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洪承疇被綁在馬背上進入南昌城中時所有明軍士兵都對他咒罵起來。
“洪老狗不得好死！”
“我呸，你這狗漢奸都能活這么久，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啊！”
“狗賊，我恨不得將你扒皮抽筋食肉飲血！”
“狗賊人人得而誅之...”
洪承疇可以閉上眼睛卻無法堵住耳朵。
這些謾罵讓他頭痛欲裂，痛苦不已。
如果百姓們不是因為害怕亂兵不敢上街的話，此刻肯定還有無數菜葉扔向洪承疇。
我太難了。
洪承疇心道。
為什么他當時就不能狠下心來自盡呢。
落到明軍手里他肯定不能活命，而且還要遭受很多非人的折磨。
這真是何苦來哉，何苦來哉啊！
可是現在后悔已經沒有用了。
洪承疇雙手雙腳被綁著，嘴里被堵了一塊破布，便是想要咬舌自盡都沒有機會。
他現在就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殺了他，殺了這個狗漢奸！”
“狗漢奸必須死！”
“不能太便宜了他，把他千刀萬剮！”
洪承疇想要不去聽這些惡毒的話，可卻沒有辦法。這些話不斷的灌到他的耳朵里，要想不聽談何容易？
洪承疇能夠感覺到馱他的這匹馬走的很慢，明軍似乎刻意在羞辱他。
洪承疇雖然恨得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
戰敗的一方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清軍敗了，敗的徹徹底底。
洪承疇現在有些后悔，如果他當時沒有要求尚可喜、耿繼茂來江西，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至少南昌不會丟的那么快。
尚可喜、耿繼茂這兩個白眼狼簡直就養不熟，指望他們對抗明軍結果他們倒好，一個臨陣撤軍，一個打開城門逃跑。
簡直就是這幫倒忙啊！
當然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清軍已經一敗涂地。
如果洪承疇能夠逃出去，還可以在贛江集結兵力組織一波反攻。
可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阻擋明軍的兵鋒了。
明軍收復江西只是時間問題。
先是湖廣再是江西接下來就是南直隸和浙江了。
若是南直隸和浙江也被明軍拿下，明軍將控制南方最富庶的幾個省。
如果吳三桂、耿繼茂、尚可喜保持中立，那么清軍和明軍無論是從地盤還是財力上都是五五開。
甚至明軍還稍稍占一些優勢。
難道說明軍真的要完成絕境大翻盤了嗎？
不，這不可能！
洪承疇痛苦極了。
明軍最慘的時候只剩下了四川和云南，這都能翻盤？
洪承疇百思不得其解，明軍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真變成了南北劃江而治對大清來說絕對是個噩耗。
首先南方的賦稅、糧食被截斷，僅靠北方養不活這么多軍隊。
而沒有足夠的軍隊又不能對抗明軍的攻勢。
這就會陷入到惡性循環之中。
而且現在清軍的戰斗力已經不是剛剛入關的時候了。
十幾年來，老兵們漸漸退后，新上來的這波人能力著實有限。
從八旗軍和明軍對陣時就能看出，他們在單兵作戰上甚至還不如明軍。
不過是靠著祖上的威名嚇一下無知鼠輩罷了。
遇到了真正硬茬的明軍，八旗兵瞬間就軟了。
洪承疇心里苦啊。
他當初效忠大明的時候，清軍對明軍有壓倒性的優勢。
等到他效忠大清的時候一切似乎反了過來。
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本以為投清可以榮華富貴，蔭及子孫可現在看來這都是一場空啊。
不知不覺間馬匹停了下來。
明軍士兵將洪承疇從馬上解了下來，然后押著他往前走。
“狗賊，面見天子還不跪下！”
洪承疇只覺得后膝突然被人踹了一腳，吃痛之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嗚嗚...”
洪承疇本能的喊了出來，但因為嘴里被堵了破布，發出的聲音十分低沉。
“洪承疇，你想過會有今天嗎？”
朱由榔一開口便是殺人誅心。
洪承疇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張俊秀白皙的面龐。
在看到朱由榔的第一眼，洪承疇愣了一愣。
因為朱由榔和崇禎皇帝眉眼間竟是有幾分相似。
細細一想倒也正常。
畢竟都是老朱家的種，又是堂兄弟。雖然不至于一個模子刻出來，但長得相像還是很正常的。
“把他嘴里的布摘下來吧。”
朱由榔吩咐道。
立刻便有人上前一步將洪承疇嘴里的破布一把拽了出來。
“呼...”
洪承疇大口喘起氣來，良久才緩了過來。
“失敗乃兵家常事。我敗了，沒什么可說的。”
“或許你對朕沒什么可說的。可你對烈皇帝也沒什么可說的嗎？”
朱由榔冷冷道：“烈皇帝以為你戰死遼東，悲痛不已甚至輟朝三日。而你呢是怎么報答烈皇帝的呢？投降東虜，助紂為虐？”
朱由榔完全沒有給洪承疇留任何余地情面，怎么扎心怎么來。
洪承疇聽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我...”
他嘴唇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或許你覺得不過是換個皇帝，可你有沒有看到東虜入關之后的惡行？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朱由榔剛剛說完就搖了搖頭：“朕錯了，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會有良心。”
“虜廷委任你為五省經略，你便可著勁的出謀劃策、調兵遣將，為的就是把大明最后的火種滅掉。可朕是天命之子，受到上天庇佑。左右又有晉王、忠王、臨國公、文閣老、張本兵等文臣武將輔佐，這便將局勢扳了回來。”
朱由榔稍頓了頓繼而接道：“所以你應該明白了，大明氣數未盡。這天下本就是屬于大明的，朕只是把它從強盜手里重新奪回來！而你甚至不配做朕的墊腳石！”
朱由榔說完這句話，左右虎賁軍紛紛高呼道：“陛下英武，大明無敵！”
朱由榔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
等到喧鬧聲消退，朱由榔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朕今日無需審你，因為你的罪行不是用罪名能夠概括的了的。”
說罷他轉向李定國道：“晉王這廝是你抓到的，你覺得他該怎么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