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按照華真行原先的計劃,將春容丹的靈效宣傳出去,讓很多人都知道并認可這種東西,那么大家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怎么得到它。
假如獲悉這種東西是能批量生產的,那么就不排除很多人便會設法將這個資源據為己有。
約高樂能查到春容丹的源頭在這里,就代表別人也有可能查到,屆時會有各方勢力找上門來,目的恐怕不僅僅是求幾盒春容丹了,它與傳統意義上的修行靈藥是兩回事。
動用各種手段,或威逼或利誘,談代理合作、要求壟斷出貨渠道,最不濟也要拿到分銷權限,甚至直接要求收購生產技術以及品牌、專利。
更過分的,應該是逼迫華真行將春容丹的處方以及煉制方法交出來,這就是一座源源不斷產生財富的巨大金礦啊,只要有點商業頭腦就能看見其中的利益空間。
假如能壟斷其生產技術以及供應渠道,那怕不直接生產這種商品,放到資本市場上去運作一番,也能帶來超出想象的巨額財富。
有時候一個小企業搞成了一個好項目,市場空間巨大,最后卻不得不被大資本并購,往往就是這方面的原因。
偏偏非索港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華真行也只是一個雜貨鋪里的小伙計,就算他不怕這些麻煩,但總是有不開眼的找上門也是不厭其煩。真被逼到不得不動手的程度,有時候也是不得不殺生造業。
假如從一開始起,獨家代理就在約高樂以及岡比斯庭手中,無論誰要談合作、搞分銷、想壟斷渠道,都要先過岡比斯庭這一關。
恐怕有沒有多少勢力,能因為這種事情公開與岡比斯庭發生沖突,既在道義上站不住腳,也沒有那么強大的軟、硬實力。
約高樂一解釋,華真行也就聽懂了。
假如春容丹的效果真得到了認可,上述那些麻煩是難以避免的,甚至各大政治勢力與資本集團說不定都會插手,那怕往小處說,岡比斯庭那些神術師都會來不斷騷擾。
而這些麻煩,羅柴德和洛克恐怕擋不住,以新聯盟的勢力對付這些事情更吃力,總不能永遠依仗三位老人家吧?
其實華真行也清楚,修為到了三位老人家這種境界,假如謀事不周,最終到了不得不親自動手才能解決麻煩的程度,在某種意義上就已經輸了。
就看約高樂今天上門,有半點依仗修為境界要跟華真行動手論勝負的意思嗎?他根本就不需要!
華真行苦笑道:“約先生,您這也算是威逼利誘吧?”
約高樂坦然答道:“我這可能算是一種利誘,但絕對沒有威逼的意思,也不敢威逼,只是說明一種事實,相信華老板應該也能想到,心里有把握能擺平各種狀況。
但是不出狀況便不需要去擺平,不正是這家雜貨鋪的楊總所崇尚的境界嗎?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假如你與我達成獨家代理合作,岡比斯庭的庭宗冕下,也就有了偏袒你的理由。”
華真行一愣:“庭宗,偏袒我?”
約高樂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華老板想做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些,也看出來更多。假如只是在非索港這個小地方小打小鬧,包括生機俱樂部那點事情,岡比斯庭完全可以不在意。
但是華老板想改變的恐怕絕不僅僅只是一個非索港吧?您做的計劃,恐怕也不僅僅著眼于這幾年時間。我看見這里發生了什么,今天也了解了你的各種規劃。
假如將來你的計劃繼續推行下去,遲早會與岡比斯庭發生正面沖突,這是無法回避的,既是利益之爭,也是意識形態與理念之爭。
別的不說,岡比斯庭身為世上最大的神術師培養機構,看見你在世界各地通過義務教育去推廣養元術、建立起另一種類似神術的培養體系,也不會無動于衷。
推廣養元術也就罷了,對岡比斯庭還構不成根本的威脅,畢竟真正的神術傳承體系要博大精深得多,推廣養元術甚至會給挑選神術師提供更合適的人才資源。
可是今天我也看見了你們制定的宗教管理政策,這樣的政策作為一種理念,必定會隨著養元術的推廣而推行出去。
你如今只解除了一位祭司的權柄,就是那個海神族的小姑娘,但是將來呢?
假如華老板要做的事情、想改造的世界,延伸到岡比斯庭的勢力范圍,延伸到黑荒大陸以外的地方,各種沖突是不可避免的。
屆時你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岡比斯庭……所以我有兩個建議。”
在華真行的那個夢里,歡想國的創立過程,伴隨了各種沖突紛爭。在夢中這些只是朦朧的概念,如今他的計劃剛剛起步,約高樂便以類似推演的方式,明確指出了他可能會遇到什么。
華真行鄭重以待,很認真地問道:“您有什么建議?”
