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在人生最黑暗的時候,都會尋找一種東西來作為自己在黑暗中支撐下去的力量。
這種東西未必一定要有什么特殊的含義,不像是影視作品中所說的,必須是某些家人的相片,或者具有宗教儀式性的道具。
可能是一支筆,一本書,一張海報甚至是一個發卡。
人們會本能的給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賦予特殊的意義,比如說這支筆是誰送的,或者它能書寫光明的力量。
比如說這本書里蘊藏著感人至深的故事,激勵著人頑強的抗爭。
又比如說那個陪伴了自己無數個夜晚,上面還殘留著自己獨有氣味的美女海報,只要它還在,人生就有一些樂趣。
比如說……一個發卡。
對于年紀不大的人而言,一些別人贈予他們的東西往往會有特別的意義,對他們自己來說,他們也喜歡這么做。
這些東西也能夠成為他們在困難時期支撐下去的勇氣,支撐著他們不斷的前進。
觀眾們享受了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的九十分鐘,雖然后面趨于平淡,可最開始的針鋒相對和歐拉的認輸讓人們感覺到非常痛快。
也在這個時候,一些人才意識到,他們一直以來認為的勇士——敢于向社會上流人物發難的歐拉,被他們視為勇者榜樣的主持人,其實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大魔王。
看著她被林奇批駁的啞口無言時,人們不會感覺到憤怒,只會感覺到痛快,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感受。
在幕后人員的指揮下,他們很快離開了現場。
林奇把麥克風放在了桌子上也準備離開,可就在這個時候,回過神來的歐拉喊住了他,并且讓導演把演播室里的人都驅趕了出去。
“你是誰?”,此時的歐拉和一開始時她,哪怕是幾分鐘之前的她都不一樣了。
她露出了一絲軟弱的模樣,眼睛里藏滿了畏懼,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人發現后,她有一種想要立刻逃走的沖動。
但她抑制住了這股沖動,她看過林奇的資料,這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階級家庭出生的窮小子,他不可能知道當年的那些真相,更不可能知道發卡和發卡對她的含義。
她也不認為最后林奇問的那句話是沒有任何緣由的隨口胡說,他一定知道什么。
有著那樣的過去,對歐拉來說絕對不是什么好的回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甚至想要向惡魔求助來讓林奇閉嘴,如果值得的話。
林奇瞥了她一眼,輕聲說道,“我注意到一個小小的細節,當你感覺到不適的時候,就會捋你右側的頭發,有個笨蛋告訴過我,當一個人在心理不適期出現數次以上相同的下意識動作,就可以把這種動作看成一個人心理成長時期心靈上重要的依靠。”
“有些習慣,一旦養成,就會陪伴你一生,甚至你自己都不會察覺出來,但別人的觀察可以。”
“對于一位女士來說,在她年輕或者年幼時,她的頭發上會有什么?”,林奇的諄諄善誘的問出了這個問題,然后自問自答,“發卡。”
“你還在捋你的頭發,但你的頭發上沒有發卡,我猜如果那個東西沒有丟失的話,應該被你放在一個安全又隱蔽的地方。”
“那個在特殊時期對你來說是心理上的依靠,實際上也代表了一種你不愿回憶起的恐懼,今天恐懼出現了,你又需要它了。”
“夠了!”,歐拉突然咆哮著將手中的東西灑落一地,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林奇,轉身快速的離開。
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林奇很輕松的就在她的心靈上找到了那個縫隙,并且插進去一個撬杠,把塵封已久的蓋子撬開了。
看著她抱著雙臂瑟瑟發抖的離去,林奇撇了撇嘴,他無意探索別人的內心世界,只是這個娘們先針對他的。
當然,他也要感謝那位小房間里的心理醫生,教會了他很多的東西。
其實這些東西說起來也不是那么的復雜,只是一些細致的觀察,一些大膽的猜想,一些敏銳的出擊,有些東西就會自然而然的體現出來。
這本來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訪談節目,《歐拉九十分》終于在開播以來第一次實現了嘉賓勝利的結局,這很讓人驚訝,以至第二天就有很多人給電視臺打電話,要求盡快復播一期。
