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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一...”
這位警視廳的名管理官,令枡山憲三深深感到忌憚:
他明明已經將自己所能想到的痕跡盡皆清理,林新一卻還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設法將他從人群里揪出來。
警視廳里有這樣的能人,這對組織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枡山憲三只能勉強維持著表面上的鎮定,迎著那一片震驚訝異的目光,微笑著擺出了大公司董事長的氣勢:
“林管理官,這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我是枡山憲三,八菱汽車董事長。”
“鄙人的企業和鈴木集團是多年生意伙伴,彼此之間從未有過什么齟齬。”
“說我是兇手,可我為什么要暗殺鈴木小姐,還是親自動手?”
枡山憲三亮出身份自證清白:
一個堂堂的大企業家,怎么可能親自去干這種臟活?
更何況,從表面上看,這位枡山董事長也沒有任何殺人動機。
“難道是警犬認錯人了?”
在場眾人都被枡山憲三說動,不禁將懷疑的目光投向那只毛絨絨的黑背大狗。
凱撒完全沒有理會這些愚蠢的人類,只是不依不饒地,沖著枡山憲三輕輕吠著。
枡山憲三微微沉下臉來,像是在因為被狗冤枉而心生惱火:
“警犬鑒識有可能出現差錯,如果想指認我是兇手,還請你們出示證據。”
“別激動,枡山先生。”
林新一語氣稍稍緩和。
見到對方并沒有在凱撒的指認下暴露出任何破綻,他倒是也沒有太過失望:
如對方所言,警犬鑒識無法充當決定性的證據,只能幫調查人員指明一個目標、一個方向。
林新一也從未想過,僅靠凱撒就將此案了解:
“我會想辦法繼續深入調查,尋找證據。”
“但枡山先生...警犬鑒識結果雖然不是可靠證據,但也能作為調查的重要參考。”
“既然凱撒聞出了你的味道,那還請你配合我們警方調查,盡早洗脫自身嫌疑。”
“知道了...”
“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
枡山憲三仍舊維持著鎮定。
額間卻抑制不住冒出冷汗。
其實他這倒不是在害怕,林新一會找到他動手暗殺鈴木園子的鐵證。
他擔心的是另一件,更要命,也更不可避免的事:
“鈴木小姐醒了!”
怕什么來什么。
先前被打暈的鈴木園子,這時已然在閨蜜毛利蘭的攙扶下,緩緩來到這會場。
她暈暈乎乎地摸著自己的脖子,眼里帶著昏迷初醒的朦朧:
“我、我又暈了?”
幾天前才在米原老師那吃過一記教訓,之后又在道脅正彥刀刃前走過一遭的鈴木小姐,這時都被鍛煉出了一腦子粗大神經。
她剛從昏迷中朦朧醒來,甚至沒怎么為自己先前的遭遇而迷茫畏懼,就迅速振作起精神,仔細地打量起現場的情況:
“林先生,凱撒...”
“你們...已經把兇手找到了?”
“找到了一個嫌疑人。”
林新一如實回答,然后又指著枡山憲三問道:
“園子小姐請你仔細辨認一下:”
“他是那個在衛生間襲擊你的兇手嗎?”
“這...是枡山先生?”鈴木園子瞇起眼努力地回憶著當時的情形。
她的答案并沒有帶來什么驚喜:
“我認不出來。”
“當時那個男人戴著口罩和發套,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來根本看不清臉。”
“不過...只從眼睛上看倒是有點像。”
“但是,我...我也不確定。”
鈴木園子的回答模棱兩可根本無法充當指認枡山憲三的證據。
但枡山憲三的心情依舊緊張。
因為真正讓他害怕的還在后面:
“對了,林先生。”
鈴木園子稍作回憶便當眾說出了自己當時的經歷:
“那個兇手的目標應該不是我。”
“他只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在場眾人個個面露詫異。
而鈴木園子更是氣得連后怕都顧不上:
“沒錯——”
“那男人一見面就喊我什么‘雪莉’然后就不由分說地勒我的脖子。”
“雪莉?”大家都沒反應過來。
就連林新一都愣了一愣。
因為他女朋友早就離職在家當起了全職小學生,先前在那家跨國公司工作時取的英文名,也早就不用了。
潛移默化地,林新一都差點忘了“雪莉”這個字眼的含義。
而見到大家都一臉茫然鈴木園子又嘟嘟啷啷地描述道:
“是啊他應該是把我當成了一個叫‘雪莉’的女人。”
“而且說什么,這是‘組織’的問候。”
“真是莫名其妙...”
“這都是什么意思啊?!”
此言一出,氣氛驟然變得有些詭異。
林新一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而與此同時,在場幾位公安部的高級官員也個個面露異色。
聽到“組織”和“雪莉”這兩個字眼一并從鈴木園子的口中出現,他們望向枡山憲三的目光頓時變得極為危險。
“糟了...”
枡山憲三一陣頭皮發麻:
他怕的就是這個——
之前因為要親手動手處理故人之女,他心里一感慨就在殺人前順口說了兩句騷話。
本來想著是讓“宮野志保”死個明白,沒想到這些話卻反過來要了他的老命。
“該死...這幾個公安部的官員果然都對組織有所了解!”
“我現在已經被他們給盯上了!”
