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軍營的三樓,艾琳娜給主動投降的女人戴上手銬。三人這才捂著口罩鉆進了臭氣熏天的房間。
這房間足有三四百平,周圍靠墻的位置擺著兩個簡陋的天然氣取暖爐提供著源源不斷的熱量,頭頂的位置則吊著幾盞汽燈,而那些依舊完好的窗戶上還掛著厚實的鹿皮簾子。
在這房間的中央則是一整套的鞣制皮草的巨大木盆,斑駁的地板上滿是油污和從皮革上刮下來的碎肉脂肪。
皺著眉頭退出房間,三人穿過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女人們來到第二個房間,這里的基礎布置和上一個房間類似,但周圍的桌子上卻擺滿了半成品狀態的熊頭、狼頭等等獸首標本,墻邊的垃圾桶里則堆滿了腥臭的動物腦組織。
繼續往下一個房間,這個房間開著小半扇窗子。刺骨的寒風從外面吹進來,不厭其煩的搖晃著木架子上晾曬的那一張張鞣制好的皮草。和皮草一起吹冷風的還有制作完成的動物標本,以及墻邊一木頭箱子干制的熊掌以及熊膽!
石泉拿起一支干硬冰涼的熊掌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當初他為了活命殺了頭熊弄來的四個熊掌,至今還裝在罐子里寶貝似的藏在斯摩棱斯克木材廠的倉庫里,就等著能吃的那一天拿出來。
可這里倒好,滿滿一箱子全都是前掌不說,而且就那么散亂的堆在一起仿佛沒人要的垃圾。倒是那些干制熊膽的待遇能好點兒,至少每個熊膽還套著一層密封袋,但也僅此而已。
這木頭箱子的蓋板上還用俄語寫著個東南亞某個國家的地址,只不過看那厚厚的灰塵顯然“賣家”已經延遲發貨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些“干尸”大伊萬和艾琳娜可沒有任何興趣,前者抱起一個帶著木制底座的熊頭,用手指頭指著底座上的交叉獵槍標志,“帶著這個標志的標本擺件我在莫斯科的黑市見到過,這些年一直非常火,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這里生產的。”
“這東西很值錢?”石泉好奇的問道,他可沒有這東西的習慣。
“這么一個熊頭標本能賣幾百甚至幾千美元。”
大伊萬放下手里的物件,“主要看大小和品種以及制作工藝,如果是北極熊或者一些其他少見的動物標本,賣幾萬美元都不稀奇。”
“繼續往下看吧”石泉退出房間,端著槍推開下一個房間的實木房門。
這里儼然是一座打包車間和職工宿舍的組合,已經鞣制好的皮草或者標本被分門別類的裝進一個個瓦楞紙箱子,然后就那么敞著口堆在鐵制貨架上。同時這些貨架也把房間分割成一個個的小格子,每個格子里都搭著帳篷或者干脆直接在地板上鋪上一張熊皮外加一個睡袋。
大伊萬隨手從箱子里拎出一個塑料袋子打開,抖落出一張巨大且完整的熊皮直接披在了身上,“這手藝可比雅科夫好太多了。”
怪不得他這么說,石泉曾經在烏克蘭打到的那頭熊,他們除了留下來四個大熊爪子之外,那張熊皮也被何天雷按照鞣制羊皮的方法處理了。
只不過他的手藝實在對不起那頭熊,最后那張皮子也就被丟在斯摩棱斯克的木材廠的倉庫再也沒有被提起過。
“得虧他沒上來,不然聽到你這么說肯定傷心。”
石泉也從紙箱子里拎出一張熊皮抖開,這張皮連爪子帶頭全須全尾,而且面積比被何天雷糟蹋的那張更大。
“等下咱們挑一些鋪在車里怎么樣?”艾琳娜躍躍欲試的問道。
“這個提議不錯。”
石泉將熊皮丟回箱子,這個房間里的瓦楞紙箱怕不下一兩百個,但這熊一不是他們殺的,二又不準備拿去交易。自然也沒什么心理負擔,再說這多少也算給熊報仇了,收點兒工本費不過分。
三人繼續往最后一個房間走,這里應該是偷獵分子的倉庫,靠墻的位置擺了上百個燃氣罐和一桶桶的燃油,另一邊則是堆在木頭箱子里的猛犸象牙和披毛犀角,這些可以長久保存的東西倒是沒有經過任何初加工,甚至連上面沾染的泥巴和血跡都懶的清理。
而在燃料和猛犸象牙中間的桌子上則擺滿了各種武器、彈藥、相機、筆記本電腦、衛星電話甚至證件、手表或者戒指!除了這些,桌子下的空間堆滿了各種衣服鞋靴甚至帽子手套,其中一部分不但帶著槍眼甚至還有一片片的血跡!