以前人們對這檔節目的印象就是主持人讓各種名流、名媛下不來臺,親自上場肉搏手撕上流社會,撕的名流低頭,名媛流淚。
很多人的確很喜歡看,但每次都是這樣,難免會讓人覺得有點過度重復,但這一次不同,歐拉失敗了,還差點被撕成碎片,于是人們就來了興趣。
電視臺也緊急的安排了復播,而且還是復播兩次。
這些都只是一些很普通的現象,沒有什么人會關注。
但也有一些人,正在遭受其影響。
在西部經營著一家農場的農場主此時正在太陽下悠閑的曬著太陽,他根本就不知道昨天的電視節目有多么的勁爆,他對外界消息的獲取,只有通過每周去一次鎮上買報紙時獲悉的。
整個牧場里就只有他一個人,他孤身一人,不過他絲毫不害怕,他有槍,有車,這里離鎮子也不太遠,遇到麻煩他還能躲到地下室去。
冬天里的太陽曬在身上讓他感覺到非常的溫暖,又是新的一年。
他感慨著,感嘆著,隨手拿起一瓶酒灌了一口,在酒精的作用下,一些陳年往事浮上心頭。
他哼著小曲,想著過去發生的一切,嘴角邊浮起了一抹笑容,他的嘴唇還微微啟合,“是的,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突然,遠處傳來的汽車發動機聲音打破了鄉下的寧靜,他睜開眼朝著那輛車看過去,隨手把身邊放著的槍抓在了手里。
根據聯邦關于西部各州的特殊法案規定,在西部比較偏僻的地方,如果有人主動靠近你,你可以要求對方和你保持足夠的距離,如果對方拒絕并且繼續靠近你,那么你就可以射擊對方。
因為西部的確比較偏僻,荒無人煙,經常幾十幾百公里的無人區,在這里任何好人都有可能在瞬間變成壞人的環境。
歷史上發生在西部的很多系列案件的罪犯中,很多人被抓獲時他們的鄰居都表示不可思議,因為他們無法想象一些溫柔體貼的人會在沒有人看見他們的時候變成惡魔。
所以聯邦專門為西部世界出臺了《安全距離法案》,同時推動了《西部武裝法案》的立法,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西部發生命案的概率,但有時還是會發生。
老人坐了起來,端著槍,打開了保險,如果對方下車后拒絕保持距離,他就會開槍。
他手里的這種獵槍并不是那種普通貨色,而是來自于聯邦最大軍工集團生產的最先進的獵槍,只需要一發子彈,大象就能倒下,更別說是一個人了。
他從口袋里找出了一個雜色柯樂芙點上,更高的尼古丁含量讓他一瞬間就精神了起來,他盯著遠處的車,露出了“我不好惹”的樣子。
車子慢慢的停靠在院子外,然后從車里下來兩個人,兩個中年人,老人臉上多了一些笑容,他把槍放了回去,然后站了起來。
這兩個人他認識,這是他哥哥安排的人,一方面是為了保護他,順帶著每隔一段時間給他送一點生活費來,另外一方面也是防止他逃跑。
算起來,差不多是這些人來送錢的日子了。
他想到這臉上多了不少笑容,這該死的西部,連支票都用不掉,他的哥哥又不允許他從銀行取錢,以至于他有不少錢,卻都不能用。
不過沒關系,每隔一段時間這些人就會送一袋子現金來,他就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
他邁著輕松的步伐走過去,再過幾年,等他的哥哥退休,他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我以為你們會在下午來……”,農場主靠近兩人后熟絡的說著,他還在那輛他沒見過的新車上拍了拍,“不錯的車,這要多少錢?”
從駕駛室出來的家伙隨口撤了一句,“一萬七千塊。”
“不便宜,但看上去不錯,比我那輛車好多了,回頭轉告那邊的人,給我也來一輛,我要地獄火的車漆!”,機械和槍是西部人最愛的東西,哪怕這些西部人來自于其他地方,等他們來到了西部之后,他們也會愛上這兩個東西。
和他搭話的人沒有說話,而是低著頭在擺弄什么,老人有些好奇的湊了過去,“你在做什么?”
他憋壞了,這小茍日的地方只有他一個人,他想要和誰說會話都做不到,只能自己和自己說話。
沒有電視信號,沒有電話線,什么都沒有,他的哥哥甚至不允許他有朋友,他快要瘋了。
每次這兩個蠢貨來的時候,以及每周去鎮子上買一些生活用品的時候,都是他最喜歡的時候,他可以好好的和人交流。
他越走越近,似乎是想要探清那個人到底在做什么時,那個家伙突然抬頭看向他。
農場主被他眼里的殺氣激了一個激靈,他剛想要跑,可已經來不及了。
那個從駕駛室出來的家伙猛地向前一步一步,左手從他的腋下穿過他的身體從后面抓住他的頭發向下揪著,這讓農場主不得不抬起頭,同時,一把匕首沒有任何阻礙的插進了他的喉嚨里。
死亡正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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