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臟道觀。
此時晉安和老道士都已經回來。
不過這一路走來,民間對于水神娘娘、龍王靈驗的討論熱度,比昨天還高了。
這可不是個好事。
這叫鬼神亂朝綱,是大忌。
“師父……”
“三師弟……”
大道感應。
陰德一。
回到道觀,木訥削劍一看到歸來的晉安和老道士喊道,晉安樂開懷,老道士已經麻木。
“削劍,我們昨天不在道觀的一天里,道觀里有沒有發生過什么事?或是有沒有人找過我和老道?”
晉安朝盜爺削劍和顏悅色說道,宛如一位老師父般的慈祥眼神。
晉安只是隨口一問,哪知還真有人來道觀找過他們。
“李護衛又來過道觀找師父和三師弟,我回答不在。”削劍聲線平靜,木訥回答。
晉安:“然后呢,他走了?”
其實,早在賈家大亂后的第二天,李護衛也有來過道觀找他們。
但那時候的晉安和老道士都在呼呼大睡,整整一天閉門謝客,目前還是薛家“許統領”身份的李護衛,一直沒等到兩人醒來,就先回薛家了。
而昨天李護衛又來五臟道觀找他們。
結果恰好晉安和老道士大清早就拜訪三家,親自登門道謝,跟李護衛錯開了時間。
削劍搖搖頭:“李護衛不是自己走的,他得罪了大師兄,鼻青臉腫的被大師兄撞跑的。”
晉安聞言呃了一聲。
老道士下意識的捂住道袍屁股,咋呼道:“難道他也是吃了羊排飯還是羊雜面,惹了一身羊騷?”
上次圍房梁柱子繞圈的那晚,老道士現在想想都覺得屁股隱隱作痛。
削劍搖頭:“他沒吃羊肉。”
這下就連晉安也好奇了:“那他具體干啥了?居然得罪了那頭貪嘴羊的爆脾氣?”
削劍:“……”
晉安:“?”
晉安心頭更加好奇了,那李護衛到底干了啥男默女淚的事,就連木訥的削劍都沉默了。
晉安:“?”
面對晉安持續看來的目光,削劍如實回答道:“李護衛拿一根紅辣椒騙大師兄是紅蘿卜……”
晉安和老道士聽得目瞪口呆。
“你大師兄真吃了?”晉安此時都不知道該說些啥了,他已經腦補出畫面了……
看到削劍點頭,晉安來到羊舍看那頭貪嘴羊,那頭貪嘴羊長得跟牛犢一樣,或許是因為比較能吃辣吧,倒是沒見到貪嘴羊有啥異樣。
就是這頭貪嘴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以前吃紅蘿卜看都不看,閉著眼就咀嚼吃了,現在是每次都要低頭嗅嗅才敢吃。
咩——
因為羊的眼睛長得與其它動物不同,羊的眼睛長得比較靠后,所以很容易給人一種它在翻白眼,斜睨你的錯覺。
“小兄弟你這頭羊倒也是個奇物,居然能生吃辣椒都沒事。老道我火鍋吃多了連床都下不了,只能趴著不能躺著。”
老道士嘖嘖稱奇,直說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從羊舍出來,在返回房間的路上,老道士忽然朝晉安說道:“小兄弟,老道我出去半天,道觀先由小兄弟和削劍看著。”
“好,現在府城里魚龍混雜,正是多事之秋,需不需要我派削劍陪你一起?”晉安擔心江家人會暗中作梗,關心說道。
晉安借助三家之手,到現在也沒查出來,江家家主在接走江家八xiao姐和宗仁青年后的具體去向。
反倒是這段時間,江家在府城里的鋪子,都在大量出手掉,似乎有逐步退出府城生意的打算。
晉安有時候都在猜想,莫非這江家已經找到黃金航線?準備從內陸河生意轉為海商了?
或者是自知在府城待不下去了,所以改換別的城市為大本營?
