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照片的出現和博物館以及紅星電視臺的加入徹底打亂了石泉的節奏。
自從和老安東完成交易之后,石泉的所有時間基本都參與到了和博物館以及電視臺的互動上。
整整三個星期的時間,博物館不但把那架HE111轟炸機完整的挖出來運回了博物館,甚至還做了簡單修復并臨時增加了一場特展,而主角就是那架飛機以及那位至少狙殺了73名德軍的蘇聯狙擊手的遺物。
同樣的時間,紅星電視臺的效率一點不比博物館差,一個時長二十多分鐘的小型紀錄片被投入播放。
將近20天的時間,石泉直接把房車開進了博物館的停車場,也親眼見證了這架HE111從拆除所有航彈、安葬德軍飛行員、拆下機翼運回博物館、重新組裝翻新、展出、復原歷史等等一系列的全部環節。
這和國內的文物處理根本可沒有可比性,國內能稱得上文物的至少也得是鴉片戰爭之前的,那都多少年了?更別提大多還都是字畫、瓷器甚至青銅器。
但這架He111只不過是一架還不到100歲的轟炸機,所以博物館的處理方式也足夠粗曠和快速,石泉甚至看到有工作人員直接拿著高壓水槍沖洗機艙的場面。
所以半個多月后的今天,這架殘存的He111轟炸機就停放在博物館的室外展區,8枚拆除了引信和炸藥的SC250航彈以彈頭沖上彈尾沖下的姿態懸掛在機腹的投彈箱里,這也是它們在自由落體前的標準姿勢。
在轟炸機之下的水泥地板上,繪制著一副斯摩棱斯克的地圖,地圖上甚至還栩栩如生的畫有航彈爆炸后升騰起的黑云以及高射炮彈爆炸后的煙團。
而在博物館的室內展廳,那位蘇聯紅軍狙擊手的遺物也在妥善處理后將戰爭的殘酷展現給了世人。
銹成一坨的德軍士兵牌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那支銹跡斑斑的莫辛納甘狙擊步槍僅僅將槍托做了修復處理,同時也將這位狙擊手的戰績準確的展示出來。
18枚“卌”字形刻痕之外,槍托上還有三道豎直的刻痕,這位無名狙擊手在生前的戰斗中狙殺了整整93名敵人!比石泉之前的預測多了整整20人!
展臺的一側,還有一張在挖掘現場拍攝的照片。照片下的介紹中解釋道,這位無名狙擊手死于一顆從眼眶進入大腦的子彈,也就是說,他死于德軍的反狙擊。
再一次逛完了博物館,石泉在謝爾蓋遞過來的捐贈證明上認真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告別了這些天在博物館結識的朋友,石泉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
時間已經到了三月底,遠在彼得堡的安德烈也如愿以償的得到了托爾男爵的手稿和祖傳的油畫。
同時,他也終于想好了要送給石泉的禮物,這才多次相邀希望石泉務必去一趟伊爾庫茨克。
對于安德烈的禮物,石泉并沒有多大的期待。
在他看來,那些寶石已經足夠了,但明顯安德烈不這么認為。
之前因為有博物館那邊的事情拖著還好,安德烈也不好說促催。但現在博物館的臨展都開始了,他也實在沒有借口了,這才無奈答應了安德烈的邀請。
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帶著已經長大了一圈的冰糖飛到伊爾庫茨克,大伊萬已經在機場等待多時了。
“娜莎呢”
石泉上車前往里面看了看,“你倆終于不膩在一起了?”
“她去面試了。”
“面試?”
石泉大奇,“她還需要面試?不對,我是說她還需要工作?”
“為什么不需要?”
大伊萬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解釋道:“她在莫斯科找了份高中歷史老師的工作,前天就飛過去面試了。”
“恭喜,以后你們見面可就方便了,所以我們現在去哪?”
