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坐在那琢磨了好一會兒,現在的情況好像有些微妙,這種時候黃友偉做事兒絕不會像以前那么積極了。
本來想著打個電話,陸峰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下午五點鐘左右,站起身拿了一件外套朝著樓下走去。
剛下完雨略微有些陰冷,陸峰開著車直奔市政而去。
站在黃友偉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里面傳來黃友偉的聲音:“進來!”
推開門走了進去,陸峰看著他面帶笑容道:“您忙著呢?”
“是啊!”黃友偉顯然沒想到陸峰沒打電話就跑來了,開口問道:“你有事兒?”
“前段時間不是說,關于物流行業打黑的事兒嘛,今天郝志海帶人闖進了佳峰電子。”陸峰把事情前因后果簡單的說了一遍。
黃友偉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為難,打開抽屜拿出一包煙,點著一根道:“市場經濟是具有很大的自主性的,像這樣的事情,應該報警處理,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讓我來處理,對吧?”
“那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用同等手段回擊?”陸峰朝著他問道。
黃友偉不敢說這話,他要是授權陸峰找社會人干架,出了大事情說不定就落在了他頭上,沉吟了好一會兒,他顯得有幾分為難。
“陸峰,你這么大個老板,這點事兒的處理能力還是有的吧?不能什么事兒都找父母官,我又不是你爹,再者說了,你讓人哄出去就行了,我們是給企業提供一個大的營商環境,其他的我也沒辦法。”
“我在這個位置上也很難,你不要覺得我一句話下去,什么事兒都成了,要是有那個能力,我至于坐著現在的位置嘛?”
黃友偉說的比較委婉,陸峰聽到的就一句話,那就是我不管了,你也別來煩我。
事已至此,陸峰再說什么也沒有意義,只是點點頭道:“我自己處理。”
客套了兩句后,陸峰站起身下了樓,還沒等走出市政的大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跑了出來,朝著陸峰喊道:“陸總,等一下。”
陸峰掉過頭看著他,自己并不認識,問道:“怎么了?”
“我是狄市長的秘書,他想請你去辦公室坐坐。”男子朝著陸峰道。
“行!”
陸峰跟著他又上了樓,另一間辦公室內,大小明顯比黃友偉的小了一圈,辦公桌后面掛著一張匾,寫著四個毛筆大字:大展宏圖。
狄明德看到陸峰臉上滿是笑意,走過來握著手道:“陸總可是我們本地民營企業家的一顆明珠啊,年輕有為,坐吧。”
“您客氣了。”陸峰坐了下來,問道:“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兒?”
“哎?這叫什么話,在共同發展經濟這方面,我們市政的主要工作就是大力扶持民營企業,這是我們工作的目標,我就是為你這樣的企業家服務的。”狄明德的話可謂客氣極了。
“主要是靠您這樣的父母官不辭辛勞的工作,我也只是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陸峰說話基本上滴水不漏。
倆人坐下來,端上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狄明德在陸峰身上打量著,說道:“聽說佳峰電子跟永昌物流鬧的不是很愉快?”
陸峰有些吃驚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您這消息可是快的很,比有些強,我都告訴他了,他還裝不知道。”
“陸總啊,做生意和氣生財嘛,干嘛鬧那么僵呢?大家都是為本市經濟做出貢獻的,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陸峰好像聽出來點什么,目光開始打量這位狄市長,他手腕上的那塊江詩丹頓手表是那么的扎眼,現在可沒有互聯網,他也毫不忌諱的戴著。
腰間的皮帶是金利來的,他打扮的比陸峰都貴氣。
陸峰在這也有幾年了,跟市政打交道太多,這位市長基本上沒啥作為,在任何事情的推動上都是隱形的。
像狄明德這樣的領導很多,來了一個地方三五年,直到走了,當地老百姓都不知道有過這么個人。
基本上都是黃友偉定計劃,他轉頭就交給副市長去做,自己掛個什么組的組長名,但是他的人脈廣,喜好飯局,奉承者極多。
“不是永昌物流一家,而是永昌、金昌、天昌三家,郝家三兄弟在本市物流行業作惡多年,物流行業混亂不堪他們是始作俑者,現在更是直接豢養社會閑散人員進行人身威脅。”陸峰朝著他道:“這樣的企業,絕對是行業的毒瘤,應該早日摘除。”
狄明德臉色有些不太高興了,看向陸峰道:“陸總,不能擋著你的財路,你就這么說,人家只是跟你去理論而已,何必如此刻薄呢?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覺得你建立金峰物流完全沒必要,這樣吧,改天坐在一塊吃個飯,佳峰電子跟永昌物流談一談,達成合作,這不是雙贏的局面嘛?”