面對晉安的關心,老道士自信滿滿一笑:“小兄弟你放心吧,老道我行走江湖這么多年,什么江湖場面沒見過,他江家還能大白天的在府城里行兇不成。”
晉安見此,也不再堅持讓削劍繼續跟著老道士。
相似的場景,在以往發生過許多次,每次他們做完一場法事,拿到主顧家的利是錢,平分完利是錢后,老道士總會神神秘秘消失半天左右,半天后人又兩袖清風的回來。
這次為賈家做法事,本來是晉安和老道士主動自愿的,可實在推不掉賈家的盛情,只象征性的收取一部分。
“那老道你自己多加小心些。”
老道士回房間,換了一件干凈道袍,背起他的太極八卦褡褳,出了五臟道觀。
此前在路上還抱怨著天氣炎熱,一身都是臭汗的老道士,此刻只字不再抱怨天氣熱,他非但沒在道觀陰涼處納涼,反而主動走上街市,剛換的干凈道袍很快就被汗水打濕后背,人消失在街角人流里。
還真別說,這個時候的老道士背影,頗有種逆大勢而上,仙風道骨,飄渺真人的感覺。
隨著老道士離開道觀半天,削劍去照顧對他有過救命之恩的大師兄,免得天氣這么炎熱,傻羊在羊舍里中暑,真的熱傻了。
道觀里一時間只剩下晉安一人。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道觀,一下變得有些清靜。
除了道觀前殿有零零星星的泥瓦匠敲打磚石聲,隱隱約約傳到私人后院來,這悶熱夏天,連家門口的家狗家貓都熱得不想動彈一下。
這天氣越來越邪乎了。
晉安也是時候盡早做準備了。
獨自一人回到房間的晉安,沉吟了會,開始在身前一一擺出幾樣物品。
分別是三張黃符、一枚銅錢、一口虎煞刀。
以及戴在脖子上的同心金鎖……
那三張黃符分別是一張三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
這張黃符已經使用過二次,現在只剩下最后一次請神上身次數。
一張三次敕封的五雷斬邪符。
黃符上的五枚雷圖,現在只剩下最后一枚雷圖,這張黃符算是跟他最久的黃符了,一直從昌縣跟著他到現在。
也是最耐用。
最屢建奇功的。
如今也是只剩下最后一次施術次數。
最后一張黃符,則是一次敕封的五雷斬邪符了,此時這張黃符也只剩下最后一枚雷圖了。
當初晉安敕封出這張黃符的本意,是觀摩上面的雷圖力量,用來修煉他的圣血劫異術的。
但在上次與白龍寺住持一起元神出竅,夜游龍王廟時,斬殺了四具水猴子怪尸,消耗了四枚雷圖。
所以現在也只剩下最后一次施術次數了。
至于那枚銅錢,自然就是落寶金錢了。
被動不發動時,能打落小人錢袋,讓晉安每天“拾金自昧”兩次。
而當主動發動時,能打落人身上寶物。
敕封次數越高級,能打落人寶物的品級也就越高,目前晉安就只用過兩次,一次是褲腰帶,一次是羅庚玉盤碎片。
但落寶金錢的敕封代價太大。
關鍵是他還沒完全研究明白這落寶金錢的所有用途。
而且落寶金錢對開刃兵器無效的缺點。
虎煞刀。
晉安指尖輕輕觸動手里的老伙計。
這把虎煞刀還是昌縣所贈的,晉安思緒不由自主飄遠,他有些想念昌縣的人和物了。
叮——
指尖輕彈了下虎煞刀,傳出悅耳動聽的鏗鏘之聲,刀鋒銳利,寒光幽冷。
這虎煞刀粗獷,刀柄古銅色,整體刀身帶著典型的北地刀客直來直往的豪邁,半指寬,全身沒那么多彎彎繞繞雕飾或彎刃,整體粗獷,簡單。
這口虎煞刀上煞氣很重,一般人用不了,也就晉安身為練武之人的血氣方剛,才能鎮壓得住刀上煞氣,避免被煞氣反噬變成個失去理智的殺人瘋子。
尤其是被晉安敕封過兩次后,這刀上的滾滾煞氣,一般練武的人根本降服不住。
上次敕封虎煞刀,還是在昌縣時候了。
前天晚上對戰那個一身古怪氣息的陰陽袍老人時,二次敕封的虎煞刀明顯有些跟不上他面對的越來越邪魅敵人。
思及此,晉安給自己一個望氣術。
他現在的陰德總共一萬五千二百零三。
晉安模仿大道之音的宏大道韻。
話落。
手中虎煞刀的煞氣在急劇上升,大白天就有陰風嗖嗖的陰冷感覺。
這倒是個消暑好法子…晉安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老道士,喃喃輕語的低笑出聲。
陰德消耗四百。
第二次敕封是二百陰德,第三次四百,這是在成倍增加?
