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伊萬PY機械師海寧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
鬼知道這個芬蘭小哥兒是怎么回事兒,在完成改裝后竟然根本沒和兄弟三個打招呼,直接帶著他的人在附近的碼頭下了船。
也許這就是社恐的標準操作?
海寧怎么想的,石泉和大伊萬兄弟倆不得而知,但至少他確實完成了最后的改裝工作。
如今,停在貨倉里三臺車化身長毛雪怪,車身上下包括輪轂上都掛上了一層白色混雜著零星冰藍色和灰色的防紅外探測偽裝網。
這層偽裝網極為密實,上面是一條挨著一條筷子長短打火機粗細的布條,這層東西不但可以完美的蓋住車身的輪廓,而且能有效屏蔽車輛本身散發的紅外線,缺點就是車頂的太陽能板徹底成了擺設,不過等到探險的時候說不定會遇到極夜,倒也無所謂。
而在偽裝網之下,還有一層厚達四五公分的保溫層,有這層材料在,就算去溫度更低的南極都不用有任何擔心。
除了改裝本身,海寧走之前還給大伊萬留下了一些物資。
這里面就包括足足六套俄軍前些年才配發的最新款極地防寒服,這種防寒服不管是石泉還是大伊萬都是第一次見到,整體呈銀白色,還帶著冰藍色和一絲絲灰色的迷彩紋路,包含了靴子手套帽子上下里外等等可謂一應俱全。
除了這幾套造價昂貴的防寒服之外,其余的便是整整16條備用低溫胎,這些輪胎全都提前在輪轂上黏貼了偽裝網,等需要的時候直接裝上就行。
破舊的貨船沿著勒拿河蜿蜒北上,中途遇到的沙洲越來越少,河面也越來越寬。但與此同時,貨船外的溫度也一天一天低。
在勒拿河上連續飄了整整一個星期,水面上的水蒸氣也一天比一天濃郁,這是因為水的溫度和空氣溫度相差太大造成的奇景,同時這景象也預示著貨船即將抵達此行的終點——日甘斯克。
只不過,貨船的停靠點卻并非日甘斯克小鎮,而是在更下游大概100公里左右的一處荒廢碼頭。
從未謀面的船長可以控制著航速,幾乎掐著點兒趕在凌晨三四點鐘左右將貨船靠岸并打開了貨艙門。
三臺披掛著一身白色長毛的太脫拉連車燈都沒開,僅僅憑借石泉兄弟三個戴在頭上的微光夜視儀悄然離開貨倉,開上碼頭,隨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凍土荒原之上。
目送著三輛車越開越遠并最終和周圍融為一體,站在船長室的老家伙按動開關,破舊的貨船緩緩離開碼頭繼續沿著勒拿河北上。
駕駛室里,石泉掃了眼儀表臺,此時車外的溫度只有零下9度,而頭頂的鵝毛大雪只要最多二十分鐘就就把他們身后留下的車轍印完全覆蓋,這一路上的天氣簡直幫了他們大忙。
跟著大伊萬的車轍印,三臺車碾過一塊塊碎石,穿過一片片針葉林,最終將車停在了一棟灰白色的鋼筋混凝土建筑前。
離得遠遠的,三人便看到一個將全身都藏在皮毛大衣里的人影在緩緩晃動著手里的老式煤油燈,在這人影的身邊,還停放著一只深藍色的集裝箱貨柜以及三個緊挨著的超大充氣帳篷。
在這個完全看不清長相的人影指揮下,三臺車分別倒退著停進帳篷。
“帶上你們的槍和子彈,跟我來,記得把帳篷簾子弄好。”那人影一直藏在煤油燈照不到的暗處,但蒼老洪亮的聲音卻讓兄弟三個一聽便記住了他。
背著帶過來的AVS36步槍,懷里抱著一臉生無可戀的冰糖,石泉關好車門,將棉簾子放下來拉上拉鏈,這才跟著那老頭兒沿著結冰的臺階鉆進了樓里。
等兄弟三個完全進來,這老頭將煤油燈交給大伊萬,然后轉身摸著黑反鎖了鐵門。
帶著兄弟三個一路上到三樓,老人輕車熟路的推開一座房間的大門。
很難想象,這個面積巨大的房間竟然被布置的格外有煙火氣兒。
正對著門靠窗的墻角有一個用碎石壘砌的寬大壁厚,壁爐里蒸騰的火焰散發出的熱量不但讓放在旁邊的咖啡壺一直在咕嘟嘟的冒著氣泡,同時也將這房間里的溫度提升到了20多度。
而在壁爐的右手邊,是個用原木拼起來的方桌,上面擺滿了各種吃的喝的。
再往里,則是一張大的離譜的睡床,而在這床的另一邊則是整整兩排書架,其中一個擺滿了各種書籍,另一個則分門別類的存放著各種衣物乃至槍支彈藥以及必不可少的酒精飲料。
“啪嗒”
房間里僅有的一盞昏黃小燈被點燃,那已經脫掉外衣的老頭兒生怕這點兒光芒跑了一樣,將房間里僅有的三面窗戶全都用膠合板給堵得嚴嚴實實。
“我是尼涅爾,這座59號礦場的看守人。”
等完成了堵窗戶的工作之后,這位臉上已經長起了老年斑的老爺子這才一邊引著兄弟三個來到壁爐前的破沙發上坐下,一邊簡單的做了個自我介紹。
只聽他這極有時代特色的名字就能看出來蘇聯時代給這位老人留下的深刻烙印。
尼涅爾這個名字,其實正是“列寧”的反寫,這是個只有在蘇聯時代出生才會被用到的名字。
沒給石泉等人自報家門的機會,尼涅爾摘下一直背在肩膀上莫辛納甘步槍說道,“有人給我介紹了一份工作,要教會你們三個小家伙在北極圈打獵生存的技能,授課時間是從現在到勒拿河封凍能跑汽車為止。”
大伊萬最先點點頭,“接下來就麻煩...”
