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廳的美女服務員上了茶具,茶葉果然是凍頂烏龍,楊青云熟練的洗茶沖茶,烏龍茶泡起來的時候,滿屋子都是茶霧繚繞,那種獨特的清香縈繞,沁人心脾,這種逼格很高,感覺很奇特。
相對而坐的兩人似乎都在比拼耐心,都保持沉默不說話,張密在來的路上心中就有了策略,她是鐵了心后發制人,她倒要看看這個年輕的小子有什么本事,用什么來威脅她?
張密心中是有怒火的,她現在是什么身份?怎么說也是電視臺一個項目主任吧?對方一個乳臭未干的大學生,也學會威脅人了?回頭只要他露出破綻,張密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這是她心中的決心。
但是……
“張主任,您請喝茶!知道您喜歡烏龍茶,臨時托人找了一點,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口味!”楊青云請張密喝茶。
張密現在哪里有心情喝茶?她恨不得和楊青云直接攤牌,然后反攻倒算,把這個事情了結呢!可是……看到楊青云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她覺得還是得等,還是要忍耐。
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茶,張密還是忍著不說話,楊青云忽然一笑,他一笑倒是很和善,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齒。
“張主任,電視臺的那些事情我其實不太懂!但是我聽人說電視臺內部管理中對有些事情是很忌諱的!比如員工私下里成立經紀公司,因為經紀公司培養藝人需要消耗太多資源!
電視臺就是靠流量和資源掙錢的,公器私用了,那就可能威脅到公平公正,甚至會動搖電視臺的根基。無論如何,領導是絕對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楊青云道,就像是和朋友聊天一般。
張密瞳孔遽然一收,道:“你說些什么話?我完全聽不明白!”
“我說的是縱橫傳媒的事情,其實這是一家經紀公司,這一類公司掙不掙錢不知道,但是影響肯定不好,惡劣……”
張密眼睛一瞇,道:“你在威脅我么?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我和傳媒公司有關系?我告訴你同學,你這么做非常危險,你涉嫌……”
“有的,有的,主任您不要急!您要什么我這里都準備的有……”
楊青云從茶幾下面拿出一沓又一沓的東西,其中有縱橫公司和博雅商業合同復印件,張密為縱橫公司幾次站臺的照片,張密和陳博見面的情況,縱橫公司的工資表,帶公司公章的那一種……
張密將這些東西一份份的看過去,后背直冒冷汗,她忽然察覺到過去的一過月,她背后一直都有眼睛盯著她呢!這種感覺讓她內心瞬間升騰起恐懼感,她抬頭看向楊青云,嘴唇掀動,竟然沒說出話來。
“這些我沒有刻意去收集,都是其他的人隨便給我提供的!其實我不是針對主任您,只是想說一個簡單的道理。那就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我一個在校大學生,不過隨便安排幾個人就收羅了這么一大堆東西,另外還有一些不方便展示的材料,就這些東西便讓你覺得很麻煩了。
你想想,倘若你把公司經營起來了,時間長了,那要陷進去多深啊?你倘若陷進去了,再要回頭就不容易了,不要抱僥幸心理,伸手可能就要被抓啊……”楊青云道。
張密臉色一變數變,楊青云的話讓她心中驚悚得很,仔細想想道理還真是那樣。她當時決定搞演藝公司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違規的事情,現在仔細想想,如果演藝公司真的搞起來了。
自己暗中利用手中的權利給公司培養藝人,從公司不但的獲得利益,現在社會如此險惡,這事兒怎么可能永遠兜得住?一旦兜不住了,暴露了,那會是什么后果?
可能不僅僅是要丟工作的事情,違規的錢收得太多那還要觸犯法律,那……
想到這里,張密臉色一陰,冷冷的道:“你的這些東西沒有用!不能說明什么,我這個喜歡交朋友,和演藝公司之間有合作正常!你不會天真的覺得就靠這點東西便能威脅我吧?