“哈哈!我也這么認為,我們先去利斯特維揚卡,安德烈先生在那等你呢。具體的你到了就知道了,困的話就睡一覺。”
“得,到了叫醒我。”
見大伊萬一副你求我我就告訴你的賤樣,石泉放倒座椅直接閉上了眼睛,這段時間天天去博物館報道讓他甚至找到了告別已久的上班族感覺。
一路無話,當石泉醒來的時候大伊萬已經將車開到了利斯特維揚卡小鎮的切爾斯基觀景臺下。
“好久不見,尤里。”
安德烈張開雙手抱住石泉,“小伙子,有沒有興趣和我去觀景臺上看看?”
“當然,我的榮幸。”
石泉從善如流,看安德烈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這個時候拒絕的話明顯是腦子有坑。
“聽說你這一個月的經歷很豐富?”
纜車即將到站,安德烈突然似笑非笑的問道。
“豐富的有些過頭了”
石泉夸張的打了個寒顫,跟博物館和電視臺打了大半個月的交道,給他的感覺可比挖土黨的本職工作累多了。
“好了,我們到了,先看看我為你準備的禮物!”
安德烈對石泉的經歷不予置評,帶著他走上觀景臺,順便將一直拿在手里的檔案袋遞給了過來。
“這是什么?”
石泉好奇的打開了檔案袋,里面東西不多,僅僅兩個硬皮證書而已。
“房產證?土地證?”
石泉抬頭,一臉詫異的看著坐在對面的安德烈,“這是?”
“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
安德烈點上雪茄,“我對華夏人的了解全是通過我的女兒娜莎以及很久之前我的華夏生意伙伴。
根據我片面的了解,華夏人對土地以及房子有非常重的執念,我不知道這會不會冒犯到你,但請相信我的誠意,這只是出于朋友的感謝。”
“所以你要送我一套房子?”
石泉伸出手指頭指著自己,有錢人果然不一樣,連送禮物都是房子起步。
沒想到,安德烈竟然帶著奇怪的笑意搖了搖頭,“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座雷達站。”
“雷...雷達站?”
“就在那里。”
安德烈隨意的抬起手指向了正北方和觀景臺同樣高度的另一片半山腰。
還沒來得及發芽長葉的白樺林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棟灰黑色的四方形建筑穩穩當當的站在正北方臨湖的半山腰平地上。
雖然這建筑看的不清不楚,但它頭頂上那個碩大的雷達天線可是極為吸引眼球。
“你...在開玩笑吧?”
石泉不可置信的看著大概三四公里外的雷達站,現在土豪送禮都時興送雷達站了?
“我可沒開玩笑。”
安德烈搖搖頭,“那座雷達站是91年蘇聯解體之前就廢棄了的。后來我和一位華夏朋友合伙買下了它當作華俄兩地貿易的倉庫,這座雷達站雖然距離伊爾庫次有些距離,但卻足夠安全,當時很多貨物都被我們存在了這里。”
“那現在怎么...”
“當然是因為走私生意做不下去了。”
安德烈理所當然的解釋道,“自從弗拉基米爾那個禿頭混蛋關掉了‘一只螞蟻’市場之后,灰色清關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我的華夏合伙人也選擇變現回華夏轉行,這座雷達站也就徹底閑置了下來。”
“怎么樣?如果你喜歡的話就去看看。”
安德烈再次把手指向雷達站,“我敢發誓,整個利斯特維揚卡鎮都找不到比那座雷達站窗前更漂亮的風景。”
石泉不得不承認,他動心了。
確實就像安德烈說的那樣,對于土地和房子的執念是華夏人的共性。
他雖然不愿意移民,但卻不排斥在俄羅斯安個家,尤其還是風光秀麗景色宜人的貝加爾湖畔,這里離冰城老家足夠近,不管是飛機還是火車甚至自駕回去都不算麻煩。
而且這里的華夏人也足夠多,早在和林雨寒游逛利斯特維揚卡小鎮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很多用漢語寫著“一次投資,世襲土地”的房地產廣告,要不是時機不對,當初他差點兒就要上去咨詢了。
沉默良久,石泉露出灑脫的笑容,“安德烈先生,非常感謝你的禮物,我非常喜歡,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去看看吧!”
“就讓大伊萬帶你去吧,那個地方充滿了很多辛苦的回憶,所以我就不去了。”
安德烈轉身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這老頭兒還真挺有范兒...”
石泉搖頭,自顧自的下山找大伊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