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倒還好說,唯獨這個,最是叫人心中不安且無法忍受。
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就是這道理,尤其這他人……還是帶著強烈敵意的。
此刻瞿成正坐在一座巨大同殿內的首位之上,他看著殿內眾人,表情稍顯凝重,沉聲說道:“周棠的法陣手段,我想在座諸位都應該略有耳聞,對此,我想提醒大家的是,凌人皇的法陣手段,并不遜色周棠多少。”
坐在一旁的薛光月淡淡道:“再厲害的法陣,也是擋不住詛咒術的。”
薛光月對面的刁郁露出一個微笑,道:“薛姑娘的詛咒術,一定可以成為此番滅的主力攻擊點!”
薛光月沖著刁郁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刁公子可真會說話。”
刁郁面色如常,保持著微笑:“我說的可都是心里話。”
殿內眾人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都在心里猜測這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什么事兒?
之前倒是從未曾聽說刁郁跟薛光月有何交集。
不過上九天那么大,許多事情都是秘而不宣的,知道的人不會說,不知道的,也不敢亂猜。
倒是坐在首位的瞿成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梢,似乎對刁郁和薛光月之間的“眉來眼去”多少有些不喜,但也表現得不明顯。
他道:“不錯,這次可能真的需要仰仗薛仙子的詛咒術,不如這樣,薛仙子先去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可好?”
薛光月凝眸看了一眼瞿成,隨后微笑著點點頭:“瞿公子既然都已開口,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
說著,她款款起身,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從容且優雅的朝著殿外走去。
這座大殿,就坐落在流放之地外,距離那座巨大的石門,也不過就百十里遠,這點距離,對修行者來說,跟眼皮子底下沒什么分別。
大殿內的一群人,也隨著薛光月共同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大殿外面,還有更多人守候在那里,見殿內的人出來,都有些莫名之際,就聽瞿成說道:“薛光月薛仙子要第一個出手,用她的詛咒大術,讓大家看看什么才叫上九天的威力!”
眾人聽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一群人轟然叫好。
有些知道薛光月詛咒術的人,叫好同時,還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女人看似美艷無雙ꓹ殺起人來卻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ꓹ就是她地位太高ꓹ境界也太高,沒人敢在背地里說她是蛇蝎美女,可心里有多少人是這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肯定不會太少。
薛光月心里自然清楚那些人是如何看她的ꓹ但她并不在意。
不但不在意,反倒還有些得意。
活在這世上,要么被人愛ꓹ要么被人怕。
反正總是要占一樣的。
最怕就是平庸,這種從來都是被無視的。
薛光月出來之后,也不理會眾人ꓹ就這樣一步一步ꓹ登天梯一般ꓹ緩緩走向天空,朝著那座巨大石門走去。
流放之地,法陣氤氳著濃郁的混沌之氣ꓹ將里面的一切都掩藏起來。
即便無上層級的存在,也沒辦法透過法陣,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在他們這群人到來之前ꓹ還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可以清楚的看見里面的熱鬧與繁華。
顯然,因為他們這群人的到來,這邊的人,也警惕起來,做出了防御的姿態。
只是……那有什么意義呢?
只有兩個無上坐鎮的一群域外生靈勢力,實在是太弱了!
上九天最差的小門派都比這要強大很多倍好嗎?
也就在這三十三天,叫他們成了點氣候。
可惜,這群人的結局,早已注定。
百里之遙,薛光月幾步就已經走到這里,而此時,她的身形,已經跟那座巨大石門持平。
注視著“”那四個蒼勁有力,散發著濃濃道蘊的四個大字。
薛光月冷冷一笑,也不見她有任何動作,但那座巨大石門,卻在須臾之間……迅速從原本的青白色,被一層瘆人的黑色所占據!
那黑色像是液體一般,以極快的速度,直接蔓延了整座巨大的石門,給人一種特別不祥的感覺。
只是跟在薛光月后面這群聯軍當中,很多人眼中都露出一絲疑惑,還有一些人……則扯了扯嘴角,眼神中露出一抹淡淡的失望。
就這?
所謂可以無視法陣防御的大詛咒術,拿來毀人家一座隨時可以重建的山門?
但更多人卻是面色凝重,一言不發的看著。
包括瞿成和刁郁這種年輕的大佬。
薛光月真是有水平啊!
這份能力,不得不說,作為同一陣營的戰友來說,自然是極好的!
