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令海南緣,拖拽著潛艇的平頭哥號破冰船迎著肆虐的暴風雪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艱難的前行。
這已經是他們穿過白令海峽后的第八天,但日漸惡劣的海況卻讓他們前進的速度一天比一天慢。不知道是海水溫度提升的原因還是這場暴風雪的風力實在太大,此時他們航行的海面上已經很難看到完整的冰層。
狂風掀起足有四五米高的巨浪,這浪頭里還裹挾著足有吉普車大小的冰塊。在這強勁的風力和殺傷力巨大的浪頭推動下,偽裝成浮冰的潛艇一次次的撞擊著破冰船的尾部。
即便有那些固定在潛艇頭部的汽車輪胎緩沖,但巨大的撞擊力依舊震碎了充當偽裝的冰殼。而沉悶的撞擊聲也沿著厚實的船體傳到各處,讓俱樂部的眾人提心吊膽的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小東家,咱們必須找地方靠港了。”
苗船長嚴肅的說道,“那些浮冰對破冰船產生不了太大的傷害,但后面那艘潛艇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被砸穿。”
“去阿圖島怎樣?”大伊萬死命抓著扶手,賊心不死的慫恿道,“這附近最近的停靠點就只有阿圖島了。”
石泉看向苗船長,后者方向望遠鏡,“目前來說,阿圖島確實是我們唯一的選擇。那里有完善的軍用碼頭,足夠我們躲過這場暴風雪。”
“既然沒得選,那就去阿圖島吧!”石泉稍作思考便同意了兩人的建議。
“加車!”苗船長聞言立刻下令。
破冰船的速度陡然提升,原本幾乎要再次撞上的潛艇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茫然的往前沖了幾十米,隨后就被猛然繃直的拖船索揪著鼻子玩命的沖向了近在咫尺的阿圖島。
看苗船長那一條條毫無遲疑的指令就能大概猜到,他絕對不是第一次來阿圖島,甚至可以說絕對沒少來這個地方。
僅用了一個小時出頭,破冰船便拉著潛艇開進了阿圖島機場南側的避風港灣。還不等跳板觸地,李班長的人已經頂風冒雪的帶人沖上碼頭,三下五除二的給緩緩靠上來的潛艇完成了系纜工作。
站在苗船長旁邊的石泉,看著玻璃窗外荒涼的碼頭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啼笑皆非。美軍的永備基地停靠著一艘二戰時的德國潛艇,慫恿達成這景象的是個俄羅斯人,落地執行的卻是一群華夏人。果然,現實永遠比故事更加荒誕和匪夷所思。
等到李班長帶人返回船艙,駕駛臺里的緊張氣氛也一掃而空,苗船長指著被暴風雪遮蓋住的機場說道,“這里是阿圖島唯一的一座機場,沿著機場往北走就能找到美國海軍的基地。那個軍事基地被當時的美國大兵稱為海軍小鎮,當然,他們在2012年的時候就全部撤走了。”
“您似乎對這里很了解?”大伊萬好奇的問道。
苗船長臉上露出莫測的笑意,“以前跑過這里的航線,夏天的時候,阿圖島是很多遠洋船的臨時避風港。”
“那這里有沒有留下些什么值錢的物資?”大伊萬激動的問道。
“東西確實有一些,但太值錢的幾乎沒有。”
苗船長笑著搖搖頭,“有實力在這里停泊的遠洋船都看不上那里面的東西,況且誰也不知道美國佬的衛星是不是正巧盯著這里,為了一些破爛兒冒險實在是不值得。”
“這么大的暴風雪,就算是有衛星盯著也沒用。”大伊萬目光熱切的看向石泉,“要不要進去看看?”
