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拉開的鐵門外,何天雷沒有急著進去,在第一具尸體身前彎下腰,擼起袖子摘掉手套伸進了尸體和地板之間仔細的摸索。
不多時,何天雷身體微微一頓,另一只手從領口揪下來一枚曲別針用牙齒掰直。等一起準備就緒,探進尸體下面的手才緩緩拽出來一枚銹跡斑斑的手雷。
將曲別針插進保險銷孔,試著緩緩松開手,何天雷皺了皺眉頭,“咸魚,把膠帶拿過來。”
“哦哦!馬上!”咸魚彎腰從雪橇車里翻了翻,拿著一大卷布基膠帶踩著何天雷的腳印走到身邊,撕下來一條遞給了對方。
將手雷纏了一整圈,何天雷這才松了口氣,將其輕輕放在腳邊,繼續把手伸進尸體下面,不多時,便又拽出來一顆手雷。
這科考站里一共只有六具尸體,但卻從這些尸體的身上清理出來足足枚手雷以及一顆布置在尸體體內的反步兵跳雷!
如此密集精巧的甚至變態的布雷技術讓何天雷嘆為觀止,同時也讓其余幾人不停的后怕。
直到將所有的爆炸物都清理干凈,何天雷招呼眾人進來,先用腳踢了踢正對著入口地板上的殘存的半截金屬支架,然后又指著墻體上密密匝匝的坑孔說道,“殺死這六個人的是闊刀地雷,絆發引信布置的非常精巧,開門并不會引爆這顆定向雷,但是緊跟著關門的動作可以,這樣不但保證殺死了所有進入這里的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能起到自動隱藏謀殺現場的作用。”
“但是這些尸體下面的手雷甚至跳雷說明有人在他們死后不久再次來過這里。”
咸魚皺起了眉頭,“可是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義?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個做下這一切的神秘人是怎么知道這里發生了爆炸又怎么做到這么及時的過來修復陷阱的?”
“尸體身上有什么線索嗎?”石泉憂心忡忡的問道,他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沒有任何發現”何天雷指著尸體說道,“他們的背包應該被拿走了,身上任何能表明身份來歷的東西都被拿走了。”
石泉點點頭,邁過尸體進入了這座科考站。和之前不同,這座科考站的墻上還掛著英國的國旗,正中央圍著取暖爐的方桌上還擺著一套精美的茶具。
但與此同時,被燒焦的地板上還殘存著一堆灰燼,周圍隱約還能看到沒有燒完的紙張碎片。
“這英國佬做事兒就是細致又陰險,有時間銷毀資料,但又刻意忘了帶走墻上的國旗,也就他們能做出這么不要臉的事來。”石泉調侃道。
“海上殖民國家,都一個德行。”咸魚不咸不淡的說道,“這里應該被清理干凈了,還找嗎?”
“去另一座科考站看看吧。”石泉說完,第一個轉身離開了屠殺現場一樣的科考站。
依舊是何天雷探路,只不過這次他卻用上了金屬探測器。好在這一路上除了個易拉罐之外倒是并沒有發現任何的金屬物品。只不過等他們走近了才發現,這最后一座雷達站竟然只剩下了半圈外墻,其余的部分全都已經坍塌被碎石和積雪遮蓋的嚴嚴實實。
“往回走”石泉可沒有在這兒考古的興致,稍顯緊迫的說道,“我們回第二座科考站,把那里面的文件資料打包,今天晚上就離開這里。”
“你在擔心有人盯著咱們?”咸魚追上來問道。
“很難說,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趕緊離開這里比較好。”
石泉越走越快,他們四個人來這里,只有咸魚堅持帶了一直沖鋒槍,其余三人都只是各自帶了一支手槍而已。就這點兒火力,如果真的有人對他們圖謀不軌,也許都不用上來,只要遠遠的來一幾次機槍掃射就足夠了。
根本來不及吃午飯,四人拉著雪橇連跑帶顛的往回跑,好在和來時“頂風作案”不同,返程的路上有狂風在背后推著多少要輕松一些。
順風返回第二座科考站,眾人喘了口氣,協力展開物資包,把連同雪橇車以及這幾天產生的所有垃圾統統裝了進去。
四個人持槍躲在科考站里警惕的等到天黑,大伊萬駕駛著直升機繞了個大圈子躲過仍舊停在小島附近的豪華游輪,摸黑懸停在石泉等人的頭頂丟下了繩梯和纜繩。
動作麻利的將纜繩和碩大的物資包連接到一起,四人攀上繩梯,任由直升機帶著他們飛離了寒風刺骨的赫德島。
就在他們像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樣掛在繩梯上返回破冰船的同時,赫德島東側相對平靜的海面上,那艘常年在南非開普敦港、赫德島以及澳大利亞珀斯港之間逆時針繞圈子的豪華游輪醫務室里。
頭發花白的老船醫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雷達數據嘆了口氣,一邊按響了桌子下沿的按鈕,一邊喃喃自語道,“隔了這么多年,終于又有客人來了嗎?也不知道這次是哪位科學家的親人。”
同一時刻惦記著石泉等人的可不止這位素未謀面的老船醫,更遠一點,距離赫德島往北多公里的法蘭西港,一艘搭載著足足四架直升機的散貨船在狂風中開進了小島東部的海灣。
隨著海面越來越平靜,這條配置奇葩的散貨船也逐漸穩定下來。而在船長室里,帶著假發套的謝頂船長自信滿滿的朝手下們發布了命令,“明天天亮開始,派出三架直升機在法蘭西港東南西三個方向尋找那艘破冰,找到之后可以先開火打掉它的駕駛臺和所有海員!”
