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大圣

第243章 皮竄子之禍

晉安再次哭笑不得的看著老道士。

“老道,我們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呢。”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隔棺有耳,被棺材里的騰國國主聽到你這么埋汰他,等下我們找到騰國國主尸體的時候,萬一他誰都不掐,專門掐你脖子呢?”

晉安的話,頓時引發大家哄笑。

但這里是古墓,大家笑了下后,又馬上打住,繼續保持隊伍安靜的在溶洞里摸黑前進。

還真別說。

晉安的話起了效果,讓老道士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晉安笑看著現在才知道膽小的老道士,笑說道:“老道你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現在才知道怕了。”

哪知。

老道士摸了摸自己后脖子,有些疑神疑鬼的回頭看看身后的琉璃樽來路,又抬頭看看頭頂上方的黑漆漆山壁,朝晉安狐疑的說道:“不是,小兄弟,老道我剛才感覺這墓里有古怪,好像有眼睛盯上了老道,可當老道我回頭去看時,那目光又消失了。”

在場的人里。

沒有一人是普通之輩。

再加之這里本就是座古代皇陵。

老道士的話頓時引起大家警覺。

可大家仔細檢查一遍,都沒找到異常,這溶洞的四周黑沉一片,唯一的光源,除了身后那些琉璃樽外,就是他們手里的火把了。

這溶洞里除了只修建到一半的荒廢陵墓外。

其它別說墓里最常見的棺材了。

連具尸骨都沒見到。

“老道,會不會是你在黑暗中胡思亂想太多,心理作用產生的幻覺?”晉安皺眉。

這……說實話,才剛經歷過磁石留影留聲的事,老道士心里還真有點拿捏不準他剛才是不是究竟是不是幻覺。

“削劍,你有看出來什么嗎?”晉安問向一路木訥,木然的削劍。

削劍木然搖頭。

沒說話。

“這溶洞的確有些古怪,現在我們離葬著騰國國主尸體的主墓室越來越近了,大家靠近些,別在這個節骨眼落單掉隊了。”

晉安沉吟說道。

然后又朝老道士提醒一句:“老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在接下來的路上還是盡量少說兩句話吧,現在誰都不知道這騰國國主是個什么情況,是不是現在就吊在我們頭頂正看著下墓的我們這些外來者。”

老道士:“?”

老道士聽了晉安的話,突然感覺牙口疼,小兄弟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寒磣人,原本就感覺涼颼颼的后脖子,現在感覺更涼涼了。

接下來。

隊伍開始繼續上路。

走了一段距離,沿路又碰到幾座琉璃樽,全是未完工就被舍棄掉的琉璃樽,無法被點亮。

“在外面稀世珍品的琉璃樽,每一件流落出去,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可惜了這里這么多的半成品琉璃樽。”老道士一路惋惜說道。

晉安瞥一眼老道士,你對這些墓里的古董有想法?

老道士白一眼晉安,說小兄弟你可拉倒吧,金錢誠可貴,若為自由故,一切皆可拋,老道我的自由瀟灑日子還沒過夠,可不想下半輩子余生是蹲大牢里度過的。

老道士又拍著胸脯,說得擲地有聲,說四海之內皆是王土!這古墓里的古董,即便不小心挖到了,也是要上交朝廷。

老道士這種鬼話,也就只能唬弄唬弄鬼,在場的人,誰不知道,老道士這話是故意說給都尉聽的,這就叫滿滿求生欲。

畢竟不管怎么說,在他們這些民間人士眼里,都尉也算是個“朝廷鷹犬”了。

當然了,晉安沒貶低都尉的意思。

在又走了一段路后,晉安他們居然再次找到一座完工的琉璃樽,琉璃樽里有蠟油有燈芯。

火焰躥起,附近再次被照亮大片范圍,同時也再次照亮頭頂的山壁。

這次他們再次看到了山壁上的壁畫。

這次壁畫上沒有人,只有龍,這是幅篇幅很大的百龍圖,足足有上百條龍騰云駕霧,騰飛交纏一起。

“這百龍圖可真有意思,這是在百龍**?”晉安看得格外仔細。

“一直描繪騰國國主生平往事的壁畫,怎么突然變成百龍圖,這百龍**難道就是用來寓意騰國國主在繁衍后代的日常生活?”

老道士:“!”

大家:“!”

小兄弟你不對勁!

