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修為,自己如今已經洗毛伐髓,肉身根本法距離大成不遠,比之人間絕頂武將、那等萬軍之中取人首級的鎮國大將或許不如,但比之那些軍中尋常將領未必會遜色多少。
須知他還年幼,有的是時間去成長、去修煉,待到其神通術練就第二重,打破生死界線,到那時便是人間的少有高手。
虞七努力的背誦著字眼,可這個世界的字實在是太過于復雜,就算虞七洗髓伐毛異于常人,但背誦起字眼,依舊十分費勁。
“小七!”就在虞七低頭看書,慢慢摳字眼的時候,忽然一道熟悉的呼喚在背后響起。
“姐!”虞七轉過身,看著那道熟悉的人影,不由得一愣。
“虞七,你姐弟許久不見,今日我可是成人之美!”琵琶捂著嘴笑了笑。
虞六娘站在遠處,頭上不知何時浸染了一層白霜,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蒼老,眼角處魚尾紋已經浮現,黝黑的臉上滿是風霜。
她才不到雙十年華,卻已經像是三十多、四十歲的婦人,此時眼中滿是疑惑地看著他:“你當真是小七?”
眼前這個唇紅齒白皮膚細膩精神飽滿的小公子,與自己記憶中那個瘦得皮包骨頭的人影差太多,完全是天翻地覆的變化,根本就看不出半分相似之處。
“姐,你怎么來了?”虞七卷起賬本,快步的走了過來。
虞六娘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虞七,終究是眉目、眼角處看到了幾分熟悉的影子,然后不由得熱淚盈眶,猛然一拳捶過來:“你這死孩子跑哪去了!害得我整日里茶不思飯不想,害得我好生擔憂!”
“姐,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多虧了夫人,賞我一口飯吃!”虞七笑著道。
“你還活著便好!你還活著便好!是姐姐對不起你!”虞六娘眸子里露出一抹自責,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虞七,過了許久后才道:“是我對不住你!”
“那孫家待你可還好?”虞七看著虞六娘粗糙的雙手,黝黑的皮膚,眸子里露出一抹殺機。
“還行!”虞六娘苦笑著道。
“姐,咱們既然已經討了生活,有手有腳,又何必依附孫家?那孫山將你當成伙計,根本就沒有把你當成干活的人,你不如一紙離書,休了孫家!咱們自己討生活,可比在孫家過得好得多!”虞七拉著虞六娘坐下。
“你這傻孩子,莫要整日里胡說,那是你姐夫!姐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已經認命了。你能活下來,姐姐便全無心愿,一顆心終究是放了下來!夫人待你好,你可千萬不能忘恩負義,要手腳麻利好生的干活,莫要惹得夫人不快!”
虞六娘啰里吧嗦的說了一大堆,然后眼見天色已晚,方才與琵琶一道離去。
“你這思想可真是獨特,女人休男人,自三皇五帝定人輪,從未有過之事!”陶夫人自遠處走來,笑看著虞七。
“又有何不可?”虞七搖了搖頭,眸子里露出一抹精光,轉頭看向陶夫人:“夫人什么時候來的?”
“你拿著我的賬本,可害得我好找!”陶夫人輕輕一笑,上前捏了捏虞七臉蛋,然后將賬本拿回來:“隨我吃飯吧。”
吃完飯便是睡覺,然后虞七夜里行根本法,白日將斬仙飛刀種在一個沒人的地方,日子便這般優哉游哉的過。
翼洲最近風聲鶴唳,麗水河畔多了許多人影,烏柳村也多了許多陌生面孔,整個烏柳村變得更加龍蛇混雜。
虞七可以肯定,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就從未過過像如今這般舒坦的日子。
他每日里除了隨陶夫人識字外,便是沒事的時候端茶倒水,然后跑跑腿,去麗水河畔捕兩條魚,有的時候送給那翼洲侯府的大小姐,有的時候帶回來。
不過,這次捕魚,他不在利用祖龍氣機,而是全憑自己的身體靈活度。
時光悠悠,彈指便是數個月,已經到了冬至時節。
麗水河畔
“都是普通的魚類!”王供奉與黃彘低下頭看著魚簍內的魚類:“這幾個月來,他送來的都是普通魚類。當初許是一時巧合,自劉伯溫后,世上再無釣龍者,他一個鄉村窮小子,又有何本事成為釣龍者?”
“不過,這小子捕魚的本事倒不錯,怪不得吃的白白胖胖!”黃彘搖了搖頭。
“那就不必在關注了,隨他去吧!”大小姐眸子里毫無波動,看著已經即將冰封凝頓的大河:“數個月過去了,還沒有察覺到祖龍的蹤跡嗎?”
