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微博很痛快。
谷歌的回應也很痛快。
接下來王宇飛體驗到了在公眾平臺上放嘴炮之后的負面影響。
回寢室的路上，手機開始不停的響。
第一個電話是高德元打來的。
王宇飛剛接通電話，這位高教授一連串的問題就堆了過來：“王宇飛啊，你怎么想的？微博上跟谷歌打賭？還賭量子計算？這不是你的性格啊！你的性格應該是謀定而后動才對！是小路的決定吧？太任性了！”
語氣帶著一絲急迫感，顯然這位導師是真有些著急。
這也大概能說明搞研究的跟搞商業的腦回路的確不太一樣。
比如老高大概認為既然挑起了賭局真的輸了，那必須是要給錢的，不像葛靈玥，根本就沒考慮過打完嘴炮萬一輸了真要給錢的可能性。不過萬一贏了想來葛靈玥肯定會認為愿賭服輸才是王道。
相比較而言，王宇飛覺得老高還是太耿直了。
雖然他其實也是這么耿直。
當然這些話不能跟老高說，所以王宇飛只是勸說道：“不是的，高老師。其實微博上跟谷歌打賭是我的決定，跟余馨沒什么關系。而且不能說我完全沒準備，其實還是有些準備的。”
聽到王宇飛的話，高德元似乎更急了：“你能有什么準備？量子計算技術不但對一些基礎科學要求很高，更對基礎工業要求高，剛剛老潘還跟我通過電話，不夸張的說華夏目前在量子通訊技術已經在趕超世界先進水平，但是量子計算技術跟美國那邊比起來起碼還有三、五年的差距。而且研究量子計算需要計算機科學、物理學、化學等多方面的科學家做交叉研究。現在暢享科技有這個條件嗎？”
“還有老潘跟我提了，量子計算的商業應用目前來說還根本看不到希望。不僅是谷歌如此，我們更是如此。也就是說現在所有的研究大都只是實驗室成果。現在推出的所謂量子計算云平臺，大部分都是利用的量子隧道效應而非量子計算的精髓，量子相干性。所以這賭約不是給谷歌送錢嗎？解決不了通用性，就沒法商業化，沒法商業化，谷歌實驗室內的優勢一年時間根本沒法追趕啊！”
顯然王宇飛跟高德元關注的重點不同。
耐著性子聽老高說了這么多，王宇飛立刻開口問道：“高老師，剛才給您打電話那位老潘，是指潘文悅教授嗎？”
“嗯？”高德元為之一怔，順帶著感覺到了那種對又天賦的孩子又愛又恨的感覺。
大概因為到了華清之后，原本很多在高中屬于禁忌的事情，在更開放的環境里不那么刺眼，所以高德元還真沒覺得王宇飛有什么逾越的地方。
今天他終于體會到了一絲絲曾經湘南一中教導主任余德威的感覺。
好孩子不聽話起來更不好管。
比如你明明在跟他說這件事情做的有多么沖動，但是人家卻只關注是誰說的這些。
這有差嗎？
這是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啊！
然而重話說不出口，一堆想吐槽的內容，到了嘴邊，最終變成了兩個字：“是的！”
“潘教授也關注我的微博了？高老師，您能把潘教授的電話給我嗎？我們可以直接交流的。”王宇飛提議道。
心酸！
自己培養了快一年的學生，就已經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了，想要跟別人跑了。偏偏他還找不到理由拒絕。
高德元開始懷疑王宇飛就是故意要鬧出這么大動靜的。
“關注你的微博？需要關注你的微博嗎？你代表暢享科技跟谷歌打賭，現在整個學術界都傳遍了。馨系統還在測試中呢，這個時候暢享科技本就在風口浪尖上，你們的消息多少人關注著？至于你想跟老潘直接交流，你的論文已經提交了嗎？”
“按照你最終的修改意見，對一些細節的格式進行修改之后就提交了。自然的編輯目前還沒回復郵件，不過想來問題不大。您說過的，在有一個月我差不多就能畢業了。與其等到畢業在跟潘教授接觸，不如珍惜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打好基礎，您覺得呢？”
