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還有整個士林,甚至包括宗室還有將門,都在盼著侄兒能收回成命。”
趙桓道:“一旦侄兒收回成命,就等于侄兒向他們低頭認錯。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再一次回到仁宗皇帝時的局面。”
“仁宗皇帝也沒什么不好啊?”
孟太后道:“天下誰不知道仁宗皇帝是個好皇帝?難道官家覺得仁宗皇帝不是個好皇帝?”
“寬仁少斷,庶無定志,這樣兒的皇帝對于官員來說絕對是個好皇帝。”
趙桓一邊輕輕的給孟太后捶著肩膀,一邊說道:“可是啊,他忘了他是握秉乾坤,言出法隨,興亡繼絕的皇帝!
寬以待人,善于納諫,這固然是優點,可是任憑遼國敲詐,坐視西夏建國,還有儂智高之亂,單只這三件事……”
后面的話,趙桓沒有直接說出來。
孟太后卻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趙桓的手之后笑著說道:“你啊你,好好的仁宗皇帝你也編排!不過,也是你說的這么回事兒,要是這大宋歷代官家都像你一般殺伐果斷,那也沒什么遼國金國了。
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了,這世上又哪兒官家這么教訓人的?常言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官家你這是殺敵八百,自損一萬啊?”
“這您可就錯啦。其實啊,把屠龍術遍傳天下對于大宋來說其實沒什么壞處,可是對于朝堂和士林中的某些人來說可就難受的很了,因為再想裹挾百姓,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趙桓道:“這些人啊,一個個的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替自己考慮,替家人考慮,替宗族考慮,可是就很少有人愿意替百姓考慮。
就說這次生員哭廟的事兒吧,表面上是有人串聯起來想要迎回上皇,可是實際上,根本就是有人想要借機生事,把矛頭指向社學,慢慢的再把責任都推到侄兒的身上。”
“社學?”
孟太后皺眉道:“不是說要為往圣繼絕學么?官家廣開社學是好事兒,怎么……這利益二字,當真是害人不淺。”
趙桓嗯了一聲,又接著說道:“還有報紙上刊登的那些文章也是一樣。無論是那些說應該對刀劍嚴加管制的,還是那些說我大宋武德不振,應該徹底放開刀劍管制的,其實這些人都一樣,都是想借機生了亂子,好把矛頭指到侄兒身上。”
孟太后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少在這里糊弄哀家,你當哀家不知道,那報紙根本就是控制在皇城司手里的,沒有你點頭,上面能發表這些亂七八糟的文章?”
“您這就是冤枉侄兒了。”
趙桓揉了揉額頭,說道:“那些文章確實是侄兒讓人發表出來的,因為侄兒也想借著這些人的文章,讓這些人自己先斗起來。
可是,無論這些人是要求加強刀劍管制還是說我大宋武德不振,其實都沒安什么好心眼兒。”
“難道不應該加強管制么?”
孟太后遲疑道:“還有,我大宋武德不振好像也是事實吧……”
“刀劍發給生員們在學校練習,并不允許帶出學校,這有什么好管制的?”
趙桓道:“至于說我大宋武德不振的,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真正武德不振的,是朝堂,是大宋歷來重文抑武所造成的軍隊不振,至于民間,兩個村子之間能出動上百人械斗,動不動就死傷一大片,這也能叫武德不振?”
孟太后這就是典型的沒見識。
比如源遠流長的械斗——這種事情自打中原堂口成立之后就一直存在,直到千禧年的時候還能暴發參與人數六千多,重傷12人,輕傷37人規模的械斗。
如果換成準備硬剛美帝和蘇修的那些年,會操作槍械、火炮、高炮、坦克的牛人更是遍地都是,兩個村子械斗都特么能出動五六半,甚至還能玩出搶占制高點、必經之路埋雷之類的戰術。
網上說毛子徒手打斷狗熊三顆牙之類的段子聽聽就好,中國人之所以沒人干這種二彪子的事兒,是因為中國人干的事情更過分!
這么說吧,當年那些人,只要給他們陸軍的武器裝備和空中支援,讓這些人去解放臺灣是綽綽有余的。甚至在只討論地面戰斗的情況下,這些人能順道把漂亮國也給解放……
大宋民間的武德也沒差到哪兒去。
在大宋的小朝廷制度下,在民不舉官不究的習俗下,大規模小規模的械斗從來就沒少過,更別說此起彼伏的殺官造反受招安了。
再加上大宋不禁結社,什么弓社甲社馬社之類的都能合法存在,連步人甲這種東西都能合法擁有!真把老百姓逼急眼了,這些人只要裝備起來就能跟大宋的禁軍對著干!
武德不振?
武德不振的是趙家慫蛋皇帝和朝堂上的懶蛋大臣,民間的武德可是豐沛的很!
可是對于朝堂上的那些官員,還有士林中的那些儒生們來說,無論是對刀劍嚴加管制,還是徹底開放對于弓弩的管制,讓大宋民間的武德再豐沛上三分,都是為了搞出亂子而提出來的建議,為的就是等搞出亂子之后把屎盆子扣到趙桓的頭上,好以此來倒逼趙桓認錯,乃至于下發罪己詔——
罪己詔這個東西不是不能發,但是要看怎么發。
正面例子有老劉家的劉野豬。劉野豬夠折騰吧?折騰了一輩子的劉野豬老了之后發個罪己詔,大漢的百姓是不是就原諒他了?
反而例子有老朱家的朱由檢。在趙桓印象里面,歷朝歷代里面好像就正史上的崇禎那個倒霉蛋發的罪己詔比較多,然后他就涼了。
因為罪己詔這個東西代表著皇帝承認自己的錯誤,發一次代表你知錯就改,發多了就只能證明你不是明君,民心慢慢的也就散了。
大宋朝堂上的官員和士林的讀書人正面剛不過趙桓,自然就只能通過這種辦法來給趙桓找麻煩,一點點兒的削弱趙桓在民間的聲望,然后讓一切再回到從前。
之前的宋真宗,宋仁宗,宋神宗,宋哲宗乃至于宋徽宗,基本上都是栽到類似的手法上了。
可惜的是,趙桓是個穿越者……
“除了想要讓侄兒服軟之外,他們最主要的目標還是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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