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中,剛給父親傳了自己回來了的消息,收起‘錦書’,沈紅菱就看到蘇洛嘴角掛著莫名的笑意。
“怎么了?”她疑惑,不知道什么情況。
蘇洛搖了搖頭,“沒什么。”
他總不能說是你家護衛在夸我好看又有實力吧?
這事兒,盡管是你家侍衛不懂事,幾乎當面在心里念叨我,我不用什么讀心術都被動的感應到了。
但說出來,豈不是會被人誤會成一個偷窺狂?
而且,當面被人在心里夸這種事。
哪怕人家夸的是實情,他也不好直接表現出心里的認同啊。
見他搖頭不愿多說,紅菱笑了笑,也就沒有追問。
同一時間,遠在落日城千里之外的某片山谷中。
沈長生收起了‘洪雁符’,往山谷深處小路盡頭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能感覺到,那里似乎隱藏著什么東西。
但直覺又告訴他,那并不是他能夠去探索的地方。
以血脈之中的聯系,施以儒家特殊手段找到這里。
他的目的本就是尋找自家失去聯系的女兒。
如今女兒找到了,已經回了書院。
目的達成,盡管感覺那山洞中存在著問題,他也沒有非要進去探索一番的想法。
壓住了心里的好奇,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處山洞。
沈長生轉身,騰空而起,飛離了這片山谷。
兩點之間,取最短直線。
沈長生徑直往落日城方向飛去。
飛出約二三百里,路過下方一處村落的沈長生突然心有所感,在空中停了下來。
下一刻,有紫氣東來,化為祥瑞降于下方村落之中。
紫氣過后,九天之上,又現出日月同輝之奇異景象。
正午時分,皓月突顯,光芒與日爭輝,竟毫不遜色。
熊熊烈日之下,一道華光自皎月之中落下,同樣照射到剛剛降下祥瑞之氣的村落之中。
下一刻,天際所有異象消失不見,下方村落中,猛然響起兩聲嘹亮的啼哭。
“唰!”
沈長生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從天而降,落到了那哭聲傳來的院落之中。
院中,一家人守在產房外等待著嬰兒的降生。
焦急擔憂的等待了許久,終于聽到了產房中傳來的嬰兒哭聲。
一眾人臉上剛露出喜悅,正互道恭喜。
還不等孩子父親見到剛剛降生的嬰兒,卻突見有人從天而降。
知這這是傳說中的仙人路過,一眾人顧不得產房中的孩子,壓下心中的喜悅,誠惶誠恐的紛紛拜下。
“拜見仙人。”
沈長生揮手送出一道柔和的力量托住了眾人下拜的身體。
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語氣親切道,“不必如此多禮,我也不是什么仙人,只不過是個修煉過一些時日的儒家修士。”
其實嚴格來說,無論任何體系,至第五境已經脫去凡俗,可稱為仙。
沈長生第四境已經走到盡頭,半只腳踏入了第五境。
依仙道體系而言,稱一聲散仙也不為過。
但儒家修士,莫說是他這種半只腳踏入第五境的修士。
即便是傳說中的圣人,也從來不以仙神自稱。
圣人常言,“吾不過一有幾分能力的普通人。”
也因此,眾人稱之為‘圣’,卻亦在‘圣’之后加上一個‘人’。
受她影響,凡儒家修士,也多以凡俗自居。
眾人叩拜不得,值得惶恐起身。
有家中心思通透的老人上前,詢問仙人來意。
沈長生看向房門緊閉的產房,言明道,“我剛從此地路過,見天生異象,降下祥瑞。
“知此間乃有麒麟子降生,特來送上慶賀。”