然而,這次的壁畫還沒看完就再次斷了,是他們走到琉璃樽的照明邊緣位置了,白龍寺那位空明和尚,大著膽子前往下一座琉璃樽前,想點亮火源。

結果那座琉璃樽又是個半成品。

再換下一個琉璃樽,還是個半成品。

“住持,都尉,不行,接下來的琉璃樽又都變成半成品,琉璃樽里沒有蠟油和燈芯。”空明和尚重新走回來。

空明和尚跟隊伍重新匯合后,大家準備再次趕路,結果就在即將走出琉璃樽的照明范圍時,眼尖的哭喪人,手指山壁驚訝道:“這里有字!”

大家一聽,都是吃了一驚。

趕緊圍攏過去。

果然在山壁看到一行字。

“皮竄子?”

大家輕聲念出山壁上的三個字,可馬上就察覺到這字怎么看著怎么眼熟。

這不就是之前在地宮,提醒他們陶人體內有燭陰胎的一模一樣字跡嗎!

“皮竄子,什么意思?”

結果一圈問下來,大家都是一問三搖頭。

沒人聽過什么是皮竄子。

“會不會就跟字面意思一樣,這皮竄子是用來指山壁上那些壁畫的,那些彩繪壁畫之所以這么多年都沒有脫落或損毀,并不是因為顏料特殊,也不是因為這里環境干燥適合保存壁畫,而是這些壁畫都是用皮作畫的?”

白龍寺的弘照和尚猜想說道。

“用皮作畫?民間倒是流傳過不少關于仕女圖殺人的志怪故事,說的是幾朝之前,宮廷里鬧過仕女圖里仕女走出畫卷企圖刺殺皇帝的志怪故事,那仕女圖就是剝下一名仕女人皮,拿人皮作畫的,所以才能把仕女畫得栩栩如生,被當作珍品收藏進宮廷里。”

“可真龍不是上古神話中的神獸嗎?這壁畫上的百龍圖,莫非真是騰國國主學太古兇獸狩獵九天百龍,然后扒下百龍龍皮,作畫成千年不腐千年不爛的百龍圖壁畫?”

“但這點明顯就說不通,騰國國主要真這么神通廣大,降服九天飛龍,他也不至于屈身于一個小國國主,最后連小國國運都保不住,被別的諸侯國給亡國了。”

白龍寺那位空明和尚,看看住持,再看看悟道院長老的弘照和尚,搖搖頭,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位羅漢堂堂主,也是位粗中有細的高僧。

要不然也不會坐上羅漢堂堂主之位了。

聽著白龍寺兩位高僧的對話,大家都是面露驚異表情,開始就這琉璃樽的火光,再次仔細觀察起山壁上的壁畫。

同時暗中提高警惕,防備這些壁畫突然暴起殺人。

至于晉安,聽著白龍寺兩位高僧的對話內容,他首先想到的畫皮人的倚云公子。

思及此,晉安眉頭一皺。

莫非這千年前的騰國國主陵墓,還跟畫皮之道扯上關系?

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兩者間并不存在必然聯系,因為倚云公子修的是浩然正氣,名垂丹青的丹青畫道。

與民間志怪傳說里的那些邪魅魍魎,人皮畫鬼有著本質不一樣。

說到倚云公子,晉安就開始有些想念昌縣和倚云公子了,這倚云公子不辭而別快有半年……

“會不會是鬼畫皮的邪術?”

晉安盯著壁畫和壁畫上那一行提醒的字,說出自己的猜想。

可晉安的猜想,馬上也被否決了。

俗話說得好,畫人畫皮難畫骨。

鬼畫皮也要剝下人皮才行。

如果沒有看到這些百龍圖,而是只看到前面那些以人為形的壁畫,他們或許還能用畫皮才解釋,可現在是這些百龍皮怎么來的?

“會不會是我們一開始就曲解錯意思了,這前人留下的皮竄子,雖然帶個皮字,但跟皮其實沒有實質關系?或許這皮竄子另有別的含義?”

有人說道。

這話雖然也能勉強解釋得通,但這種解釋實在有點太牽強了,按照人的命名習慣,絕不會無緣無故起個毫不相關的名字。

“雖然不知道什么是皮竄子,不過我覺得我們盡量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輕易去碰這些看起來很平靜的壁畫。”晉安皺眉提議道。

“那位一直提醒我們的神秘人,既然只是提醒我們,而沒有破除掉這些壁畫,肯定是有什么顧慮,讓他只是提醒我們,而非破壞這些壁畫。”

“就比如我們在地宮里碰到的燭陰胎,當時的我們如果輕舉妄動,現在已經葬身火海里了。就算最后不死,也要掉幾層皮。”