“嗨!”一眾光著臭腳丫子的手下們遺體告別一樣深深鞠躬,恭敬的倒退著離開了船長室。
反觀石泉等人,在爬進機艙之后還沒把屁股坐熱便已經安全返回了平頭哥號破冰船。早已等待多時的涅涅茨水手們七手八腳的抬走了沉重的物資包,卡直升機穩穩當當的降落在了停機坪上。
吃飽喝足稍事休息,眾人聚集到會議室里談論著這次的發現。先撿著重要的說完,石泉趕在大伊萬等人開口之前掏出了給地圖視野帶來一枚綠色箭頭的“奏折版心電圖”,“這東西是在第二座科考站里找到的,其余的東西我也帶回來了,小野,你看看認不認識這是什么東西。”
劉小野聞言接過石泉手里的“奏折”,翻來覆去的看了一圈,然后又打開平板電腦查了一個單詞,這才說道,“這個是利用人造地震分析地層結構的數據,翻譯成漢語好像叫震相圖,但我不是太確定,這上面太多專業詞匯了。”
“尤里,我覺得也許可以給丹尼爾看看,我們出發之前主動送上門的那個丹尼爾。”坐在石泉身邊的艾琳娜建議道,“說不定他能看懂這個東西。”
這倒是個方法,石泉點點頭,“小野,把這上面有地名和時間的地方抹掉,然后拍照發給丹尼爾。”
“好嘞!”劉小野屁顛顛的拿著“奏折”離開了會議室。
“看來赫德島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么荒涼”
大伊萬咧著嘴說道,“既然沒有什么直觀的發現,不如我們用水下探測器看看?”
“等等吧!等那艘豪華游輪走了之后再說,到時候說不定咱們還能去赫德島上的企鵝窩里溜達溜達。”石泉并非有耐心,他只是在惦記最新出現的那枚綠色箭頭而已。
“老板,到時候能不能抓幾只企鵝?”阿薩克賊心不死的問道,“反正那座島上有那么多,我們就抓幾只,它們肯定很好吃。”
“這也是小野不在,不然你肯定不敢提這個。”艾琳娜調侃道,“我聽小野說你和你的那些族人前幾天都檢查出了寄生蟲?”
“當我沒說”
阿薩克頓時不敢再提吃企鵝的事,來的路上他和他的族人們參與了劉小野和船醫張初晴組織的體檢,不出意外的,這些涅涅茨人的消化系統里都有寄生蟲存在的跡象。
體檢的結果讓這些從小喝鹿血吃生肉長大的涅涅茨人異常恐懼,一個月的航行下來別說生肉,他們連生水都不喝了。而且在石泉和苗船長為首的幾個華夏人帶動下,這些平均身高超過了一米九的壯漢們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每人的水壺里都灌上了濃的發苦的茉莉花茶。
這邊剛討論完要不要吃企鵝的問題,劉小野推開會議室的大門,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老板,丹尼爾給回復了!”
一邊說著,劉小野將一個優盤插到電腦上,開啟投影儀打出了一張用紅線標注過的“心電圖”,“根據丹尼爾說,這張圖其實可以看到地層的剖面圖,紅線畫起來的這片區域代表地下有空洞。”
劉小野切換圖片,指著打出來的地圖說道,“這是我在咱們之前找到的資料里翻出來的赫德島地圖,對比那張‘心電圖’上標注的地名,這張剖面圖屬于赫德島正北方的康普頓冰川地下,繼續往北的小島岸邊還有個叫做康普頓湖的海灣。”
“看來我們的備用計劃要派上用場了”大伊萬咧著嘴笑道。
“而且破冰船上配備的水下探測器也要派上用場了。”石泉站起身,“這兩天大家打起精神,準備學直升機駕駛的跟著大伊萬往赫德島多飛幾趟,等那艘豪華游輪離開之后,我們就去看看那個康普頓冰川下面埋著什么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