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日爾東部,被黃沙包圍的阿加德姆位于一片低矮的山脈西側。如果站在山頂上,會看到夕陽下一片四方四正的營區,以及錯落有致的分布在營地內的活動板房和兩個巨大的圓柱形油罐。
而在營區之外那座高高聳立的放空火炬燃燒時發出的巨大噪音即便隔著幾百米也能聽的清清楚楚,不過除了營區里那些穿著大紅色工裝的油田工人之外,這方圓幾十公里都是荒無人煙的沙漠,倒也不用擔心有誰會投訴噪音過大。
他們上午的時候就聯系了這座油田,對方在得知他們的身份之后異常熱情,畢竟在這異國他鄉的荒漠里想遇見個生人不容易,想遇見國內來的老鄉更難。
至于想加油那還叫事兒?這里別的都缺唯獨燃油敞開了用。甚至為了歡迎石泉他們,那邊連晚飯都準備好了。
“走吧!”石泉拎起腳邊的帆布毯子,沿著矮山一側的沙坡滑了下去,隨后啟動車子帶著車隊繞過矮山開向了油田營區。
離著老遠,石泉按下了氣動喇叭,同時緩緩降低車速給對方足夠的反應時間。等他們離得近了,最先看到的是營區大門上的那副對聯,“風沙洗日月,烈火煉金身!”
這副對聯不知道貼了多少年,周圍已經被風沙打磨的斑駁不堪,但那蒼勁的毛筆字卻讓車隊里的三個華夏人實打實的肅然起敬。
在迎上來的一輛越野車帶領下,車隊緩緩開進了熱鬧的營區內部。這營區里不但種滿了椰棗樹,甚至在那片椰棗林中間還開出了一大片的菜地。在這片荒漠上,這些不遠萬里過來的石油工人硬生生種出了一片綠洲!
還真是走到哪種到哪,這一景兒估計也就只有華夏人能做到。石泉贊嘆著踩下剎車,推開車門跳下了駕駛室。
“這一路受了不少罪吧?”一個臉上帶著風霜的干瘦中年人帶著十幾個同事迎上來熱情的問道。
“確實受了不少罪,不過可比不上你們辛苦。”石泉握住對方長滿繭子和干裂的大手,“我是石泉!”
“周鐵軍,叫我老周就行。走!上車餃子下車面,食堂都準備好了,咱們先吃飯!”
這老周和他身后的人異常熱情,簇擁著石泉等人就往不遠處的一棟二層小樓走。
“周師傅,咱這油田啥時候建起來的?”
石泉拎上提前準備的禮物好奇的問道,“要不是聽一個順路的跟我說,我都不知道這兒還有咱們華夏的油田。”
“奧運會那年就開始了。”
老周指著營地中央的旗桿,“單這附近的沙漠里有咱們多口井呢,相應的營地也有六十多個,只要你們打這兒過,早晚能看見咱們華夏的紅旗!”
“基建狂魔真不是吹的”劉小野好奇的打量著營區里的一切,這和她概念里的撒哈拉沙漠完全搭不上邊。
“在這兒建起這塊營地可不容易。這地方工業基礎差,哪怕一顆釘子一個燈泡都得靠進口。而且把這些東西運過來的成本高的嚇人,能蓋起來這么大的一片營區可是費了老鼻子力氣了。”
老周帶著眾人一邊往食堂走一邊感嘆,此時這食堂里異常的熱鬧,要不是窗外漸起的風沙,要不是食堂里那些同樣穿著大紅色工服的黑皮膚本地工人,說這里是國內他都信!
老周將眾人引到兩張鋪著紅桌布的大圓桌前,這桌子邊的餐車上除了一大盆面條和各種澆頭,還擺著紅燒羊排、拍黃瓜、宮保雞丁等等各種地道的華夏菜。
“周師傅,我們也來帶點兒小禮物,您給大家都分一分。”
石泉沒急著坐下,朝身后的何天雷等人揮揮手,眾人把各自抱著的箱子挨個打開。這禮物沒什么太貴重的,無非煙酒飲料而已,但這玩意兒在沙漠里卻同樣是稀罕貨。
老周也不客氣,抄起一條萬寶路拆開給周圍的人分了分,“這段時間沙漠里隔三差五就來一場沙暴,超市的煙都斷貨好幾天了,你這禮物來的可真是時候,再晚幾天我都要摘黃瓜秧曬干了當煙葉了。”
“那等會兒我再給你搬點兒過來!我們車里就煙酒多!”
石泉這話可不夸張,整個俱樂部總共沒幾個人,但除了劉小野之外連娜莎都時不時的叼上一根,酒就更別說了,有大伊萬這個酒蒙子在,每輛車里的存貨都不少。
“這些就不少了”老周趕忙擺擺手招呼眾人,“快都別站著了,坐下吃飯!”