晉安說的,也正是大家所擔憂的,所以這里這么多人才會只是安安靜靜打量壁畫,而沒有一上來就動手。

“老婆子我支持晉恩公的話,那位先下墓的神秘人,既然能多次看出這墓里的端倪,想必是位見多識廣的高人。他救過我們一次,沒必要再反過來害我們。”鄉下神婆附和晉安的話,說道。

然后是哭喪人兄弟倆也相繼站出來,贊同晉安的話。

全隊都一致贊同晉安的提議。

只要山壁上的這些東西不主動冒犯他們,他們盡量避免節外生枝,免得造成不可預知的后果。

忽然,晉安發現到老道士的異常,一路上嘴巴叨叨不停的老道士,此時卻出奇的安靜。

只是嘴里一直反復低聲念叨著皮竄子皮竄子,臉都快皺成老橘皮臉了,在不停念叨,苦苦思索。

晉安眉頭神色一動,問老道士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老道士突然一拍大腿的叫了一聲:“皮竄子!老道我終于想起這是什么東西了!難怪老道我總覺得很熟悉,肯定在哪里聽過,這皮竄子可不就是黃皮子嗎!有些地方也叫皮青子!”

皮青子!

一直木訥不動的削劍,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山壁上的那些壁畫。

削劍這個小細節,恰好被晉安看到,看來削劍也已經認出那些彩繪壁畫是什么的東西了。

此時老道士再看山壁上那些壁畫時,身子哆嗦了下,這回人老實不少,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心很大的對著這些彩繪壁畫亂評論了。

“大家應該都有聽過刺青吧?刺青師通過帶有墨的針,給人皮膚刺青出一些祭祀圖案或字符等等。在過去或是草原一些部落,有部落間祭祀會用到刺青圖騰。再后來,發明出墨刑,給罪犯和奴隸臉上刺青,雖然現在墨刑已經廢除,康定國也有不少人出于個人喜好,但真自愿給自己刺青的畢竟還是少數……”

“當然了,這些都是稍微一提的題外話,我們主要還是講這皮青子的來頭。這皮青子,主要分開兩個字來念,一個是皮,一個是青,在人皮上刺青就叫皮青子,而在北方五仙之一的黃鼠狼皮上刺青則叫黃皮子。”

“這些彩繪壁畫并不是真的龍皮,騰國國主也沒厲害到真能狩獵真龍,這些都是刺青師先是在活人皮膚上刺青出龍紋圖,等活人血液循環開來,等刺青圖穩定,后再活生生剝下活人皮,經過防腐處理后,貼在山壁上就能保持千年不褪色,讓騰國國主留名千史。”

老道士越說越神色凝重。

同時忍不住又罵了句這騰國國主慘無人道,居然拿這些邪術給自己留名千史,歌頌他的那些狗屁豐功偉績。

“還好武州府不屬于北地,我們碰到的只是皮青子,而不是北方五仙之一的黃皮子,黃皮子可比人皮飄在頭頂邪門太多多了。能號稱五仙之一,而且還是拿這么多張黃鼠狼皮作壁畫,等于是掉進黃大仙窩,有去無回。”老道士慶幸說道。

哭喪人兄弟此時不解道:“陳道長,刺青不是扎青嗎,可這些壁畫可全都是彩色啊?”

“刺青師里既然能出刺陰師,再出幾個掌握特殊秘術的刺青師也不足為奇。在場的各位,都不是普通人,想必都有聽過刺陰師這個快要消失殆盡的職業吧?不管是皮青子還是皮竄子,它的門道,就是有點類似刺陰養邪,這滿墻的壁畫,等于是滿墻的刺陰養邪,山為北是陽,山為南是陰,這山若陰,濕性與寒性重,這么多邪東西經過陰宅葬氣的千年滋養,恐怕早就發生一些蛻變了。”

“但好在這陵墓當年沒有修建完全就被停工了,這些皮竄子應該還不完整,所以暫時對我們造不成影響。可如果我們主動去觸碰,就不知道會發生什么變化了。”

老道士慶幸的說道。

然后催促大家上路,先走出這些皮竄子范圍,老被這些皮竄子從頭頂黑暗里俯瞰,老讓人心神不寧。

聽完老道士的一番講解,大家終于對皮竄子的厲害有了了解。

而哭喪人兄弟倆看向老道士的目光,不由帶起崇拜。

“陳道長,您知道得這么清楚,可是曾經遭遇過這些皮竄子?”

老道士瞅一眼哭喪人倆兄弟:“老道我的確碰到過皮竄子,但不是人皮,而是黃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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