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霧氣籠罩的納爾瓦水庫邊緣,封凍的沼澤地上,來自各地的挖土黨團隊們用各自的方式探索著腳下堅硬的泥層。而在沼澤地邊緣,俱樂部的車隊重新圍成了一個封閉的圓圈,將好奇的目光全都擋在了外面。
石泉的房車里,大伊萬端著一杯滾燙濃稠的豆漿,坐在沙發上隔著玻璃窗打量著外面的同行,“尤里,情況不太妙,剛剛克雷奇那個混蛋已經把我們來這里的消息放出去了,你確定不趕緊離開?”
“離開干嘛?”
石泉老神在在的吸溜了一口豆漿,“這個時候就不能跑,不然的話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心里有鬼了。”
“難道我們就留在這兒看著他們玩泥巴?”
“這不挺好嗎?”石泉接過艾琳娜遞來的肉包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問道,“伊萬,難道是俱樂部的生活太舒服讓你忘了你的老本行了?”
“老本行?”大伊萬一怔,隨即明白了石泉的意思,陰笑著說道,“還真差點兒忘了,我可是個有夢想有情懷的二戰文物販子!”
“剩下的就看你了”石泉將目光看向窗外,笑吟吟的說道,“等下吃完飯告訴外面那些同行,如果有誰能挖到虎式,烏拉古董店當場收購。”
“為什么要用烏拉古董店的名義?”娜莎問話的同時,嘴里同樣叼著個大包子。
大伊萬倒是對石泉的心思頗為了解,“用烏拉古董店確實再適合不過了,有財力收購虎式的古董店絕對是最好的廣告,但如果俱樂部收購同行的戰利品可就是笑話了。”
“你真這么想的?”艾琳娜扭頭問道。
“這么想[有趣]也行,反正結果都一樣。”
石泉渾不在意的拿起第二個包子,“另外,伊萬,放出消息,除了虎式,只要我們的貨柜還沒滿,所有有價值的二戰文物我們都收。”
見眾人看向自己,石泉簡單的解釋道,“同行們如果認為我們同樣是來尋找虎式的,勢必會對我們更加警惕,甚至弄不好還會過來搗亂或者來一場無限制械斗。”
大伊萬咧咧嘴,石泉說的可一點兒都沒錯挖土黨從來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只要不鬧出人命,打架斗毆好勇斗狠甚至強買強賣都屬于正常操作別說當年毫無根基的石泉,就連他的烏拉古董店都被同行砸過不止一次。
這時只聽石泉繼續說道“與其讓同行對我們抱有敵意,倒不如換個更受他們歡迎的身份比如文物販子。”
“可是虎式怎么辦?”娜莎問道“我們趕了這么遠的路過來,難道最后真的去同行手里收購?”
“這里很可能沒有什么虎式。”
艾琳娜近乎肯定的說完,見石泉和大伊萬全都一臉贊同的神色,這才越發自信的說道“消息是烏克蘭人放出來的僅憑這一點就能確定,這里肯定已經被他們像鼴鼠一樣翻了不知道多少次,要是能在這里挖到虎式才怪呢。”
“說的沒錯”
大伊萬緊跟著說道,“能來俄羅斯做挖土黨的烏克蘭人可沒有傻子,說不定他們就是想用這些同行纏住我們。”
“既然這樣我們就先給烏拉古董店收點兒貨吧!”石泉三兩口吃完了早餐,“至于虎式坦克伊萬,能不能想辦法找到當初把維修手冊輸給維卡的那些烏克蘭人?”
“殺了他們?”
“殺個蘿卜”
石泉拍了拍額頭沒好氣的說道,“看看他們去了哪找個涅涅茨人跟著他們然后找機會把這些同行們引過去既然他們能做初一,我們就做個十五。”
“狡詐的華夏人”
“我就當你夸我了”
石泉從懷里掏出佩槍檢查了一番,隨后朝艾琳娜發出了邀請,“要不要去看看他們怎么挖沼澤的?”