我現在明確告訴你,縱橫傳媒和我張密沒有任何關系,我張密有大好前途,不會干自毀前程的事情。你可以把這些東西拿去舉報我,但是你要承擔誣告我的后果……”
楊青云哈哈大笑起來,道:“張主任,你想退了?我提醒了你,讓你有退的選擇,你不僅不感激我,反而想要倒打一耙!
我沒想舉報你,你反而要我承擔誣告的后果,哎……”
楊青云輕輕嘆了一口氣,話鋒一轉道:“縱橫傳媒其實不好退,梁笑,謝天這幾個人都像豺狼一樣,你倘若是一只老虎,他們就乖覺溫順,你想怎么行事都可以。
但是如果你忽然要成了綿羊,或者是你想當東郭先生,只怕他們反過來一撲,大家都沒有面子了!
你搞公司的時候給他們畫了餅,還讓他們出了錢,現在一言不合就棄了,回頭可能還要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他們還指望著你張主任手中的資源幫他們出名呢,你說這怎么弄?”
楊青云頓了頓,道:“所以張主任,你心中怕了,還是要記住面上要繃住。就像你對我一樣,心里雖然虛,但是一想面前這學生娃有幾斤幾兩?我繃住了反威脅,明知這家伙說得對,但是我就是要恩將仇報,倒打一耙,這就很對!這才是生存之道。
回頭你解散縱橫傳媒的時候,也務必要記住這個原則!倘若梁笑這幾個人敢出言不遜,你一定要繃住,只要你狠,他們就會慫!
就好比你在森林中突然遇到了一頭大狗熊,千萬記住不要跑,而要繃住,如果你跑了,必死無疑!如果你繃住了,結果怎樣呢?也可能死啊,張主任,您可以思忖一下……”
張密怔怔說不出話來了,她有點聽明白了,楊青云張網以待的等她來,人家安排的是一整套的手段。張密剛才想抽身,快速了結錯誤,楊青云立馬就有踩尾巴的手段上來。
張密仔細想想,他越想越覺得楊青云絕對不是草率莽撞的普通大學生,這家伙布局非常的細致,思慮非常周詳,關鍵是張密想到似乎不僅縱橫公司內部,甚至是博雅的陳博甚至可能電視臺他都有安排……
這么一想她就難受了,一時如坐針氈。因為她本來以為自己能夠拿捏這個場面,現在發現她張密喝凍頂烏龍這點小細節楊青云都知道,可她對楊青云了解多少呢?
張青云擺弄這些東西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說的話可能也只是點到即止。張密甚至腦海中生出了一個陰謀論的想法,那就是從司俏那個俏俏傳媒開始,可能就是有心人下的一個誘餌……后面的事情包括縱橫傳媒的成立,這一切都在這個計劃之中……
內心陰暗的人,腦子里想問題就喜歡往陰暗的地方走,張密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她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么人,一個娛樂頻道的小副主任,用得著別人這么費心對待她嗎?內心陰暗的人,都有一點被迫害妄想癥,現在張密就發病了。
其實楊青云真的沒用太多心,他一方面讓司俏在縱橫公司內部了解情況,演藝公司演員很多,梁笑,謝天這些人為人刻薄,下面有不好少人對他們懷恨在心,所以司俏打聽消息太容易,甚至可以拿到縱橫公司內部的工資單。
另外陳博那邊早就有準備,所謂讓縱橫傳媒換合同這一種其實就是陽謀,讓他們白紙黑字的把證據送到手中,關鍵時候沒有辦法辯駁。
秦嵐那邊,楊青云不過就打了一個簡單的舉報電話,這個事情再配合一些細節,張密又是個陰暗的人,現在便營造出了這種十分有趣的效果。
張密不說話了,內心在權衡思索,在畫圈圈。楊青云也不說話,不斷的沖著茶,楊青云每一次給張密把茶杯添滿,張密都會下意識的將茶喝干,杯子雖然不大,但是一口氣喝下去七八杯,楊青云想這女人不會是嚇得要尿崩了吧?這么喝水……
張密果然往四面張望,楊青云忙道:“張主任,衛生間在左手邊請……”
“啊……?好,好的……”張密倉皇去洗手間,內心已經驚懼莫名了,那小子是人是鬼,自己要上衛生間他都知道?他還知道多少東西?什么都知道嗎?