一群人分兩桌坐下,每桌都有人陪著吃的熱熱鬧鬧。而與此同時,食堂的外面已經有輛移動加油車給每輛車補滿了燃油和淡水。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喝高了石泉等人也就聽從老周的安排住進了提前給他們準備出來的房間。
在油田的營區安安穩穩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石泉在對方的推脫中結清了油費。
“小石啊,這個你拿著。”
臨走之前,老周將一張紙打印的表格遞給了石泉,“這里面有整個撒哈拉咱們油田的坐標和電話,遇到麻煩了看哪個近就聯系哪個。”
石泉驚喜的接過薄薄的紙,這東西對他們的幫助可太大的了。“周師傅,我可就不客氣了。”
“客氣啥!這本來就是公開的。”
老胡招招手,身后的工人給并排停著的七輛車的副駕駛擋風玻璃上分別貼上了油田的寶石花標志以及一面小紅旗,
“別小看它們”
老胡指著貼好的國旗說道,“在非洲,這小紅旗和咱們油田的標志有時候比美元還好使,不過你小子可別仗著這玩意兒丟人現眼。”
“那不能!”石泉拍著胸脯保證道,“就算我真打算做啥肯定也把她們遮起來。”
“最后送你一句話。”
老周稍稍壓低了聲音,用手指著手腕上的黑色表帶兒說道,“皮膚這個色兒的人嘴里崩出來的屁,一個字母都別信!”
石泉咧咧嘴,隨后贊同的點點頭,“我會記著這句話的。周師傅,那我們先走了。”
“一路順風!”老周伸出手中氣十足的說道。
“有緣再見!”石泉重重和老周握了握手,帶著車隊離開了油田營區。
直到車隊消失在盡頭,老周掏出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小劉啊,你那些朋友已經走了。對!往西走的”
老周這邊在打電話,石泉那邊同樣如此,只不過給他打過來的卻是老胡。
“老子就知道你不是安分的。”
老胡聽完石泉的解釋和對接下來幾天行程的規劃,最終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你們都到尼日爾了,就繼續按你們的計劃走吧,我會安排船在毛塔的港口等著你們。”
“老胡,你咋知道我們去那個油田了?”石泉好奇的問道。
“我咋知道?”
老胡提起這個就冒火,“你那車隊看著跟武裝分子似的,人家油田不查你才怪!我這大清早五點多就接到電話了,要不是我給你擔保,油田能把你們車隊當武裝分子扣下來!”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石泉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這在沙漠里討生活的果然就沒有一個傻子。恐怕要不是老胡給他們擔保,昨晚他們依舊會喝醉,但酒醒過來之后的待遇可就難說了。
在石泉的唏噓中,車隊從油田出發,朝著洛根教授推測的骨龍圖騰起源地坐標飛速前進。總共只有兩百多公里的路程,中間還趕上一段用碎石鋪就的沙漠公路,這速度自然飛快。等他們趕到目的地的時候時間才剛剛中午而已。
看著車窗橫亙的山脈,眾人一時間犯了愁。這座山長度起碼有十公里開外,而且大部分都被黃沙掩埋,露出地表的僅僅只有不到米的高度而已,想從這么大的范圍內找到一幅巖畫絕對是個大工程。
“尤里,要不然算了吧?”
大伊萬第一個打起了退堂鼓,黃金部落也好,骨龍圖騰也好,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摟草打兔子而已。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話也就那么回事兒,與其在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早點兒走完剩下的三千多公里路程早點兒回家來的劃算。
“來都來了,索性在這兒休息休息,從這兒再往西走幾乎全都是綠洲和沙漠公路,索性咱們天黑再出發,爭取天亮前跑完這多公里進入馬里境內。”
石泉說話的同時,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地圖視野里那個距離自己仍有多公里距離的綠色箭頭上。
“上頂上好像有人!”艾琳娜突然在無線電里喊道。
“而且有不少,至少多個!”盯著雷達的娜莎補充道,這雷達哪都好,但它的信號一旦被擋住之后根本沒辦法發揮應有的作用。
駕駛室里的眾人紛紛舉起望遠鏡,之間在那座不到五米高的矮山上,稀稀拉拉的站著一長溜兒騎著駱駝身穿黑袍帶著面紗的人影。
更加詭異的是,這些人的手上有的拿著各種步槍,有的舉著望遠鏡,但同時還有一部分人竟然拿著諸如雙刃長劍、彎刀甚至盾牌之類的冷兵器!
被微風卷起的黃沙吹襲著山頂上那些人身上的袍子,望遠鏡的視野里,站在這些人中間的那個突然舉起了手里的老式步槍,隨后這支黑衣人駝隊踏著黃沙從山頂沖向了俱樂部的眾人!
“我們不會是穿越到《木乃伊》里面去了吧?”劉小野腦洞大開,“這些人怎么和電影里法老陵墓的那些守衛一個打扮?”
“別管是咱們穿越了還是他們從電影里跑出來的了,他們看起來沒有重武器,大家發動車子準備好武器,隨時準備撞過去!”
在石泉的吆喝聲中,眾人紛紛拿起放在副駕駛位置的武器并且打開了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