約高樂:“我看華老板的各種規劃,恐怕都是百年之計,至少也是考慮到了好幾十年之后。
但是就眼下而言,我建議你最好低調一些,盡量不要引人注目,將來有多么高調,如今就要有多么低調。
非索港不是一個好地方,但對華老板來說,這里卻是最好的根據地。它在世界最偏遠的角落,幾乎什么價值都沒有,也就沒有人會關注。
你和你的新聯盟,無論怎么發展,都悄悄低進行,不要張揚。如今的世界有很多事,也沒有人會特意關心非索港這個破地方發生了什么,甚至都沒聽說過這里。
這樣很好,就是你的機會,當人們最終不得不注意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有足夠的力量應對將來。
如今發生了福根基金會的事,雖然給你帶來了一筆財源,但未必是好事,它讓岡比斯庭關注到了這里,也讓更多的人對這里開始感興趣,他們可未必懷著好意。
我可以肯定,這里發生的事情假如傳到岡比斯庭,有一批人會不滿意的,也會對你有敵意。
但你能拿出春容丹合作,給雙方都帶來利益,庭宗冕下也可以利用它去團結內部的一批人,也就有理由袒護你做的另一些事。
假如你答應跟我簽十年的合作協議,那么我可以對你承諾,會設法讓岡比斯庭在十年內,不公開與你發生任何沖突。
我所指的是以岡比斯庭的名義公開的沖突,假如有人上門逼迫你交出春容丹的生意,你可以直接聯系我,我甚至可以動用岡比斯庭的勢力去擺平他們。”
話說到這個程度就已經很明白了,甚至沒法再往深說了。華真行皺眉道:“約先生,您是岡比斯庭的調查人員,一位大神術師,想必在岡比斯庭也有不小的勢力,可您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又愿意做這些呢?”
約高樂正色道:“在我的眼中,岡比斯庭需要變革;哪怕在神的眼中,應該也不希望看見如今的岡比斯庭。
這個問題你就不要再問了,至少不是你現在能問的,你只要明白我的立場就好。”
說道這里,他又露出了笑容,“另一方面,我今天就是來談合作的,不給足好處,華老板又怎么能答應呢?
這對于我來說大有利益,對于岡比斯庭來說好處更多……我和岡比斯庭能得到多少好處,華老板可不能眼紅。”
華真行:“我眼紅什么?兩千萬一盒給你,你能用它賺多少錢、謀求多大的利益,那都是你們的本事。
可是我還有一個疑問,十年內岡比斯庭不會公開與我發生沖突,就算有人對我有敵意,庭宗也會因為有合作關系而袒護我,那么私下的沖突呢?”
約高樂輕輕搖頭道:“說實話,就以你現在的身份,還沒資格與岡比斯庭發生沖突。我知道你背后有高人,但恐怕也無法與整個岡比斯庭對抗。”
華真行插話道:“岡比斯庭的確強大,聽你說大神術師都有不少,但除非那位庭宗吃錯藥了,否則誰會為了非索港這個破地方投入全部的實力,它又能得到什么?”
約高樂:“這話倒是說對了,庭宗冕下不可能吃錯藥,通過合作已能拿到這里最好的資源,就不需要再用別的手段。
但是你擔心的私下的沖突,肯定會有的,不以岡比斯庭的名義,就算以私人的名義來找麻煩的神術師也不會少。
這些事情無法杜絕,就靠華老板自己去擺平了,假如你能查出來與岡比斯庭有關,倒是可以聯系我。”
有些麻煩確實不好避免,比如有些人從岡比斯庭那里搞不到春容丹,可能會跑到這里來或偷或搶,或者強買強賣,其中也可能包括得到消息的岡比斯庭神術師。
他們不會以岡比斯庭的名義公開來搗亂,但以私人身份暗中找來,或者就是死皮賴臉、死纏爛打想求藥,恐怕岡比斯庭事先也阻止不了。
而且這樣的人未必來自岡比斯庭,世界上有很多復雜的勢力呢。華真行為何到現在為止都沒有開發那座大型高品質金礦,就是這個原因。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能保障安全、順利開發它之前,最好就不要讓人知道這件事,否則會引來各種外部勢力介入爭奪,那就不僅是擺平非索港各街區幫派這么簡單了。
華真行點頭道:“我聽明白了,會自己搞定的,這座小院也不是什么人想闖就能創進來的。
我們今天談的還是春容丹合作,這樣吧,我給你十年優先獨家代理權,具體的代理供貨協議則是每年一簽。”
約高樂:“華老板還想留一手?這樣也好,祝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