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兇手認罪的同一時間,警視廳的人到了。
他們這一次到的正是時候,連偵探的背景板都不用當,直接負責收尾就行。
帶隊前來的仍舊是大家的老朋友,目暮警部。
而林新一也是今早掃雷之余上網查了一查,才知道目暮的這個“警部”其實來頭不小:
警部這個職務大體上相當于國內的三級警督或二級警督,職務上相當于區縣級公安局長,分局局長,或刑偵大隊隊長。
而林新一以前連法醫室主任都沒能混上,目暮這位堂堂警部,在他眼里自然是不小的官了。
這么大一位領導,一直身先士卒地親自出現在案發現場,可謂是敬業愛崗。
而且,每次報案都一定會是他來...
就好像全東京就只有他一個負責出現場的帶隊警官一樣...
“又是你啊...”
見面時,林新一和目暮警官的表情都非常微妙。
是的,目暮警官的表情同樣精彩,只是原因不同:
“第三次了,難道名字叫'新一'的家伙都是冥界來的...”
“哦...原來工藤老弟也在啊...”
“那就沒事了!”
注意到工藤新一也在,目暮警官頓時松了口氣。
他的表情變得自然,胖胖的臉上又掛起了和善的笑。
那笑容卻又是沖著林新一的:
“林先生,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這次又是多虧了你,兇手才能這么快抓到啊!”
“對了...”
就像是加了好友的微商,目暮警官一有機會就開始推銷:
“我們警視廳的工作邀請,你有再考慮考慮嗎?”
“其實,待遇方面可以再商量的...”
待遇方面的問題他其實沒有決定權。
但是,看到今天林新一再次展現與眾不同的破案能力,目暮警部相信,他有把握說服刑事部長拿出更大的籌碼。
畢竟,就算把給林新一的待遇進一步提到等同警部,每年也就多付6、7百萬日元的薪水而已。
要是能用這些錢去挽回曰本警方的名聲,那簡直是大賺特賺。
目暮警部的邀請是富有誠意的。
但林新一卻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這個...我暫時還沒有這方面的意愿。”
“不過,你們以后要是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案子,倒是可以試著聯系我。”
“只要有時間,我會盡量幫忙。”
他拒絕了兼職當法醫顧問的請求,卻提出可以協助。
這其實是GIN老大給他制定的臥底計劃的前期部署:
就是像專業吊凱子的綠茶女一樣,一邊不斷地在目標面前展現自身的魅力,一邊欲擒故縱地吊著目標的胃口,引誘著目標付出更大的代價來追求。
而在這個過程中,組織還會暗中動用新聞媒體的力量幫林新一造勢。
只要他能再破幾個案子,組織就有把握將他捧成比工藤名氣還大的流量明星、人氣偶像。
到時候,林新一就成了赫赫有名的諸葛臥龍,警視廳就成了求賢若渴的劉皇叔。
而諸葛臥龍被三顧茅廬請出山的時候...可是直接當了劉氏集團的二把手的。
“唉...先不提這個了。”
林新一心情復雜地說道。
他暫時忘了自己正在被脅迫當臥底的煩心事,將注意力放到了這件案子本身:“目暮警官,犯人就交給你們了。”
“記得盡快,最好現在就讓他把他藏鈔票的地方給供認出來——工藤說的沒錯,那些鈔票才是最為直接的物證。”
兇手已經被唬得認罪,正好趁現在讓他把藏著死者財物的地點當眾供認出來,那這個案子就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好。”目暮警部言聽計從。
而林新一又特意囑咐道:
“一定要小心,這家伙不簡單。”
“死者的身上沒有什么抵抗傷和約束傷,這說明兇手在殺人時甚至沒有任何的猶豫,就果斷地把受害者一刀捅死了。”
“這種犯人...很危險。”
公共場所實施搶劫,遇到妨礙就果斷動手殺人,殺人后能冷靜地清理現場,面對調查還能堅定地為自己辯解,就算最終暴露了,第一反應也還是逃跑。
這種人就是純粹的法外狂徒,對任何事都沒有忌憚。
“明白。”目暮警官再次聽話點頭。
“哦,對了...”
案子的事都囑咐完了,林新一開始為下午那場令人期待的比賽考慮了:
“我們下午還有事,這個筆錄的事...”
“筆錄的事沒關系。”目暮警部有求必應地笑著:“反正你們身份都是目擊者,筆錄讓工藤老弟來做就行了。”
工藤新一:“......”