“這幫王八蛋到底殺了多少人”石泉咽了口唾沫,震驚的喃喃自語。
“他們就不擔心被發現?”艾琳娜不可思議的的問道,“我是說那些偷獵者,或者說殺人犯。”
“這里是西伯利亞荒原,幾百頭熊,幾百號人,幾年的時間,根本就濺不起任何水花。”
大伊萬看向門外的方向,“而且有那個老頭兒在,我估計他們也不會在附近作案,這些東西來自幾百公里之外都說不定。”
說道一半,大伊萬轉過頭看向石泉,“說起那個老頭,你那一槍可一點兒不比當初在雷達站后山狩獵野豬的那一槍差,那顆子彈幾乎是切著sVD的握把和那個老頭兒的手掌飛過去的,偏一點兒就會打到彈匣引起子彈殉爆。”
艾琳娜接著說道,“而且那個老頭兒也是個射擊高手,900多米的距離,沒有熱成像,就靠一支sVD和放大倍率只有4倍的瞄準鏡竟然都能打的這么準,他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當然不簡單!”
大伊萬掏出手機調出不久前拍攝的照片遞給石泉,“這是他使用那支sVD,70年代初生產的木制槍托版,這可是sVD里的精品貨,雖然膛線磨損的有些嚴重,但因為這個版本使用的槍管膛線纏距更大,比后來生產的版本,射擊精度要高兩到三成。”
“啥意思?”石泉不明所以,這糙貨賣關子可從來都不挑時間和場合。
“簡單的說,當年使用這種sVD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資深狙擊手,甚至我懷疑那個老頭兒以前弄不好是個蘇聯軍人。”
“下次直接說結果就行。”石泉將手機還給大伊萬,指著倉庫里的雜物,“這些贓物,還有那些俘虜怎么辦?”
“挑一些看上的帶走,剩下的東西和人就留在這兒。”
大伊萬晃了晃手機,“盧堅科夫肯定不希望接到咱們的電話,就算問他,估計也是建議咱們直接殺掉那些人趕緊離開。”
“所以呢”石泉問完便恍然大悟,“別告訴我你想報警。”
“準確的說是匿名報警。”
大伊萬露出奸詐的笑容,“這些偷獵者殺了這么多人,對當地警察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功勞,而且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的幫手就到了,我倒是很期待他們和警察撞上的場面。”
“不得不說,你這處理方法非常盧堅科夫。”石泉攤攤手,“但是那些警察會不會查到咱們頭上?”
“他們為什么要查?”
大伊萬用看傻子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石泉,“這么大的功勞說不定能讓他們從西伯利亞調到歐洲去工作,就算咱們不小心留下什么線索估計也會被他們處理的干干凈凈。”
“整個俄聯邦的警察都一個德行。”石泉嘀咕了一句。
“應該說整個蘇聯境內的警察都一個德行,哪怕蘇聯已經不在了。”艾琳娜笑著糾正道。
“艾琳娜,你去把我的車開到窗戶下面,等下我和尤里把那些裝箱的戰利品丟下去。”
大伊萬一邊說著一邊將桌子上那些相機里的內存卡拆下來收進包里,順便還把個落滿灰塵的筆記本遞給石泉,“這些內存卡和硬盤里也許有咱們用的上的資料,等找個安全的地方可以翻一翻。”
“那個老頭兒咱們也帶走。”石泉抱著落滿灰塵的筆記本,“說不定他掌握的情報比這些硬盤里的還多。”
“艾琳娜!”
大伊萬喊住剛剛離開房間的艾琳娜,“等下你問問那些女人關于那個老頭兒情報。”
艾琳娜聞言比出個oK的姿勢,邁著大長腿離開了儲藏間。
三人跑上跑下的忙活了半個多小時,大伊萬的貨柜車里那些俘虜全被靠在了一起,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張張套著塑料袋的熊皮、標本以及那些猛犸象牙或者披毛犀角。
當然,還有裝進石泉房車后備箱的那一箱子熊掌熊膽,這些東西與其留在這里便宜當地警察還不如帶回去,反正也不占地方,就算不拿出去交易也不至于浪費。
等到劉小野給那個狙擊手老頭兒完成了縫合手術,大伊萬拿出從那個老頭兒身上搜出來的衛星電話撥通了當地警察的電話,隨后五輛車外加一位昏迷中的老俘虜火速離開了廢棄軍營。
溫暖的駕駛室里,石泉摸了摸鋪在座椅上的熊皮,隨后抄起無線,“艾琳娜,說說你問出來的情報吧。”
“那個老頭兒名叫馬可夫,是這支偷獵者隊伍的老大。其余的人都是同一個部落的涅涅茨人。他們整個部落的人從蘇聯解體后就一直跟著馬可夫做偷獵和搶劫的生意。”
“那個馬可夫呢什么來歷?”石泉繼續問道。
“根據那些女人說,馬可夫以前就是這座軍營里的士兵,后來蘇聯解體,這座軍營廢棄之后,其他士兵都撤走了,只有他留了下來。”
艾琳娜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些偷獵者都稱呼他馬可夫少校,據說是他在蘇聯時代的軍銜。”
“少校?”
一直在聽熱鬧的何天雷詫異的反問,“一個蘇聯時代的少校靠偷獵和搶劫活著?還是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不止如此。”
艾琳娜語氣中充滿了擔憂,“據那些女人說,距離這座廢棄軍營往東不到100公里遠,他們還有第二個偷獵營地,那里的規模更大,獵人更多,我猜測那邊的人已經得到消息在往這里趕了。”
“加快速度吧,咱們盡量躲開他們。”石泉看著右側車窗外的普爾河,“咱們找個地方過河扎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