“已經錯失良機,當時那祖龍出世未曾來得及及時認主,你是機會最大之時。如今已經潛入大千化作任一物種,非大機緣、大氣運絕難遇見,或許咱們腳下的一只螻蟻,便是那祖龍所化!”黃彘看向大小姐:“小姐莫要耽擱時間了,還是回去吧。”
“走吧!”周小姐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失落,那黯淡之光似乎令麗水河畔為之一暗,日月為之失色。
“嗡”
就在眾人收拾馬車,準備離去之時,忽然間酈水卷起滔天波浪,一道黑氣沖霄而起,化作了森然殺機,鋪天蓋地席卷麗水數十里。
濃重的黑色陰氣直插云霄,一道火紅色的人影在陰氣中閃過,剎那間只聽得岸上一位鐵騎慘叫聲中,化作了一道骷髏,然后散落在地。
“不好!快走!酈水內竟然有邪祟誕生,之前被真龍壓制住,遲遲無法現世。這邪祟能抗衡真龍而不滅,生前必然是合道境界的大能,絕非咱們能對付的!速撤!速撤!”朱供奉一聲惶恐大叫,手中祭出一道金光繚繞的缽盂,將一行人馬籠罩住。
陶府內
大廣道人在翻看著賬本,虞七坐在大廣道人身邊,默默背誦著這個世界的文字。
想要在這個世道闖出一點名堂,不識字可不行。
忽然間,大廣道人猛然抬起頭,一雙眼睛看向酈水方向:“不可能!哪里乃是我道門三大遺藏之一,預備著真龍出世的資糧,怎么會有邪祟誕生!怎么會被邪祟霸占!”
“道門遺藏?”虞七好奇的看向遠方,看不出麗水河畔有任何異象:“道長說什么邪祟?”
“你不通練氣之術,不理解也是正常,此乃法界之術,你看不到在情理之中!”大廣道人驚得頓筆,然后猛地站起身:“不行,此遺藏乃我道門精心布局之一,乃當年太上圣人未曾成道之前的修行道場之一,此事決不能出現半點意外。”
大廣道人一步邁出,縮地成寸,幾個閃爍便消失在了陶府內。
“道門遺藏?為真龍準備的資糧?那個小子嗎?”虞七眉頭皺起,卷著賬本,半響不語。
沒讓虞七等多久,大廣道人已經面色陰沉如水的走回來:“麻煩大了!”
“怎么樣了?”虞七看著面色陰沉的大廣道人,好奇的問了一聲。
“翼洲侯府留下了三百鐵騎,成為了那邪祟的資糧!此邪祟不知為何,竟然出現在水府附近,被真龍氣機牽引,霸占了方圓數百里浩蕩酈水河道!”大廣道人面色難看:“失去了真龍鎮壓,想不到酈水中邪祟皆已經跑出來了。昨日是冬至,她正借助那至陰之力,沖破了真龍的力量,麻煩大了!麻煩大了!”
“三教有圣人,難道還怕區區一個邪祟?”虞七不以為然。
“你懂什么?這里是大商!大商龍脈雖然被斬,但死而不僵!更何況,圣人不死不滅執掌天道偉力,但是想要顯圣于法界,也沒那么容易!”大廣道人背負雙手,眸子里露出一抹凝重:“之前遙遙的看著那邪祟,以我的道行,怕不是那邪祟的對手,日后離那邪祟要遠遠的避著。”
“你以后千萬莫要去酈江捕魚了!”大廣道人面色鄭重道。
虞七聞言點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他可是沒有看到酈水河畔有什么異常。
“你要相信我的話!”大廣道人面色無奈的道:“我還有些事情要離開一段時日,你若是沒有事情,千萬不要去酈水河畔。”
“翼洲侯府的鐵騎俱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難道也奈何不得邪祟?”虞七詫異道。
“你懂什么,武者修得是氣血,對于鬼類來說乃大補之物。唯有達到見神不壞,才能以氣血干涉法界的力量!見神以下,所有武者對于鬼類來說,都不過是資糧罷了!那翼洲侯府的鐵騎正因為氣血深厚,給了邪祟恢復的機會!如今那邪祟怕是已經恢復了幾分元氣,若不能趁機將其除掉,日后只怕更加麻煩。尤其是諸子百家之人,更是有不怕死的,一身濃厚的氣血,對于那邪祟來說,更是大補之物。”
大廣道人氣急敗壞的離去,留下虞七站在庭院內,翻看著手中賬目。數個月的學習,他已經能幫陶夫人整理一下手頭的賬單。
“非見神武者不可對抗邪祟,可是天下間見神武者又有幾人?”虞七不由得搖了搖頭,怕是唯有朝歌,以及某些千年世家,才能找出見神老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