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科長聽完劉律師的話之后,虛虛握著茶缸子的手僵硬,微微顫抖。
這人是哪面來的?聽這意思像是在幫中醫院說話呢?
“段科長,我剛才說的話,沒理解錯您的意思,是吧。”劉律師問道。
段科長仔細觀察,沒發現有錄音的設備。但他也知道,人家只要想錄音,自己防備不了。所以他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劉磊面對段科長的“不配合”并不生氣,問道,“最近一周之內王主任會診看過的患者有記錄么?”
“你們要干什么?”段科長脫口問道。
“要有證據啊。”劉律師道,“雖然昨天手術有并發癥,但最起碼能確定王主任手術之前的精神狀態有沒有問題。不管有還是沒有,我們都要現場采證,交給鑒定的醫生。”
“……”段科長慎重又慎重的看著劉律師,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段科長,我問您的問題,您能回答么?還是說貴院連患者的資料都沒有保存?”劉律師終于開始不耐煩了,他臉上依舊戴著笑,但說話的語氣嚴厲了幾分。
“有,有,你需要我這就去找。”
對方一硬,段科長馬上慫了。
“那麻煩您。”劉律師鄙夷的看了段科長一眼,隨后問道,“王主任在之前一周的精神狀態,您認為有問題么?”
“沒有,絕對沒有。”段科長很肯定的說道。
“行,那麻煩您聯系其他醫生,幫忙回憶一下最近王主任診治的患者名單,我們時間緊迫,希望您能快一點。”
段科長被攆走,他心里更是糊涂。這個律師擺明了是個二五仔,王成發為什么會找到他呢?
“護士長。”
“段科長,怎么了?”
“這個律師是周院長找的還是……”
“是于華,就是王主任的大姨子聘請的律師。”護士長說道,“可他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直在幫咱們說話?真是奇怪。”
段科長皺眉,護士長也看出來問題了,那就不是自己一個人的“錯覺”。
“接下來咱們怎么辦?”
“人家問啥說啥吧。”段科長嘆了口氣,“我找人了解一下情況。”
正說著,周院長走進來。他眼圈黑乎乎的,看起來像是大熊貓似的。頭發蓬亂,衣服扣子扣的七扭八歪,一搭眼就知道來的匆忙,胡亂披上白服以至于扣錯了扣眼。
“怎么樣?”周院長問道。
段科長復述了一遍經過,并說了自己的看法。
劉律師怎么看怎么像是內鬼,但萬一自己在第一層,人家在第五層怎么辦?
周院長疑惑,“難道是吳科長幫忙了?”
“周院長,你和吳科長說了?”段科長連忙問道。
“我沒直接說,但是韋大寶和吳科長說了,可……”周院長說著,拿起手機,但猶豫再三,似乎要保留一丁點的希望,最后還是沒給韋大寶打電話。
這是最后的希望,周院長生怕自己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后,人會崩潰。
“去找患者電話,先從在院的問。周院長,段科長,你們看怎么樣?”護士長還比較清醒,提醒道。
“行。”周院長應下來。
護士長去忙碌,周院長走進辦公室,和劉律師打了個招呼。
劉律師似乎對周院長并沒有太多的興趣,飛速的記錄著什么。
很快,護士長領著兩個醫生走進來,匯報情況。
劉律師跟著去病房詢問患者、患者家屬具體情況。
周院長神情恍惚的看著,腦子里的漿糊越來越稠密,以至于轉都轉不動。
足足一個多小時后,劉律師才心滿意足的回來,“周院長,院內的患者都問完了,還有8名患者已經出院回家,我要抓緊時間去問問相關情況。”
“哦。”周院長像是行尸走肉般應了一聲。
看著他們匆匆忙忙的離開,護士長和段科長也要陪著,周院長一把抓住護士長,小聲問道,“都問什么了?”
“確定王主任在工作期間精神狀態良好。”護士長小聲說道,“周院長,他真的不是你找來的律師?我怎么覺得像是你聯系的人呢?我看劉律師人不錯,明里暗里一直在幫咱們說話。”
“不是我找的。”周院長搖頭。
“我剛才問了一下。”護士長壓低了聲音,在周院長身邊耳語道,“要是王主任裝病,說咱們手術的并發癥導致嚴重后果怎么辦。”
“呃……”周院長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大問題,“他們怎么說的?”
“劉律師說了,他來之前和王主任交代過,如果王主任失去行為能力,賠償金會交給他的監護人。而王主任很有可能被送到精神病院進行治療,至于時間……”
周院長無語,護士長陳述的話雖然簡單,還是護士長復述的,但是意思不要太清楚。他感覺到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當然是針對王成發的。
劉律師和王主任幾乎很明確的說——你拿不到錢,還要被送進精神病院口服、肌注、靜推鎮定藥物。
這意味著過一段時間后,王成發的人就徹底廢了。
關鍵是王全不是王成發的骨肉,錢給外人,罪都自己遭,王成發只要不傻就知道該怎么辦。
想到這里,周院長心神大定,要不說人家專業律師就是專業的。幾句話,說到問題的實質上。
指望著王全和于穎拿到賠償金后會良心發現,來照顧王成發?扯淡。王成發在科室里鰥居那么久,也沒見他們出現。
甚至連做手術的時候王全都沒出現,那時候的王成發孤苦伶仃那叫一個慘。
“我得走了,有事兒再和你說。”護士長道。
“你干什么去?”
“我陪著劉律師去挨家挨戶的問情況,劉律師要搜集足夠多的證據。”護士長說道,“要是上法庭,我覺得都是能幫咱們的證據。”
周院長跟著快步下樓,見劉律師站在車邊等護士長下來。
“劉律師,辛苦您了。”周院長伸出雙手,腰彎的腦袋都要夾在雙腿中間,很誠摯的說道,“辛苦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