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69書吧,更新快,無彈窗,免費讀!
金兵?
金兵倒是沒退走,但是除了完顏宗望和完顏宗弼帶著一起跑路的那三四千人之外,剩下的都被筑成京觀了,就算想讓他們走也沒辦法走了。
當然,趙桓自然不可能當著孟太后的面直接說出來這種屁話,當下也只是說了句金兵已退便遮掩了過去,轉而又將話題繞到了朝堂上面:“侄兒現在剛剛回來,卻不知朝中現在是什么情況了?”
一提到朝中,孟太后剛剛平息下的怒火頓時又起來了,猛的一頓手中的龍頭拐杖,指著王宗濋和李綱等人怒道:“你問他們!堂堂的當朝太宰、少宰,外加一個殿帥,居然連謠言是哪兒起來的都查不明白!”
“皇伯母息怒。”
趙桓也沒想到在瑤華宮修道多年,孟太后的性子居然還是這么火爆,無奈之下也只得擺了擺手,示意李綱等人先撤,然后勸慰道:“區區一些謠言而已,不值當皇伯母如此動怒。”
“怎么不值當!”
孟太后怒道:“他們說哀家牝雞司晨,哀家不在乎,可是他們把官家都說成什么樣兒了?再讓他們這么傳下去,回頭就該有人說官家要生吃人心了!”
“皇伯母別生氣,區區一些跳梁小丑罷了,他們愿意跳,就先讓他們跳著,回頭一巴掌拍死也就是了,為他們氣壞身體可不值得。”
等李綱等人都離開了之后,趙桓才嬉皮笑臉的道:“若是皇伯母實在氣不過,那就等明天,侄兒好好替您出口惡氣。”
聽得趙桓這么一說,孟太后卻變得緊張起來:“你可別胡來,收復燕云的功績在那里擺著,一些小丑傳些瘋言瘋語的影響不了什么,早晚有平息下去的時候。
可是你要是為此而大動干戈,卻是要被寫進史書的。聽哀家一句勸,咱不招惹那個罵名。”
“皇伯母放心,哪兒有什么罵名啊。”
趙桓笑瞇瞇的道:“侄兒是天子,肯定是老天爺覺得朝堂和地方上有一群酒囊飯袋禍亂江山,所以才出了這些天象來提醒侄兒。這鄉間的地主老財還知道心疼自家的傻兒子呢,您說這老天爺就不心疼侄兒?”
“你啊你!”
孟太后也被逗笑了:“偏你就會胡說八道!不過啊,這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
朝堂上怎么樣不去說他,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這兩條腿的人,咱大宋可不缺。但是啊,這民間可跟朝堂不同,官家還是要穩當些才是。”
趙桓嘿嘿笑了一聲,向著何薊使了個眼色之后才又接著說道:“皇伯母且放寬心就是,侄兒心中有數。”
紫宸殿里好不容易才輕松了兩三個月的氣氛忽然就變得有些壓抑。
趙桓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偶爾打量一番朝堂上的眾臣,偶爾又偏過目光去觀察在陽光下來回飄動的浮塵,等到御史臺的御史大夫們彈劾了一堆有的沒的之后,氣氛忽然就莫名其妙的冷了下來。
“都說完了?”
趙桓依舊面無表情的打量了群臣一眼,然后咳了一聲道:“都說完了,那就換朕來說幾句。”
從龍椅上站起來之后向前踱了幾步,趙桓才將目光投向了何薊,問道:“把你之前查到的事情都說出來,讓朝堂上諸位愛卿都聽聽,也好看清楚自己身邊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何薊躬身抱拳應了,然后出班奏道:“靖康元年四月申朔,太白犯歲星。次日,門下侍郎汪成業與簽書樞密院事陸孟在汪成業家中宴飲,席間用菜二十八道菜,飲汾酒,談及太白犯歲星,汪成業曰有兵戰,破軍,殺將。官家不顧百官勸阻,一意孤行,恐有不忍言事。
丙辰,太白、熒感、歲、鎮四星合于張。壬戌,彗出紫微垣。門下侍郎汪成業與簽書樞密院事陸孟、朝中參知政事朱嗣、同知樞密院事楊泰鴻、觀文殿大學士余炎彬、保和殿大學士莊策、敷文閣直學士衛時、右諫議大夫孫慶、樞密直學士魚元駒、中書舍人尚良驥等又聚。
席間用菜三十六道,酒依舊為汾酒,有觀文殿大學士余炎彬所遺玉佩為證。席間,門下侍郎汪成業言及官家親征事,多有僭妄之語,參知政事朱嗣附合其言,又提及魚鱗黃冊之事攪擾民間,致使民間物議紛紛,小民生活難以為繼。
同知樞密院事楊泰鴻又提及秦檜秦知州在奉圣州大修長城,言道秦檜奸賊視人命如草芥,驅使百姓如牛馬,長城之下朽骨累累百鬼夜哭,此皆秦知州之罪也。
其后,門下侍郎汪成業與參知政事朱嗣、同知樞密院事楊泰鴻等計十人相約共同進諫,請官家停止重造魚鱗黃冊與修建長城等事,又遣人以太白犯歲、熒感合星、彗出紫微垣等事為由在民間多散謠言,意圖裹挾百姓上書。
其后,門下侍郎汪成業遣人往李邦彥家中送書信一封,提及可趁此機會救出李邦彥,要求李邦彥府中提供銀兩好打點上下,得銀三千兩,有原文書信與李邦彥府上所送白銀為證。”
虧得何薊記性好,手中笏板上記不下的東西竟也都盡數記在了腦子里,此時一條條說來,竟是絲毫不顯混亂。
待到何薊說完之后,趙桓才盯著汪成業等人獰笑道:“來,汪愛卿給朕解釋解釋,什么叫做破軍殺將,什么又叫做恐有不忍言事。”
早在何薊把這些話都復述一遍,又拿出來觀文殿大學士余炎彬遺失的那塊玉佩和自己遺人送到李邦彥家里的那封書信之后,汪成業就徹底崩潰了。
那些話可以賴掉,玉佩可以不承認,想必余炎彬也不會傻到承認那是他的玉佩,但是這封書信,卻是實打實的賴不掉的東西——
當初怎么就豬油蒙了心,只想著避嫌所以讓人送書信過去?早知道李邦彥家里的蠢貨連燒掉書信都不懂,就應該派人送句話過去的!
“官家開恩!官家開恩!”
眼看著當初與自己親近的那些官員都是副嫌棄的表情躲著自己,汪成業頓時瘋狂的叫道:“臣一時糊涂,一時糊涂啊!念在臣當初不曾棄官而逃,也曾捐錢助餉的份上饒了臣這一遭啊官家!”
趙桓卻沒有理會汪成業,反而笑瞇瞇對何薊道:“李邦彥和孫覿他們幾個是不是還在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