張密在衛生間盯著墻壁上的鏡子,看到自己臉色非常的白,她不斷的深呼吸,然后強迫自己冷靜。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重新鎮定,然后她聽到茶廳的鋼琴,這旋律……
理查德的《星空》啊,這和那天張密去見陳博的時候,那間咖啡廳放的是同一曲子。
張密感覺自己又有些繃不住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城府很深,但是現在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有些人看上去成熟,其實不成熟,就像張密這樣。
有些人看上去不成熟,其實很成熟,就像楊青云那樣。張密剛剛來的時候,楊青云在演算做題目呢,擺出的架勢就是個三好學生,可實際上這個三好學生真的讓人覺得可怕。
重新回來了,張密又下意識的去端茶杯,楊青云道:“張主任,不管怎么說我今天請您過來是懷有善意的!我在電話中也說得非常的清楚,那就是我的指導思想是要解決問題。傳媒公司的問題我們還是想辦法妥善解決一下吧?”
張密道:“楊青云,你……你想怎么解決?你約我來肯定有了方案,我聽你的方案吧?”
楊青云一笑,道:“是這樣,傳媒公司不適合您,會給您帶來很多麻煩!所以傳媒公司還是我們重新接管,反正這一塊我們可以無縫處理,您也不會有多少損失……”
楊青云頓了頓,又道:“關于主任您的補償問題,我這邊掌握了一個情況,那就是我知道這幾年電視臺本地的廣告不好賣!從去年下半年開始,臺里就出了政策,鼓勵大家都能調動身邊的資源,幫臺里把廣告賣出去,然后臺里會給豐厚的提成!
我會給張主任您安排一個本地廣告的長期合同,這個合同可以保證一年投入百萬以上。張主任,一百萬的廣告,您就能提成到十萬塊錢,這樣的錢干干凈凈,用起來清清爽爽沒有一點負擔,您說是不是?”
“啊……”張密忍不住一聲驚呼,他震驚于楊青云的這個方案,楊青云不是要威脅自己么?不是逼著自己要吐出傳媒公司這塊肉么?
怎么……
楊青云這個方案……這是處處照顧她啊,要知道臺里經費緊張,衛視就不說了,那是電視臺金字塔的頂端,主要是本地臺。賣廣告這個事兒不僅是拿提成的事兒,關鍵是這個事兒如果辦得好,那是為領導排憂解難了,在臺里同事面前,員工面前那是大大的有面子的事兒。
如果楊青云真能給張密一個百萬的廣告大單,張密年底還能評個先進,什么叫名利雙收?張密這就是名利雙收啊!
“楊……楊同學,你……你說的話當真?”張密道,她明顯懷疑這事兒的真實性。
楊青云拿起手機給陳博撥了一通電話,陳博就在旁邊網吧呢,幾分鐘就屁顛屁顛的過來了。他一屁股坐在楊青云的旁邊,沖著張密點頭道:“張主任,咱們又見面了!”
張密臉色微微變了變,尷尬得不行,只是含糊的打了個招呼!
陳博道:“關于廣告投入的問題,目前我們方案已經出來了,這個月就要投!明天我想親自去電視臺看一看,了解一下廣告的時段和收費,然后我們再訂具體的投放方案,張主任您看行不行?”
張密一聽陳博這么開門見山,陳博的身份她又知曉,一時還說什么?傳媒公司掙點錢偷偷摸摸,廣告銷售掙的錢光明正大,名利雙收,沒什么說的!張密毫不猶豫的接受楊青云的這個方案啊……
而對楊青云來說,陳博投廣告那是已經敲定的事情,他不過是借勢順水推舟促成這件事而已,完全就是動一動嘴皮子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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