消耗八百陰德。
消耗一千六百陰德。
當敕封到第五次時,晉安已能從虎煞刀上感應到明顯壓力,虎煞刀本就煞氣重,他如果再強行敕封下去,就連他的陽氣都要壓制不住刀下亡魂們的煞氣,怨氣,死氣……
此時的虎煞刀,表面更加黢黑,森冷了。
刀身凜凜幽冷,仿佛多看一眼也能勾魂奪魄,就連晉安都能近距離感受到虎煞刀上的鋒銳煞氣吞吐。
晉安沉吟。
這虎煞刀好雖好,就是煞氣和殺氣太重了,金可攻伐,也可傷己。
而且使用條件太苛刻了,必須要有足夠血氣,才能下一次敕封。
敕封完虎煞刀,他又把目光轉向身前的三張黃符,他動用同心金鎖,給那張一次敕封的五雷斬邪符重新補回靈性。
隨著重新補回靈性,五雷斬邪符上的雷圖,一枚一枚被點亮,終于又恢復回五雷齊全。
隨著同心金鎖幫五雷斬邪符重新補回靈性后,晉安感受到同心金鎖里的靈性已經快要枯竭,干涸。
經過他這么多次消耗,這同心金鎖里封存的靈性,也終究到了干涸的那天。
只出不入。
入不敷出啊。
連晉安都不得不承認,白棺里那位兇主送他的這同心金鎖還挺好用的,能及時補回靈性,替他省了不少陰德,會勤儉持家,會過日子。
這同心金鎖是個好寶貝,可他不敢敕封啊。
萬一只是提升靈性儲藏容量,而靈性本身沒多的話,他敕封后也沒用啊。
再說了,敕封后的同心金鎖還是那個同心金鎖嗎?
他以后拿什么給白棺里那位大兇主?
晉安只得把目光轉向手里的黃符。
消耗二千陰德。
消耗三千陰德。
手里的一次敕封五雷斬邪符,成功變成三次敕封。
敕封!
消耗陰德六千,晉安又敕封出一張全新的六丁六甲符。
如此一來,晉安手里就一共有四張三次敕封的黃符了,分別是二張靈性全滿,二張只剩一次施術次數。
他現在陰德還剩一千四百零三。
晉安一點都不覺得身上黃符太多。
這次要下江平定的可是民間傳說里一直都很神秘的龍王,而且他還極有可能與那伙古董商人發生正面沖突。
壓箱底保命絕招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們這邊人數不夠。
那就用符兄來湊。
最好是五雷斬邪符,一雷一個全給那幫古董商人團滅了,晉安越想越樂呵,當寶貝一樣的把幾張黃符貼身放好。
如今身上還剩一千四百陰德,晉安打算先留著,當作應急用,而且他平日里修煉對藥材的依賴很大。
藥不能停。
他在《五臟秘傳經》上的突破也即將在即了,當他的江湖武功步入超一流高手之列后,晉安近段時間除了在壘實根基外,就是每天都鍥而不舍在修煉《五臟秘傳經》了。
《五臟秘傳經》最難熬的就是資源與時間。
但這兩樣對晉安來說,反而是最輕而易舉得到的。
半日后。
“果然不愧是府城,即便連定靈丹里有些已經絕跡少見的珍貴藥材,只要花些時間,都能在府城里找到。”
晉安從修煉狀態中睜開兩眼,目露喜色。
他終于突破至練氣士后期了。
之前因為沒找到定靈丹的幾味珍貴藥材,所以晉安一直主修武林人士的武功,盡快掌握自保之力。
認識何家大夫人,與三大藥材商搭上線,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晉安感受著體內自動五行循環,生生不息的五臟仙廟臟炁,胸中躊躇滿志,他想試試練氣士后期的的威力有多大。
于是晉安來到院子里,幾口吃完手中的蘋果,對著蘋果種子呼出一口五色氣息,然后隨手往院子里一丟。
那幾粒蘋果種子拋入地上后,隨著晉安大喊三聲長,長,長,地上的種子,快速發芽,破土,拔天而起一棵蘋果樹,然后開花結果長出又大又水靈的甘甜蘋果。
每棵蘋果樹都掛著三顆蘋果。
三棵果樹就是九顆果實了。
晉安對道術“探囊取物”在練氣士后期的威力,很滿意的點點頭。
練氣士初期偷梨三顆,練氣士中期偷桃六顆,練氣士后期偷蘋果九顆,他還有啥不滿足的?