陸峰聽到這,心里已經全明白了,說道:“如果有可能合作,我也不會自己建金峰物流,就是因為這三家公司完全沒法合作,您也沒必要這么護著,甚至是給他拉生意,讓您坐這個位置,是給我們這些好人做主的,不是拉皮條的。”
“陸峰!”狄明德忽然暴怒,用手一拍桌子,上面的茶碗叮當亂響,茶水都濺射了出來,朝著陸峰呵斥道:“這個世界是圍著你轉的嘛?這兩年你依靠誰,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跟你好話好說不聽,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陸峰倒也不慌,朝著他道:“我這個人跟誰合作,也是看人的,有些人我早就看出來不行,倒臺是遲早的事兒,我也勸您一句,別想著拉幫結派,來拉攏我,我是個商人,對于這種行業毒瘤,我看不下去。”
“行業毒瘤?”狄明德冷笑著站起身,雙手放在身后,朝著陸峰道:“什么叫行業毒瘤?我說誰是行業毒瘤,誰就是行業毒瘤,這個世界沒有誰離不開誰,一個小小的佳峰電子,影響不到全市的大布局,不要在我面前擺架子,一句話能讓你上來,一句話就能讓你下去!”
陸峰也站起身,盯著他道:“好大的官威啊,您怕是跟郝家三兄弟穿一條褲子的吧,怪不得他們這么兇呢,沒有他們不敢干的,原來狗繩子在您手上牽著呢,佳峰電子不靠市政,完全依靠市場,更不是國企,您說行就行,說不行就不行。”
“當然了,您要是想找個由頭查封,當然可以,這您的權力,但是我想說的是,物流是實體企業的命脈,佳峰電子不可能讓出來,更不可能讓永昌物流這樣的企業來做,如果說不是自己人,就要干掉,那我很樂意斗一斗。”
陸峰說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說道:“現在的佳峰電子,不是你這樣的小領導能左右的。”
說完,陸峰扭過頭就走。
狄明德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從沒想到一個陸峰居然如此難搞,原本想著順手拉攏一把,陸峰順勢就過來了。
如果佳峰電子只是作為本市的一家企業,那么面對這些地方的領導,勢必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因為想要在本地發展就必須看人家的臉色。
然而陸峰從未想過讓佳峰電子成為一個市級企業,甚至是省級企業,狄明德這樣的人更是入不了他的眼。
對于想要巴結上位的人來說,狄明德這樣的人絕對是人生中的貴人,然而陸峰只是覺得晦氣。
狄明德在辦公室內大發雷霆,對于一個沒有多少能力的人來說,被人奉承已經成為了一種自我欺騙的精神藥物。
強者從不需要奉承,他們更喜歡聽到真話,因為他們有能力解決,而沒有能力的人卻總喜歡聽人夸獎,用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來填補空虛的內心,甚至是偽裝成自己有這種能力的一種佐證。
陸峰沒去廠子,而是直接開車回了家,路上的時候心里在琢磨,跟永昌物流這一次自己必須贏,只要金蜂物流落入下風,狄明德就會變本加厲。
車子停在了紅燈前,陸峰看著路口,目光閃爍出一抹陰狠來。
調轉車頭,陸峰朝著廠區飛馳而去,霸哥這個人必須解決,既然他們用這種手段來開啟爭端,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不過陸峰知道一點,那就是自己不能露面,一旦引火燒身,狄明德肯定要給陸峰來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車子還沒等開到佳峰電子廠,看到不遠處路邊的位置四五個二混子正在打架,一個小伙子已經被打的滿臉是血。
“跪下!我他媽讓你跪下!”其中一個長頭發男子說著話一腳朝被打者腦袋上踹去。
被打的小伙子跪在地上,整個人都在顫抖,不斷的朝著地上磕頭。
陸峰看著這些人,按了一下喇叭。
“按你媽比的喇叭,想死是不是?”
陸峰的按喇叭瞬間引起了幾個二混子的注意,手里提著家伙事就沖了過來,要朝著他動手。
陸峰倒也不慌,掛上倒擋,車子飛速后退,接著掛前進擋,一腳油門沖了出去,儼然是一副往死撞人的姿態。
這幾人都是普通人家,他們知道,有錢都橫,現在撞死一個人,賠個三五萬,根本不用坐牢。
幾人飛速的往一旁奪取,陸峰降下車窗朝著他們道:“我賠你們每人十萬,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