種大型國際會議上面向多國首腦的發言那樣端正,“我不喜歡在破壞中尋找利潤,這就和他們不同。”
“而且在我的眼中,利潤并不是唯一的,我有底線,有自己的道德標準,我不希望世界會變成那個樣子。”
“所以我坐在這里,我們從某方面來說,有著同樣的訴求,我們都不希望資本失控。”
特魯曼先生點出了林奇說法中的一處錯誤,“它已經失控了!”
“那就把它拉回來!”,林奇的反應極為迅速。
接下來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特魯曼先生拉扯了一下領帶,領帶會讓他覺得自己脖子被什么東西卡住了,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他想著,思考著,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腦門上泌出了一層汗珠子。
他前傾著身體看著林奇,“你一定瘋了,他們不會讓我們成功的!”,他說著看上去很頹廢的話,可他的精神卻很亢奮,他似乎想要表達的不是“不會成功”,而是“我們應該試試”似的。
林奇這次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不知道怎么的,特魯曼先生又想到了自己之前所遭遇的事情,他愈發覺得林奇說得很有道理。
他不愿意低頭,資本家們就強迫著他低頭,連總統先生這樣性格比較溫和的人都沒有辦法的給了他一個假期。
如果他不妥協,不低頭,也許那就是他在聯邦政壇中最后的一刻了。
直到現在,他都需要不時的參加一些資本家們的聚會。
在聚會上大家不會討論什么,就是聊一些時事,然后吃喝玩樂,盡情的享受。
他知道,資本家們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觀察他的態度,他必須表現出“我們是一伙的”資本家們才不會提防他。
資本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更加膨脹,他們甚至可以越過總統先生的意志對一名聯邦政府高官進行控制。
真的很可怕!
又過了大概七八秒,特魯曼先生問道,“可以告訴我為什么你會這么想嗎,我很好奇!”
林奇不應該站在他這邊,或者說不應該站在那些抑制資本力量的陣營這邊,他沒有道理自己和自己作對。
如果林奇給他的答復不那么的完美,一直合作得很愉快的雙方之間,可能就會存在一些裂隙。
這些裂隙不會影響他們短時間里的繼續合作,但從長遠來說,絕對不是什么好消息!
林奇坐在椅子上,翹著腿,他的雙手按在膝蓋上,“瘋狂的終局就是毀滅,如果資本不受約束,必然走向瘋狂,走向毀滅。”
“我只是在拯救我自己!”
特魯曼先生向后一靠,指了指林奇,“很好的說辭,我假裝我信了。”
他真的信了,不是假裝的只是這么說而已。
特魯曼先生松了一口氣,笑了幾聲,他拿著手帕擦著臉上的汗水,“和你聊天真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覺得如果我有心臟病的話,它差不多已經爆發過幾次了。”
林奇的反擊依舊很迅速,“如果真的那樣,你喜歡什么花?”
特魯曼先生被林奇的反問弄得有些迷糊,“這和我喜歡什么花有什么關系?”
“我去掃碼局的時候可以買一束!”
特魯曼先生指著林奇肆無忌憚的大笑著,“哈哈哈……”
笑了好一會,他深吸了一口氣,惡狠狠的說道,“在你們這些資本家沒有完蛋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這場談話沒有任何人知道,林奇離開的時候特魯曼先生還主動出來送他,兩人在樓底下又說了一會,隨后林奇乘車離開。
看著雪中慢行的車隊,特魯曼先生前所未有的充滿了一種斗志,他似乎找到了最正確的方向,并且要以這些作為目標去努力。
他不知道未來是什么樣的,但他會盡自己一切的力量,讓未來不那么糟糕!
坐在車中的林奇思考著接下來的工作,馬里羅那邊攻勢全面暫停了下來,而且那些人還會撤回到聯邦境內。
現在聯邦正在遭受雪災,在四月份之前別指望能全面恢復工作和生產。
那么接下來只剩下兩件事可以做,第一件事就是和白銀有關系的,但他還在布局中,暫時不動。
剩下的一件事倒是可以,和糧食有關系。
納加利爾雖然也遭遇了有史以來的最低溫,但對于聯邦來說,那邊還是很暖和的。
他可以去度度假,順便把這些問題解決掉,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過去了,正好還可以和阿庫馬力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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