哪怕以后流落街頭也不至于餓死啊。
咔嚓一聲,甘甜多汁,酸甜恰好,這蘋果!香!
咩——
羊舍里的貪嘴羊朝晉安叫道,仿佛是在抱怨晉安一個人吃獨食,晉安這么久沒偷水果吃,一偷水果就自己吃獨食。
晉安摘下兩顆蘋果,分別丟給削劍和傻羊。
被摘光蘋果的那棵蘋果樹,馬上葉片發黃,樹干枯萎,萎縮,如時間倒退,重新變回土壤里的一粒普普通通蘋果種子。
這所謂的蘋果樹,只是一個障眼法小把戲。
只有偷到的蘋果才是真的。
就當二人一羊站在陰涼處,咔嚓咔嚓吃著甘甜多汁的蘋果,納涼避暑時,滿身臭汗的老道士風風火火跑進道觀里。
“渴死老道我了,渴死老道我了,水,水……”
“這天氣真是熱得讓人沒法活了,大水過后這是要大旱征兆啊……”
老道士剛沖進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兩棵蘋果樹,馬上兩眼發光的摘下一顆蘋果三兩口就連吃掉兩顆蘋果,一頓狼吞虎咽。
老道士這是真被熱到了。
“老道你的事辦完了?”晉安看著狼吞虎咽口渴壞了的老道士,讓他慢點吃,沒人跟他爭。
“唔……”
“小兄…得…你們太…比…齁道了,瞞著老道我偷七……”
老道士口渴壞了,嘴里咀嚼滿蘋果,汁水滿溢,口齒不清。
光老道士一個人就吃下三顆蘋果,那棵被摘光果子的蘋果樹,也快速枯萎,萎縮,重新變回地里一粒種子。
老道士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了。
晉安哭笑不得的看著老道士:“老道,這里就你一個人吃得最多,等下你把這剩下的三顆蘋果送給對面的林叔,讓林叔也夏天吃水果解解暑。”
老道士點頭說沒問題。
不過,老道士還沒來得及送蘋果給林叔,一名泥瓦匠帶著幾名衙役,行色匆匆的來到私人后院這邊:“道長,道長,衙門里有官爺找您幾位。”
晉安請那幾人進來,然后疑惑問找他們有什么事?
那幾名衙役向晉安遞出一份信箋:“府尹大人今晚設宴,有請幾位道長一敘,有大事共商,還望幾位道長能赴宴。府尹大人還托我帶一句話,請幾位道長放心,今晚宴席邀請了府城的眾路能人異士,白龍寺的幾位高僧與住持也會親臨。”
晉安和老道士驚訝對視一眼,小旱魃才發威三天,陰邑江這么快就要斷流,平定龍王案這么快就來了嗎?
晉安接過信箋,信箋封了蠟,蓋了衙門的大印,信封上寫著“五臟道觀親啟”。
當晉安看完信上內容,果然,府尹要平龍王了!
Ps:頭痛一天,腦子渾渾噩噩,晚上沒更新叻,大佬們不要修仙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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