還沒說完,尼涅爾便擺擺手,“外面的那個集裝箱里的生活物資就是你們的學費,這筆交易對我來說不虧,所以我會竭盡全力的教會你們。
不過在你們告訴我名字之前也要記住,在我沒覺得你們合格之前,哪怕勒拿河解凍我也不會放你們離開。”
“我是伊萬!”
“尤里!”
“雅科夫!”
兄弟三個信心滿滿的說道。
“先喝杯咖啡吧。”
尼涅爾不置可否的從壁爐上拿下來三個手工削制的木頭杯子,挨個倒上了咖啡,“孩子們,趁著天還沒亮你們可以選擇在這里休息一會兒,或者也可以陪我聊聊天問些你們想知道的問題,我這里可是很少有客人來。”
“尼涅爾先生,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您一直都生活在這里嗎?”石泉第一個好奇的問道。
“這里是59號礦場”
尼涅爾重復了一遍,稍稍停頓片刻這才詳細說道,“這里最早是個伐木場,樹砍光了之后又在這里發現了鉛礦,等鉛礦被挖光了,這個鬼地方又發現了黃金,現在這里的黃金也被開采干凈了,當然,蘇聯也沒了。”
“那您...”大伊萬斟酌著字句,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問下去。
“我之前是這座金礦的工程師”
尼涅爾抱著屬于自己的木制咖啡杯,整個人陷在破舊的沙發里仿佛陷入了回憶,“蘇聯解體的那段時間這里的黃金才剛剛開始開采,在黃金被挖光之前這里的一切都保持著蘇聯時代的傳統。”
尼涅爾蒼老臉上帶著濃濃的嘲諷,“后來黃金被挖干凈了,我和我的同事們回到莫斯科才發現一切都變了。只是幾年的時間,那幾個蠢貨就殺死了蘇聯,所以我和我的幾個同事又回到了59號礦場過著我們熟悉的生活,這些年那些同事們有的離開了,有的死了,這里也就只剩下我一個了。”
“您就靠打獵活著?”
石泉舉起手里的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這只是最廉價的速溶咖啡粉,味道甜的幾乎嘗不出咖啡本身的香氣。
“怎么可能”
尼涅爾伸出個剪刀手,“我目前有兩份工作,首先是這片次生林的護林員,其次我也是日甘斯克當地唯一的氣象觀測員,雖然這兩份薪水加一起也沒有多高,但至少足夠我買一些生活用品了。”
石泉和大伊萬驚訝的望著尼涅爾,這里的生活絕對不像他說的那么簡單。
這里地處北極圈,即便在夏天的溫度也只有六七度的樣子,冬天的時候這里的最低溫度甚至能達到零下70度!
再看看尼涅爾生活的地方,這里早已沒了供暖,不然的話也不至于在房間里弄個壁爐。
再看看頭頂那盞亮度低的可憐的昏黃小燈,這里恐怕連供電都沒了,靠的應該是不知道什么法子發電提供的電力。
“看來你們沒什么想問的了”
尼涅爾放下咖啡杯,站起身從墻上取下來一張狼皮,“雖然現在這里的溫度還很高,但我想。你們幾個小家伙的目的地肯定是更往北一些的地方。”
見石泉點頭,尼涅爾指著手里的狼皮解釋道,“既然這樣,我們的第一課就從保護你的獵槍開始,在零下四五十度甚至更低的環境里,你們的槍可能會因為低溫導致的熱膨脹系數不同而發生故障,所以在北極圈想活下來,首先來要做的就是給槍做一些必要的保溫工作。”
“就靠這些狼皮?”石泉接過尼涅爾遞過來的一長條剛剛割下來的帶毛狼皮問道。
“這些狼皮可不是保護槍的”
尼涅爾搖搖頭,“給獵槍包上狼皮是為了保護你們,免得你們不小心把裸露的皮膚貼在槍上。相信我,那絕對會撕下來一大塊皮肉!”
“冬天鐵欄桿兒賊甜。”石泉笑著朝何天雷翻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