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高樂:“這是什么酒?”
華真行一看自己的酒杯空了,點點頭道:“再喝幾杯。”
曼曼拿過瓶子給華真行斟了一杯酒,這才皺了皺小鼻子道:“不一樣,夏爾和董律師,當然不一樣。”
夏爾并沒有隱瞞什么,也從來沒有辯解,他的第一篇演講《我是夏爾》,很多人都會背了,講的就是這些事。
誰都不會認為現在的夏爾還是當初那個夏爾,夏爾批判的就是當初的自己,還有約先生剛才講的舊時代、舊社會……我這么說對不對?”
華真行:“具體說一說,究竟怎么不一樣?”
約高樂:“克林大曲啊,我還以為是五糧液呢。”見華真行在瞪他,又改口點頭道,“嗯,我感覺這款酒比五糧液還好喝,是楊老先生特釀的吧?水平真是太高了!華老板,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華真行:“您說話的時候手能別晃嗎?別再把酒灑出來,挺貴的呢!”
假如他們都是好人、做的都是好事,那還有你什么事?假如是那樣,非索港乃至幾里國,也不會世上最貧困混亂的地方,就不會催生出今天的新聯盟。
可是你對夏爾是什么態度?對董律師又是什么態度?都是曾經在罪惡的世界中打著滾過來的人,也都是加入新聯盟并為此貢獻力量的人。華老板,你這一杯酒要端平啊!”
夏爾是新聯盟的領袖,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崇拜。但是別忘了,夏爾曾經也是個黑幫份子,還是大頭幫的骨干,難道他就沒有行兇作惡的經歷嗎?所有人都知道這不可能!
東國有個詞叫“舊社會”,這里引用一下,就叫舊時代吧。不說華老板了,他們都是從舊時代走過來的人,那就是一個遍地罪惡的時代,絕大部分人是沒有選擇的。
華真行:“最高檔的克林大曲,外面沒賣的。”
華真行沖著約高樂端起杯子道:“約律師,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約高樂也舉杯道:“嗯,曼曼的眼睛是雪亮的!”
曾經的非索港,我是回不去了,夏爾也回不去了,我們也不想再回去。
可是這種人能回得去,仍然是無縫對接,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恐怕也不會覺得自己是背棄了理想,因為根本就沒有那樣的理想。”
假如不給他們高位,恐怕還會覺得委屈,覺得自己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可是這種人,真的是自己人嗎?
新聯盟發展到現在,一直都很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什么挫折,可是一旦遭遇艱難,能指望這種人與大家一起并肩奮戰嗎?
這一番話連干了三杯酒,約高樂又笑道:“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這是首要問題。”
華真行臉色紅撲撲地接話道:“要團結大多數,把敵人弄得少少的、把朋友弄得多多的,這個道理我也懂。”
董澤剛就在對面坐著呢,華真行當面說這種話合適嗎?偏偏約高樂和曼曼都覺得挺合適的。約高樂還特意端杯跟華真行碰了一下,然后兩人都干了,曼曼又起身斟上酒。
董澤剛此時才緩過一口氣來,開口道:“小華,你說了這么多,我也都聽見了,你認為我該怎么做呢?”他的聲音已經變得很低啞,不復剛才的氣勢。
華真行終于放下酒杯道:“約先生不是新聯盟的人。我只是春容丹中心的助理,曼曼是養元術中心的助理,級別都沒有你高,但這并不妨礙我們質問該質問的事。
曼曼插話道:“所以董律師還要團結的,以斗爭求團結,對不對?我也是聽夏爾演講里說的,聽說那些演講稿都是沈狀元幫他寫的,但沈狀元也是從別處引用的。”
董澤剛在干嘛呢?他被噎住了,臉色也很不好看。華真行其實已經很給他面子了,特意把他請到這里來吃飯、在飯桌上說出這些話,說話前還特意讓他先吃飯,否則他現在也別想吃得下去。
我會把那些東國客戶的代表也叫到現場,你去當面道歉,告訴他們發生了什么。我今天找你來,要談的不是你是否違反了幾里國與非索港曾經的法律,而是現在的你。
我希望這一切,都是你發自真心去做的,而不是迫于無奈,不是那些低賤的人在踐踏你的尊嚴,而是你應該去真正尊重他們。歡迎加入新聯盟!”