人界一統,大秦三十六府皆受人皇統轄。
凡人族修士,無論佛道儒雜,皆有約定俗成的規矩。
像今日這般,每有引發異象的新生兒降生,附近修行者皆可前往。
而第一個到達者,可送上一份賀禮,結下一份善緣。
這降生的孩子,其后也就默認會拜入同一體系。
或成為此人之弟子,或由此人引導,拜入同體系高人門下。
至于后來者,沒能搶到第一個,這弟子就已經與你無緣。
當然,也并不妨礙你送上一份禮物,提前結下一段善緣。
不過,送禮可以,卻要守著規矩,送出的禮物最好不要超出別人引路人送出的第一份賀禮的價值。
這種人界修士約定俗成的規矩,自然不是普通凡人能了解得到的。
但這并不妨礙這家人心里的喜悅。
仙長說,他家孩子一出生引發天地異像,是天降祥瑞的麒麟子。
他家孩子一出生,就有仙人親至要送上慶賀。
雖說不知道是什么慶賀,但哪怕沒有禮物,單單仙人這一句話,對他們一家人而言都已經是難以想象的大福源了。
歡喜的同時,一家人心里也越發的惶恐。
唯恐自己應對不當,招惹了仙人,斷了自家麒麟兒的前程。
那先前問過沈長生到來之由,自言是孩子祖爺爺的老人經事較多,第一個反應過來來,連忙招呼讓抱出孩子給仙人看一眼。
產房中一番快而有序的忙碌。
不多時,一對裹在襁褓中的龍鳳胎便被抱到了沈長生的面前。
兩個因而,一男一女。
因為正是暮春,即將入夏。
又是一日最溫暖的午后時分,清風也吹得溫柔,兩個嬰兒被裹的并不嚴實。
盡管都還未長開,但皺皺巴巴的小臉上,卻已經隱約可以看出幾分的相似。
沈長生定睛看去,目光第一時間便落在了那女娃的臉上。
女娃剛剛出生,小臉還未長開,但從那皺皺巴巴的小臉上,沈長生已經隱隱間看出了幾分未來的靈氣。
當然,這并非沈長生關注的重點。
真正吸引了他目光的,是這女娃眉心一點朱紅色的印記。
眉心一點朱砂痣,不偏不倚,正印玄關祖竅,實為天生祥瑞之照。
仔細觀察之下,沈長生更是發現那眉心一點朱砂痣間,似乎隱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恍惚中,他感覺這似并非一點朱砂痣,而是一道天地賜予的烙印。
這烙印間,蘊含著天地間極致的法與理,代表著道的根本與化身。
只看得片刻,沈長生便感覺頭腦生出暈眩之感。
不敢再多看,沈長生又將目光落到旁邊那男娃的臉上。
仔細觀察了片刻,在這男娃的臉上,沈長生卻并未見到任何的祥瑞之照。
是所有的天賜福澤,都落到了旁邊那女娃的身上。
心里這般想著,沈長生又不死心的將男娃結果,上上下下,詳詳細細的檢查了一番。
最終,在那男娃的右手間,沈長生發現了一點異常。
將男娃無力虛握著的右手攤開,在他的右手掌心間,沈長生發現了一道清晰的月輪印記。
這月輪印記中月華流轉,讓人一眼便能看出不凡。
從這印記中,他感覺到了與女娃眉心那點朱砂痣中相似的神秘力量。
這月輪印記,仿佛同樣是天地留下的烙印。
烙印之中,似承載著萬物之根源,讓人不敢輕易窺探。
看過之后,沈長生只剩久久的沉默。
兩個孩子,一個眉心一點朱砂痣,蘊含天地之至理;一個掌心一縷白月光,掌握萬物之根源。
未來,待這兩個孩子成長起來,豈非要攪的天翻地覆?
億萬載以來,福緣深厚者不知幾何,但天賜福澤到這種程度者,從古至今卻從未有過。
而今,非但出現了,還一出現就出現了兩個。
看著這兩個未來注定不凡的嬰兒,沈長生腦子亂了,心也亂了。
他突然搞不懂了,這究竟是世界瘋了,還是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