“來都來了,去看看吧!”石泉滿不在乎的說道。
他之前不愿意來這里,確實是因為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不過現如今既然都來了,不過去逛逛顯然沒辦法安撫眾人的好奇心。
半個小時之后,剛剛關上的船艙再次開啟,全副武裝的石泉等人駕駛著的雪地摩托沖上碼頭。沿著機場跑到一路往北開了一公里左右,跑道右手邊出現了兩棟保存完好的二層建筑。
在這兩棟單體不到一千平米的建筑不遠,還矗立著巨大的儲油罐,看上那上面殘存的標志就知道,那里面儲備的應該是柴油和航空煤油。
然而當石泉等人駕駛著摩托距離這兩棟建筑越來越近的時候,負責探路的咸魚、何天雷以及阿薩克卻相繼捏死了剎車。
“房子里可能有人!”咸魚從雪地摩托上跳下來,躲在車身后面順著摩托車的縫隙一邊觀察一邊在無線電頻道里提醒道。
“你確定?”跟在后面的石泉聞言立刻關閉了發動機和車燈,他實在是沒想到在這么個鬼地方竟然都能遇到人。
“你們過來看看就知道了,把摩托車熄火走過來,不要開燈。”咸魚說完,還看了看手表,此時的當地時間是凌晨不到四點鐘樣子。
石泉扭頭和坐在自己后面的艾琳娜對視一眼,兩人跳下雪地摩托,各自取下了背在肩膀上的武器,在暴風雪的掩護下悄無聲息的走向了咸魚的位置。
“看到了嗎?”咸魚壓低聲音問道。
石泉皺起眉頭,熱成像的冰藍色視界中,在距離他們最近的那棟建筑二樓窗邊,正在往外冒著顯眼的橘黃色煙霧。
“看起來好像是燃油發電機排出的廢氣。”咸魚指著一片漆黑的建筑,“如果是廢棄的美軍基地,這里不可能還有正在工作的任何設備。”
“難道是美國佬又回來了?”大伊萬說話的同時,已經打開了沖鋒槍的保險。
“不可能,剛剛靠港的時候我就已經觀察過,沿岸的港口上根本沒有船,整座島上也根本沒有燈光。”
咸魚否定了大伊萬的猜測,竟然也打開了沖鋒槍的保險,“我們摸進去看看,如果有人就控制起來,到時候自然能問出來對方的身份。”
“你來安排吧!”石泉依照當初的約定,將戰斗指揮的權利交給了咸魚。
“我和雷哥還有阿薩克摸進去就夠了,你們去包圍另一棟房子,萬一發生交火,只要保證別讓里面的人出來就行。”
石泉和大伊萬相繼點點頭,帶著三個女人迂回著摸到了稍遠的那棟房子四周埋伏了起來。
“我們準備好了。”大伊萬捏著喉震式麥克風說道。
得到消息的咸魚朝何天雷還有阿薩克打了個手勢,三人來到疑似燃油發電機所在的窗戶樓下。阿薩克背靠著墻壁,扎著馬步將何天雷以及咸魚輕松的托舉到了樓上。翻窗而入的兩人小心翼翼的相互掩護摸到一樓給阿薩克打開房門,三人這才開始相互配合著清理房間。
短短不到十分鐘,無線電里便傳來安全的消息,緊接著三人快步跑過來和石泉等人交換了位置。
“一樓左手邊第六第七兩個房間有人,已經控制好了。老板,等下你看到里面的東西記得控制下情緒。”咸魚低聲說完,三個人便湊到墻根下面挨個檢查了一遍,隨后找到一處沒有上鎖的房門小心翼翼的摸了進去。
不明所以的石泉疑惑的看著消失在房門處的同伴,隨后快步跑進他們剛剛檢查過的房間,順利找到了被捆扎帶綁住了手腳的男男女女。
這兩個房間里總共有四個男兩女六個人,此時他們正一臉茫然和恐懼的瑟縮在兩個房間的角落,努力側著頭躲避著照在臉上的強烈光束。
石泉冷眼看著房間里整齊的擺設以及那些絕不該再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旗幟和軍服,臉上已經已經一片陰沉。
朝艾琳娜使了個眼色,后者一手持槍一手打開了強光手電的爆閃功能,極速閃動的光線頓時半坐在地上的人閉上了眼睛。趁著這個機會,石泉從腰包里掏出口罩給這些人戴在了臉上,只不過這口罩蓋住的并非口鼻而是它們的眼睛。
另一個房間里大伊萬也在做同樣的事情,這是之前和咸魚一起培訓的時候學來的,在不確定要不要殺了對方之前,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的面容是最明智的選擇、只不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意外出現的俘虜恐怕很難從以石泉手里再活下來了。
等他們將這六個人聚攏到同一個房間,咸魚三人也從隔壁建筑跑了回來。
“那棟房子只有兩輛沒有牌照的得利卡面包車和一臺小型挖掘機。”咸魚站在石泉的身后,幾乎貼著耳朵低聲說道。
石泉點點頭,卻并不急著問話,反而點亮了房間里的照明燈。借著慘白的光芒打量著房間里的一切。
這里原本應該是美國海軍士兵的宿舍,但那些床位上此時卻堆滿了成套的二戰日自己服和帶著輻射條紋的姨媽旗。而在房間的角落,還整齊的擺放著五臺金屬探測器和大量同樣印著姨媽旗的裹尸袋!
石泉默默的退出房間,在隔壁的幾間宿舍里挨個巡視。這些房間里擺滿了裹尸袋。隨便拉開幾個,只見里面除了一堆殘破的尸骨外,還各自放了一整套的軍服。甚至個別的裹尸袋里,還能看到一些已經銹蝕成了鐵坨坨的武器甚至指揮刀!
離著關押俘虜的房間遠了,石泉略有些顫抖的接過艾琳娜遞來的手卷點上。帶著奇異香氣的煙霧在營房里緩緩飄散,直到這顆煙幾乎燒到了手指頭,他這才掐滅煙頭問道,“娜莎,知道這座島的二戰歷史嗎?”
娜莎看了眼從關押著俘虜的房間透出了的慘白燈光,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阿圖島戰役,1943年5月,日自己國的山崎保代率領北海第二地區守備隊和美國海軍上將托馬斯·卡森·金凱德率領的美軍第七師發生的一場島嶼攻防戰。
整個戰役打了大概三周的時間,美軍陣亡了將近600人,日自己國的兩千六百多名守軍全軍覆沒,據歷史記載只有不到30人僥幸活了下來。”
“尤里,華夏有句話說同行是冤家,看來這次你遇到的就是同行冤家?”大伊萬半是開玩笑,半是試探的問道。
石泉咧著嘴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次是不死不休的同行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