我有一個建議,新聯盟上次舉行了一場群眾集會,三位老人家都到場了。這樣的集會還會再有,很快就會有的,甚至可以專門為你辦一場。
你可以就在臺上像夏爾那樣講述過去的經歷,對臺下那些你眼中曾經愚昧無知的人講,讓他們打開眼睛,看清楚曾經的你和你這種人,都曾為誰服務,而他們又做了什么?
華真行搖頭道:“肯定不會,非索港的群眾沒這么奢侈!他們中的很多人,這輩子還沒吃過雞蛋呢。連雞蛋都沒有,哪來的臭雞蛋?”
曼曼不無擔憂道:“扔石頭怎么辦?”
董澤剛咬了咬牙,自己倒了一杯酒,向同桌的三人依次做了敬酒的姿勢,然后一飲而盡道:“好,我會這么做的!”
約高樂看著華真行道:“臺下的群眾會不會扔臭雞蛋啊?”
華真行:“我們解救的人當中,有一位東國尚海經偵大隊的前警官,名叫陳偉滬,就是他記起了你的名字。
你和這位陳先生一起也參與調查,不需要出外勤,就是負責分析整理資料。等案情有了眉目,你還要出一趟公差,代表非索港地方當局去東國。”
華真行:“這種行為是不被允許的,現場也會有人維持秩序、教育群眾,我希望董律師能成為另一個夏爾那樣的人。至于臺上,也會派人保護的。”
董澤剛:“小華,你現在是調查此案的負責人,具體的業務方面,還需要我做什么?”
董澤剛有些意外道:“派我去東國?”
華真行點頭道:“是的,你既然很抱歉,那就付諸行動,為他們做些什么。這二十九個人中,陳警官還是東國公民,至于其他的人無論是什么身份,至少也還是東國公民的家屬。這些人遲早總得送回去的,就由你負責。
你有幾個任務。首先是送人,其次是代表非索港當局,向東國警方提供我們查明的案暗情,協助他們進行調查。另外,東國那邊的大安洋公司的情況,你也想辦法盡量查清楚,非索港警方也要掌握材料。”
董澤剛:“現在去東國,我聽說有147的政策,首先集中隔離兩周,再居家隔離七天,有的地方還要再居家觀察七天。”
華真行:“那你就配合當地的政策,該隔離多少天就隔離多少天,隔離結束了再出來工作,費用由市政府報銷。在酒店待著,可比種植園里舒服多了。我順便教你養元術吧,隔離期間假如覺得無聊,那就練習練習。”
但是董律師不一樣,他是精英,一直是受人尊敬的社會精英,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現在的他,并沒有向過去的他告別,這就是我的感覺。”
曼曼有些遲疑地停下來問了一句。華真行干了一杯酒:“對,非常對!自信點,繼續說,再說說董律師。”
曼曼又給他斟了一杯道:“董律師可從來沒有站出來發言,講什么《我是董澤剛》,這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的過去。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聽說,董律師還干過那種事呢,而且看樣子還干過不少次。
曼曼邊想邊說道:“夏爾以前是什么人、做過哪些事,這里的人都知道,看見夏爾就像看見曾經的自己,我聽不少人都親口這么說過。
我們都知道夏爾曾經做過什么,而且沒有人認為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是對的,他自己首先就不那么認為。
華真行扭頭道:“曼曼,你怎么看?”
曼曼:“小華,你還喝嗎?”
約高樂干了杯中的酒,放下杯子,瞟了華真行一眼。華真行立刻又給他斟上。幾人是圍著荔枝樹下的石頭方桌而坐,曼曼在華真行的左手邊、約高樂在他右手邊,董澤剛在對面。
約高樂又端起杯子看著華真行道:“華老板,你和董律師、夏爾一樣,都是從小在這里長大的。不一樣的是,董律師讀了非索港最好的學校,然后又讀了幾里國最好的大學,從事了一份在這里的普通人看來最好的職業。
你就不用說了,從來就沒上過學,就在雜貨鋪長大,其實就是個家養的小伙計。至于夏爾,他讀的學校就是黑幫預備役,長大后順理成章的加入了黑幫。但是現在嘛,你們都加入了新聯盟。
華真行:“不好意思,讓您看笑話了!就有那么一種人,可以說他們是投機份子,在新舊時代之間無縫對接,但實際上并沒有真正的改變。
新聯盟將‘為人民服務’寫在墻上,可是他們并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還自詡是人民中的精英,能加入新聯盟就是賞臉了。
№Ⅰ№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