艾琳娜咬了一大口包子,“我可沒興趣,他們的方法太低級了,就算白俄幼兒園的小朋友都不會用這么糙的方法。”
“那我去看看熱鬧”石泉饒有興致起身,拿起掛在艙壁的德斑迷彩棉服穿上,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還不等他離開營地,咸魚和阿薩克帶著兩名涅涅茨壯漢便跟了上來,這四位竟然還像模像樣的把石泉圍在了中間。
“你這干嘛呢?”石泉朝咸魚問道。
“保鏢啊”
咸魚回答的理所當然,要不是他手里那三根鏈接在貓脖子上的牽引繩,石泉還真看不出什么破綻。
“用不著這么夸張,這么多同行在沒人敢動手的。”石泉彎腰抱起冰糖,后者熟門熟路的鉆到帽兜里,順便還將兩只大肥爪子搭在了鏟屎官的腦瓜頂上。
沿著結冰的沼澤地一路往里,石泉也總算明白為什么艾琳娜根本不想下來了,還真像她說的,這群俄羅斯同行用的方法確實夠糙。
有拿摩托鋸切開沼澤冰層,然后穿著皮褲跳進冰涼的泥漿里用腳踩的。這算是最傳統的做法,沼澤泥漿里因為發酵積攢了大量的甲烷和熱量。所以雖然表面封凍的足以行車,但冰層之下卻仍舊是黏稠軟爛的腥臭泥漿,有經驗的挖土黨只靠腳踩就能分辨下面到底藏著什么寶貝。
只不過這方法的缺點也不少,先不說稍不注意冰涼腥臭的爛泥就會灌進皮褲里,單單對踩到的東西未知的恐懼和潛在的致命危險,就足以讓人瘋狂分泌腎上腺素。
如果說這種方法算是有點兒考驗手藝的,那么石泉等人在這里見到的其他方法簡直堪稱稀奇古怪。
有用加長的金屬探測器當攪屎棍在泥漿里捅來捅去的,也有干脆拿著塊帶有木頭桿的強磁鐵專門等在同行的屁股后面,借著別人打開的冰凍層在里面碰運氣的。
當然還有更專業的,他們直接從不遠處的水庫抽來冰涼的湖水,然后派水鬼拿著高壓水槍在泥漿里摸爬滾打。
這方法說不上多好多壞,不出事自然怎么都行,一旦下面的水鬼不下心把繩子扯斷或者失手用高壓水槍沖到不該沖的,來年這片沼澤地的肥力絕對能再上一個臺階。
離著拿高壓水槍作死的同行遠了些,石泉等人躲開沼澤地上大大小小的“窗口”,閑庭信步的繼續看著熱鬧。
鑒于挖土黨們醉生夢死的不存財共性,這里可不止有專心搞生產的,離著路邊不遠的封凍荒地上還有個規模不算太大的小攤位。
在這里擺攤的基本上都是挖土黨的家人孩子,賣的東西除了吃喝之外也都是些剛剛出土或者之前積壓的存貨。當然,賣挖掘裝備和歷史資料的也不少。
“尤里,你是不是龍和熊俱樂部的尤里?”一個看起來似乎剛剛成年的男孩兒熱情的招呼道。
“你認識我?”石泉好奇的掃了眼對方的攤位,和其他同行一樣,破破爛爛的uaz面包車里擺滿了各種小物件,其中一些還殘存著濕乎乎的爛泥,看來他們的收獲還算不錯。
“我當然認識你”這小男孩脫下皮手套主動伸過來,“我叫尼古拉,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好幾次。”
“你好,我確實是尤里。”
石泉和對方握了握手,“收獲怎么樣?”
“不太好”尼古拉讓開身子,“我們一家在這里挖了兩天了,除了一些水壺肩章腰帶扣之外,連個頭盔都沒找到。尤里,要不要透露點消息?這里到底有沒有虎式?”
“這我可不知道”石泉攤攤手,“我們這次過來也是希望有誰能發現虎式然后順手買下來的,但目前來看,至少這座小市場里沒有虎式出售。”
“您真會開玩笑”尼古拉咧著嘴傻樂,“就算能挖到也不會有人傻到在這地方出售虎式坦克的。”
“那可不一定,周圍這么多同行,挖到寶貝盡快賣掉才是最明智的做法。”石泉彎腰從攤位上撿起個銹跡斑斑的德軍士兵牌,“所以尼古拉,你這里有沒有什么稀罕玩意兒?”
“如果有我早就回家了”尼古拉抽了抽大鼻涕抱怨道。
“沒關系”
石泉指著不遠處俱樂部的房車營地說道,“如果你們找到什么少見的寶貝,可以送到那邊,這幾天我們都會在這兒。”
“我會轉告我父親的”尼古拉開心的保證道。
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兩邊攤位的女攤主,石泉拍了拍尼古拉的肩膀,繼續在這個長度都不到50米的小市場里游蕩,時不時的,就挑個順眼的透露一番收購信息。
直到他把整個市場逛完,手里已經多出了一把極為少見的p28二型沖鋒槍。這把槍的品相看起來還算不錯,被灰塵填滿的縫隙明確的表示它并非來自地下,至于這槍的真實來歷,攤主不說自然沒有辦法。
高價買了一支老槍的石泉特意在市場里晃悠了一圈,這一招頗有些千金買馬骨的架勢,還不等他溜達回營地,就已經有腿腳快的挖土黨滿身泥濘得跑回來,駕駛著面包車沖向了俱樂部的營地。
石泉見狀滿意的點點頭,隨手將沖鋒槍塞到咸魚的懷里,不緊不慢的說道,“今天晚上你和雷子跟我一起走,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