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肺都要氣炸了。
這個胡全才真是誤事啊。
他當初也不知道是看重了胡全才哪一點，竟然親自向順治皇帝舉薦，現在想想真是后悔不已。
不過事已至此，后悔并不解決任何問題，洪承疇總不可能現在把胡全才罷免了吧？
而且他也沒有這個權利。
“老洪啊，看樣子明賊完全靠的是犀利的火器啊，我還以為什么呢。”
鰲拜這下有的說了。
“我當初率部攻打襄陽，和明賊那是鏖戰數日啊。當時我還納悶呢，明賊以往那可是一觸即潰的，怎么突然之間變得這么強了？這不正常啊。經胡總督這么一說我算是明白了。”
鰲拜陰陽怪氣的說了一通，意思自然是沒能拿下襄陽等城池不是他鰲拜的問題，而是明軍的火器威力太大。
換做是誰也不可能占據太大的優勢。
“那盧桂生可有說明這些火器是如何來的？”
洪承疇既然知道了就要刨根問底，這是他的性格，絕不可能稀里糊涂的就過去了。
“總督大人，盧桂生只說永歷的這些火器都是從泰西買來的，下官覺得應該和佛郎機人有關系。”
“佛郎機人？”
洪承疇思忖了片刻道：“看來得和廣東那邊招呼一聲了，壕境的事情我們雖然不太愿意管，但也別弄得太過分啊。”
“洪經略英明。”
胡全才連忙送上一記馬屁。
“罷了，這件事暫且記下。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攻破明軍的陣型。”
洪承疇還是很務實的，他深知這件事繼續追究下去沒有任何的意義，必須盡快的攻破明軍的防線擒獲永歷，才能將這場戰爭結束。
胡全才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氣。
洪承疇真要是繼續問下去，他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洪經略，下官覺得不如派大軍壓上吧，光是下官那點家底有些不夠看啊。若是大軍直接壓上，明賊便是有再多的火器也不夠看的。”
胡全才給出了一個很平庸的建議。
但洪承疇覺得這個建議未必不可行。
歸根到底是因為清軍的人數遠遠多于明軍，足足是明軍的兩倍。
有這么大的人數優勢不利用而是一個個上，豈不是給明軍各個擊破的機會？
其實這一點洪承疇如何不知？
他之所以選擇先派胡全才的軍隊上前就是因為想要盡可能的減少自己嫡系軍隊的傷亡。
他當年帶去貴州的都是他的心腹，是他立身之本。
別看現在鰲拜等人敬他幾分，未必是看在他的身份，而是他的這支軍隊。
若是沒了這支軍隊，就憑他這個老翁，鰲拜未必會給什么好臉色。
當然這些話他不能直接對鰲拜和胡全才說，只能和聲道：“也好，本經略這便派遣主力進攻。”
至于鰲拜和八旗軍方面，洪承疇卻是絲毫不提。
因為他深知，不到最后時刻鰲拜是不會出擊的。
胡全才聞言大喜，終于不用他一個人抗局勢了。
雖說之前主要犧牲的都是高天爵的兵馬，可高天爵的兵馬就是他的兵馬啊。
如今湖廣就剩下這么些兵，死一個少一個，胡全才的心在滴血啊。
遠處的明軍卻不知道清軍高層有這么多的討論，只覺得沖過來的清兵數量越來越多。
一開始手榴彈搭配燧發銃還能夠穩穩的把清兵壓制住，可漸漸的有些力有不逮了。
趙旭見狀第一時間將情況匯報給了天子。
作為虎賁軍副將，他只需要對天子一人負責。
朱由榔聽罷也是皺起眉來。
雖說戰壕很可靠，但面對數量龐大的軍隊沖鋒時，將士們的壓力還是會有些大。
“用炮轟吧。”
雖說這個距離用炮很難轟到沖到身邊的清兵，但對遠處清兵的壓制力還是有的。
也就是說朱由榔決定動用火炮并不是為了阻止沖鋒清兵的數量，而是要延緩清兵續兵補兵的數量。
做到了這點便能間接減少沖鋒清兵的數量。
趙旭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他雙手抱拳領命而去。
至于李定國一直堅守在一線，甚至跳下戰壕和將士們溝通一些細節。
這也是他的個人行事風格，朱由榔不會去管。
遠處的清兵烏泱泱的壓上，但他們還沒沖起來，便見一枚枚炮彈朝他們砸來，登時都傻了眼。
一枚炮彈砸在人群中并沒有立即爆炸，而是發生了跳躍。
跳彈的殺傷力一點不差，甚至將更多的清兵炸傷炸死。
死去的清兵多無全尸，這場面直是把其他清兵嚇傻了。
明軍的火炮也太恐怖了吧！
但軍令如山，他們必須無腦的壓上前去，只能在心中祈禱明軍的炮彈不要炸到自己。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不管是明軍還是清軍都得借助火把才能夠看清周圍的情況。
在如此環境下要想進行進攻是很難的，是以洪承疇決定暫時休戰。
反正他們現在已經把明軍團團圍住，只要他們不松開這個口子明軍是不可能沖出去的。
現在清軍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好好睡上一覺，等到翌日一早再徹底壓上擊潰明軍。
當洪承疇下達這個命令時，清兵們皆是歡喜急了。
打了一天仗總算是可以休息片刻了，哪怕是死那也是明天的事。
多活一天是一天，只要腦袋還在脖子上就多睡他娘的一晚。
而與此同時，朱由榔找來李定國、趙旭等重臣，一齊商議對策。
戰壕雖然看起來很理想，但畢竟是一種被動的防御措施。
如果等到明日一早，清軍勢必會大舉壓上，那時明軍的彈藥會不會出現短缺，士兵們會不會出現疲勞？
這些都不好說。
所以朱由榔覺得應該趁著夜色襲擊清軍，爭取反被動為主動，重現找回主導權。
對此趙旭是無條件支持的，畢竟在它看來天子的一應決策導致明軍光復了很多失地，無條件信任天子就是。
但是李定國卻提出了不同意見。
他覺得以洪承疇的老謀深算，肯定會有所準備。
如果明軍選擇夜襲，有可能會撞到洪承疇的槍口上，那時未必會有多大的優勢。
對此朱由榔和他仔細分析了其中的利弊，最終得出夜襲是利大于弊的，李定國也終于同意了這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