“工藤下午也沒時間的。”林新一幫工藤說了句話。
“那沒關系。”目暮警部不慌不忙地說道:“工藤老弟的話...反正他走到哪哪里就有命案,讓他再多攢幾個案子,到時候一起做筆錄就好了。”
“......”這些輪到林新一沉默了:
他更加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離工藤遠一點。
短暫的交接之后,已然認罪的兇手被帶上了手銬。
他被目暮警部和其他警員押送著回到地下站臺,一方面是要讓兇手指認現場,一方面也是要讓他把藏著死者財物的位置供認出來。
而林新一等人同樣回到了地下站臺。
他們要搭乘之前因為命案耽誤而沒能乘上的地鐵,趕往空手道大賽的會場。
就這樣,林新一一行人站在站臺邊等候電車。
而目暮警部等警察則帶著那兇手,在站臺的垃圾桶里尋找被兇手藏起來的搶劫所得。
很快,電車到站,只待車門打開,林新一等人就能徹底離開這個命案現場。
這起案子似乎就這么徹底結束了。
但就在這時...
“別動!都別動!”
兇手那歇斯底里的嘶吼聲突然從背后炸響。
林新一等人下意識回過頭去,然后便愕然發現:
那個兇手手里竟然多了一把警用手槍!
這家伙被毛利蘭這個女高中生看著的時候動都不敢動,到了警視廳那里,幾分鐘功夫,竟然連槍都搶到手了。
“冷靜!”
“快放下槍,不要再一錯再錯了。”
目暮警部臉色難看,他沒想到林新一的警示竟然這么快就化作了現實。
一旁的一個年輕警員更是面如死灰: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已經老實認罪、還被戴上手銬的犯人竟然敢搶警察的武器,結果因為離得太近又不加提防,被那兇手奪走了腰間的配槍。
丟失配槍可是大過,他的職業生涯算是完蛋了。
“哈哈哈,一錯再錯?”
“我都已經淪落到要靠搶劫活下去了,難道還怕什么錯嗎?”
那個年輕的兇手張狂地笑了起來。
說著,他打開了手槍的保險——手槍的保險一般都在正常握槍姿勢以后,右手大拇指能觸碰到的地方——不管是半吊子的愛好者,還是第一次摸槍的初學者,都能很容易找到保險。
“你們這些條子都給躲遠一點!”
“不然的話...我可就要開槍殺人了!”
兇手隨手把槍指向旁邊的候車乘客,激起一片刺耳的尖叫。
“別激動...我們躲開就是。”
目暮警官帶著一眾警察小心散開。
而那兇手則是惡狠狠地瞪向了站在遠處的林新一等人:
“你們幾個也不許過來——”
“尤其是那個頭上長角的暴力女!”
毛利蘭表情一變,原本已經下意識行動起來的身體頓時止步。
“這、這...怎么會這樣。”
鈴木園子更是沒想到,那個襲擊了自己的兇手竟然還有翻盤的機會。
她下意識挽住了小蘭的胳膊,像是在想向小蘭尋求保護,又像是在本能地保護小蘭。
“冷靜一點。”林新一出聲了。
以他多年習武的經驗,面對這種持槍歹徒,最好用的招數就是:
“往后撤。”
“撤到離開他的視線為止。”
“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是我們能應付的了。”
“可是...”毛利蘭本能地有點想留下。
而林新一還沒來得及再勸什么,那邊的兇手就開始行動了。
他一邊舉槍威脅著在場警察,一邊步履匆匆地退到站臺邊,那輛剛剛停下的電車前。
這時候,電車車門開啟。
電車內的乘客也都看到了這持槍歹徒和警察對峙的驚險一幕。
而兇手則是舉著槍,一步一步地向電車車廂里挪。
很明顯,他是想借此機會逃上電車,然后到下一站再伺機逃跑。
“別過來!”
“你們都不準跟我上車!”
“還有,等我下車的時候,要是在站臺上看到警察...呵呵,你們知道后果。”
兇手這樣威脅著在場警察,然后半只腳倒退著跨進了車廂。
目暮警部額上的冷汗頓時更多了:
兇手踏上的那節車廂里,可全是穿著校服的高中生!
一場已經偵破的搶劫殺人案,竟然演變成了讓學生受難的電車劫持案...這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警方無比緊張,可這時候...
毛利蘭小姐的表情卻反而變得輕松而古怪起來。
“怎么了?”
林新一有些不解地小聲問道。
“他不應該上這趟電車的。”毛利蘭意味深長地說道:“這趟電車再過兩站,就是空手道大賽的會場了。”
“什么意思?”林新一還是沒懂。
“那節車廂里的人我認識。”
遠遠地看著踏進車廂的兇手,還有車廂里那一幫穿著校服、提著運動包的高中生,毛利蘭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
“他們是來參加這次空手道大賽的...”
“杯戶高中,空手道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