被公安部的秘密警察盯上,那什么證據不證據的也就沒那么重要了。
要知道曰本公安的前身可是當年跟燕雙鷹交過手的特別高等警察課。
特高課抓人什么時候需要證據?
現在雖然辦事文明了點,正規了點,但那畢竟是秘密警察,是一幫子特務!
就算沒有證據,沒辦法將他扣押收監。
但暗地里的跟蹤、監視、調查、秘密控制,卻是絕對少不了的。
而只要他因此被這些秘密警察懷疑上,他名下代組織管理的八菱汽車公司,也很快會被警方查出問題。
這種幫著犯罪組織賺錢的白手套公司,只要從財務問題著手調查,保證一查一個準。
“沒辦法了...”
枡山憲三還是沒有放棄:
“林管理官,鈴木小姐,你們說的什么‘組織’、什么‘雪莉’,我之前都聞所未聞。”
“這件事情,跟我...跟我完全沒有關系啊!”
他仍舊咬死不松口,不承認自己是兇手。
這當然無法打消那幾個特務頭子對他的懷疑:
“小田切部長。”
一位公安部官員站了出來,在刑事部長小田切敏郎的耳畔輕輕耳語了幾句。
小田切部長表情愈顯凝重。
他稍一沉吟,緊接著便對林新一,還有在場眾位刑事部警員說道:
“從現在開始,這起案子移交給公安部全權負責。”
“刑事部的大家不必參與后續調查。”
“接下來只需要協助公安部的各位同僚,將嫌疑人枡山憲三押送回警視廳,我們今天的任務就算結束了。”
“這...”大家都陡然意識到了什么:
案件移交給公安部全權負責,這意味著,那這個案子的性質已經從普通刑事案件,升級成了事關重大的涉密案件。
所有人都知趣地閉上嘴巴,收斂疑惑和好奇,老老實實地執行起了命令。
原本連嫌疑人身份都沒有被完全確定下來的枡山憲三,此時直接左右為男地被戴上手銬,受到了最高規格的警備待遇。
“等等...什么意思?”
“因為一條狗,就要把我抓進去?這也未免太過分了!”
枡山憲三依舊在努力地裝著無辜。
他倒是沒幻想能通過這種方式蒙混過關,只是希望能盡量地降低警方對他的警惕,之后好找機會讓琴酒接應他逃亡脫身。
而警方,尤其是那幾個公安部的官員,顯然也沒這么容易掉以輕心。
他們仍舊牢牢地看著枡山憲三,押送著他離開訂婚儀式會場,前往警視廳。
至于接下來的事,自然和刑事部的警官們沒有關系。
今夜的喧囂鬧劇,似乎就要在這么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里結束了。
“這、這老頭...”
林新一終于從震撼中清醒了過來:
“也是組織的人?”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隨便抓到的一個兇手,竟然就是組織的干部。
而且那老頭不僅對他朋友下手,真正想殺的,還是他女朋友!
無論從公理還是私情,林新一抓他都抓得天經地義。
可是...這畢竟是組織的人。
自己這臥底臥了這么久,還沒替組織執行什么任務,就先把一個“自己人”給送到了秘密警察手里。
這到底是哪邊的臥底?
“嘶...”林新一一陣頭疼。
他幾乎已經能聽到,琴酒老大在電話里陰惻惻發出質問的聲音。
但琴酒的聲音當然不會出現在這里。
真正出現在他耳畔的,卻是幾位公安部高級官員,那溫和熱情的贊嘆:
“林管理官不愧是我們警視廳的招牌。”
“如果不是有你這位明星管理官在,恐怕我們今天還抓不到這條大魚。”
“哈哈...過獎了。”
林新一現在沒心情跟人客套。
而對方卻反而更來勁了:
“這可不是過獎。”
“林管理官的能力有目共睹,即使在我們公安部,也是受大家敬仰的存在。”
“其實,我們公安部也一直在考慮,請你來協助我們調查一些涉密案件。”
“不知道你...”
“沒興趣!”林新一當機立斷地點了拒絕。
“只是協助調查而已,不是在一線工作,不會有危險的。至于待遇和津貼...”
“那也不行,給多少都不干!”
“我只是刑事部的刑警,不想做自己職責以外的事情。”
林新一當然不想去淌公安部的渾水。
因為琴酒給他設計的臥底道路,就是通過工作來不斷獲得警方高層信任,爭取找到插手公安部事務的機會。
因為公安部才是和組織一線對抗得敵人。
臥底的手伸進這里,才能撈到最有價值的東西。
所以,林新一當然不能讓琴酒如愿了。
現在他只負責調查普通刑事案件,能幫到組織的地方有限,加上本身也加入警視廳時間有限,根基尚未扎穩,所以一直以來,都勉強維持著平靜無事。
可自己要是跟公安部扯上關系...
那琴酒還不得三天兩頭讓他到那幫秘密警察手里偷情報、搞破壞?
林新一可不想真的當犯罪分子。
“我真的干不了秘密警察這種工作。”
“還請各位另請高明,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他已經把話講得有些難聽了。
而那幾位公安部高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卻反而對林新一更加滿意:
親手抓了一個犯罪組織干部。
然后便功成身退,爽快地將案件移交出去,絲毫沒有借此機會介入公安部工作的意思。
這位林管理官...
非常值得信任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