高德元沉默了片刻，他之前情緒激動的打電話過來是為啥來著？
“電話我不能直接給你，我等會給老潘打個電話，如果他想聯系你的話，會打你電話的！”
隨后郁悶的高德元直接掛了電話。
這孩子，不讓人省心啊！
王宇飛剛掛上電話沒多久，電話再次響了，這次是個陌生的號碼。
基本上現在能知道王宇飛電話的都不是一般人，王宇飛沒有猶豫接通了電話。
“喂，您好，請問是暢享科技的王董嗎？”
電話接通，對面很禮貌的問道。
聲音很穩重，應該是中年男人。
“是的，請問您是？”
“哦，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小里巴巴達摩院院長姜健封。”
果不其然又是大人物，王宇飛立刻問候道：“姜總您好。”
“是這樣的，我們在微博上關注到貴司跟谷歌的賭約，貴司接下來要新成立一個量子智腦事業部。恰好小里巴巴在五年前就跟華科院有合作，成立了一個量子計算實驗室，說不定未來能有合作的地方。”
這反應力，王宇飛得給小里巴巴點一百個贊。
之前雙方大概是一直沒有找到能夠合作的點，王宇飛還真沒跟小里巴巴高管接觸過。尤其是王宇飛基本上沒有網絡購物的需求，除了一些電子產品外，基本上沒有使用過網購軟件。
對于小里巴巴的了解大半來自于網絡上小里巴巴那位創始人馬騰云的各種語錄跟心靈雞湯。這位姜總還是第一個跟他聯系的小里巴巴高管。
“感謝姜總。如果小里巴巴真的愿意對暢享科技公開一些實驗室數據的話，對我們的幫助的確會很大。”
王宇飛給出了回應，很含蓄。
所表達的意思也很明顯，如果只是技術上的合作當然是好事，如果涉及到投資就算了。
“當然，華夏公司都是一體的。只要是關于量子計算技術方面的問題，未來我們雙方都能合作。其實我個人認為合作的方式可以很簡單也很純粹，雙方未來數據共享，如果未來暢享科技的量子計算技術未來可以用于電子商務平臺、云計算平臺、以及其他的多元化業務場景，小里巴巴有優先使用這些技術的權利。”
王宇飛很感興趣。
這個條件可以說是相當優越了。
數據共享就意味著小里巴巴之前投入研究的成果可以跟暢享科技共享，這大概也算一場賭局。
如果暢享科技未來真能研究出能夠支持商業應用的量子計算機，小里巴巴當然賺大了，當然現在看來這大概率是失敗的，而項目失敗，小里巴巴付出的是之前真金白銀投入設備跟人力得出的成果。
當然這些付出得看從哪個方面來看。
這些研究成果跟試錯，也可以說是價值連城，也可以說是一文不值。
不過對王宇飛來說卻是現在最需要的。
王宇飛頗感興趣的說道：“我個人也對您說的合作方式很感興趣。如果方便的話您可以來一趟京城我們詳聊一下嗎？”
到不是王宇飛沒誠意，不愿意飛出去一趟。
關鍵在于這個五一太忙了，連星城都不能回，更別提到處亂跑了。
“那沒問題！五一期間王總都在京城？”
“是的！”
“行，我先確定了行程回頭我們聯系。”
“好的！”
互相道別后，王宇飛掛上電話。
這大概算是意外之喜了，如果早知道跟谷歌在微博上打嘴炮還能有這種意外收獲，王宇飛覺得他的言辭其實還可以更激烈一點。
如果大家抱團，數據都能共享的話，他的把握就更大了。
不過掛上電話王宇飛也回過了味來。
小里巴巴能這么豪爽大概也跟達摩院的量子實驗室本就是跟華科院聯合開辦有關。
換而言之成果也是小里巴巴跟華科院共享的。
王宇飛馬上就要去華科院的實驗室工作，大概率這些數據也是能共享的吧？
不過想到小里巴巴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有拜潘院士為師的打算，到不能說這些家伙算計的精明。
而且京城的實驗室跟明珠的實驗室數據是否真的完全相通，王宇飛也不太確定。