可如果做她的敵人……那就太倒霉了!
兩人和少數一些人都看得清楚,薛光月哪里是要對的巨大石門下手?
她分明是通過這座巨大石門入手,用最直接的手段,告知里面的所有人——你們要完蛋了!
是的,就是這么囂張,就是這么霸道!
她沒有悄無聲息的使用詛咒術去咒死里面的人。
那樣固然殺人于無形,但只會造成恐慌,卻難以真正讓里面的人絕望!
唯有現在這樣,通過一個最簡單的手段,告知里面的人,我要對你們下手!
里面的那群人也就只剩下兩個選擇——
一是在里面等死!
一是殺出來決一死戰。
這兩個選擇,無論哪個,結局其實都不會有什么意外。
瞿成那張緊繃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淡淡笑意,這次過來,他本身是不愿帶著薛光月這種渾身上下寫滿了“別招惹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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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他是李天成座下的大弟子,是天君首徒,但他同樣不愿意跟薛光月這種女人打交道。
就像世俗凡間,許多人走投無路時會想到去找個巫婆看看,但平日里沒事的時候,卻絕不會有多少人愿意跑去跟巫婆交朋友!
神秘和未知,本身就先天帶著一種恐懼的味道。
若是再加上可以殺人于無形這一點,那就更令人感到不安了。
石門的變化,也在第一時間被里面的人感知到了。
兩個鎮守石門的弟子,非常倒霉的被這股黑色力量所侵襲,兩條活生生的生命,幾乎一瞬間就變成了兩具白骨。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直接讓整個警鐘長鳴。
凌逸和周棠帶著一群人第一時間趕到此處。
凌逸看了一眼,瞬間運轉人皇造化經。
一股強大的生機,直接朝著那座石門撲殺過去!
生機殺死氣!
隨著生機的蔓延,那兩具已經化成白骨的弟子,森然白骨上,竟仿佛發生了時光逆流一般——開始有血肉一點點生出!
下一刻!
轟的一下,一股更加強大的黑暗力量,順著那座石門,朝著里面,像是山洪爆發一般的沖擊過來。
凌逸身上的人皇造化經在這一刻,也被運轉到極致。
難以想象的巨大生機在阻擋。
那兩個變成白骨的弟子,身上的血肉也在不斷的拉鋸過程中——
一會兒生,一會兒滅。
預示著雙方的斗法,正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當中。
法陣之外。
站在虛空的薛光月始終面色平靜,默默的在施法。
里面的情況,也唯有她才能看見。
詛咒生出的黑暗力量,不僅僅帶著無邊的死意,也相當于她的一雙眼睛。
原本她是非常篤定的。
殺凌逸跟周棠那兩個無上層級的年輕大能或許有點困難,但殺流放之地內的其他人,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法陣可以擋住別人,卻擋不住她的詛咒術!
以無上威能,去殺那些仙王和仙王之下的人,能有什么意外發生?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那凌逸竟然直接動用人皇經來防御……不,不僅僅是防御,他的人皇經,在蠶食黑暗力量的同時,竟然還有想要沖出來,直接來沖擊她道基的意思。
盡管現在還差得遠,但就像對方能判斷出她的意圖一樣,她也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對方的意圖!
“跟我叫板?”薛光月眉梢挑了挑,露出一個嫵媚的眼神,道:“想不到凌人皇還喜歡這種來來往往的游戲?”
發生了什么?
一群跟在薛光月身后的人全都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瞿成卻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薛光月……怕是要栽跟頭!
那邊的刁郁,臉上則始終帶著淡定從容的微笑,似乎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般,只站在那里看熱鬧,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緒來。
瞿成心中暗罵:年紀輕輕便如此奸滑,看來傳言非虛,這家伙,十有八九是無盡星海某座大墳的主人轉世!
這時候,從法陣里面,傳來一道平淡得男人聲音——
“來來往往?不,我只喜歡進進出出。”
隨著這句話,一股不可思議的人皇偉力,竟順著那座依然漆黑的石門,轟然涌出!
那力量沒有試圖去化解石門上的詛咒之力,而是毫不猶豫的……一股腦的……朝著薛光月沖擊過來!
“不好!”
瞿成心中暗道,瞬間出手,一掌拍了過去。
另一邊的刁郁,也微不可查的露出一抹淡淡的驚訝,同樣一掌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