終究不是壞消息。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學校的體育館，下一個拐角就能看到紫荊公寓了，但王宇飛沒來得及跟路余馨感嘆兩句，電話再次響了。
又是陌生的號碼。
不過這次是京城區號的座機。
這讓王宇飛有了極大的期待感。
畢竟超強的記憶力讓他還非常清楚的記得高德元第一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用的也是座機。
所以是潘教授愿意跟他通話了？
很快，王宇飛的想法便得到了明證。
“喂，您好，我是王宇飛，請問您是？”
“你好，我是潘文悅，聽你們高教授說，你有問題想跟我聊聊？”
“是的潘教授，實際上高老師跟我講您跟他通話的一些內容，讓我深受啟發。不過在今天之前我已經研究了很久的量子算法。所以想就我的一些研究跟您交流。另外我不知道高老師有沒有跟您提過我的請求？”
“哦？”對面頓了頓，隨后頗有興趣的問道：“先不提量子算法，你有什么請求？這事老高還真沒跟我提過。”
“我希望能考您的研究生。”
“等等，你不是老高的研究生嗎？”
“高老師已經答應我7月就能畢業了。我的畢業論文也已經完成。高老師說我在考別的研究生從程序上來說沒什么問題。”
對面很久沒有回話。
估么著還在消化這個請求中的信息量，半晌才開口道：“我記得你是去年進入華清本科學習的對吧？”
王宇飛立刻答道：“是的！”
對面隨后問道：“但是你沒有經歷本科階段直接就跟著你們高老師了？你在本科成績是怎么計算的？”
王宇飛很有自信的回答道：“是這樣的潘教授。因為當時我確定了專業之后，已經利用暑假跟開學的一段時間完成了所有專業課的學習，所以直接申請了考試，拿滿了學分后申請本科畢業，然后被保送到華清腦機實驗室跟隨高老師繼續研究生的課程。事實上我大概在去年寒假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完成了論文，并選定了以量子力學跟量子計算為下階段的研究方向，并已經開始自學了很長時間。”
“所以雖然我本科階段雖然不是物理學、化學跟計算機科學專業畢業，但是我已經用四個月的時間自修了研究量子計算所需的基礎知識，并對未來量子計算發展方向有了很深入的思考，同時也已經開始著手設計具備現實意義的量子算法。所以請您相信做您的研究生，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半晌后這位潘教授才說道：“你稍等下，我先了解下情況再回復你。”
掛上王宇飛電話之后潘文悅決定在給高德元打個電話。
實際上華夏學術界一直關注王宇飛的人很多。
畢竟是解決了孿生數猜想的高中生。
雖然網絡上熱度降了下來，但是在整個華夏學術界，這成就還是相當耀眼的。
再結合王宇飛是暢享科技董事長這一身份，想不讓人關注都難。
但潘文悅畢竟不是華清的教授，對于華清內部的事情也不可能了解的那么清楚。
而對于華清來說，王宇飛跟路余馨可是上一屆的招牌，對于專門給王宇飛在軍訓一周后便安排近乎全科考試這事也從沒大張旗鼓的宣傳過，高德元更是到哪都守口如瓶，所以潘文悅還真不知道這其中有如此多的彎彎繞繞。
當然更多的還是吃驚。
像王宇飛這樣的優等生能夠自選專業，在成績出爐前就在知道自己會進什么專業并提前學習潘文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用半個暑假就把該專業所有主課跟專業課都修完，并順利畢業，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得問問，高德元這其中是不是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