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孟超謹慎道,“如果我們準備改天再自相殘殺的話,不如一起退到巖壁旁邊去休整一番,至少不用擔心腹背受敵。
“剛才算我們運氣好,沒有遇到地獄兇獸,裂口森蚺也沒有被血紋花寄生,但好運氣不會一直跟隨我們,你覺得呢?”
“虎爺覺得,有道理,咱們的帳,留著改天慢慢算,現在,先想辦法逃出這鬼地方再說。”
秦虎看看地流漿深處蠕動的詭影,又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縱橫交錯,皮開肉綻的傷口,以及傷口深處白森森的苦頭,他苦笑一聲,勉強同意,戰刀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跟孟超保持五米的警戒距離,一步一個血腳印地走到巖壁旁邊。
兩人盤膝坐下,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發出死里逃生的呻吟。
孟超又消耗將近兩千貢獻值,做了一次大保健,摸到甩在巖壁旁邊的背囊,掏出香噴噴的壓縮食物,大口咀嚼起來。
秦虎看得眼珠子都直了,卻不好意思開口索要,只能咬緊牙關,發泄似地狠狠捶了肚子一拳,卻再度捶裂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孟超既想笑,又有些糾結。
想到懸崖上方情況不明,躋身地境巔峰的秦虎,極有可能是唯一能改變局勢的關鍵棋子,他把心一橫,捏著鼻子,丟了幾塊高能壓縮食物,幾支基因藥劑,以及一個急救醫療包過去。
秦虎微微一怔,絡腮胡下的老臉一陣發紅,默不作聲服下基因藥劑,又駕輕就熟為自己縫合以及敷裹。
調息片刻,他的生命磁場重新穩定起來,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吞吞吐吐半天,老大不情愿地說:“小混蛋,虎爺欠你一次,你我的恩怨一筆勾銷!回到龍城之后,只要你們兩父子別整天沒事在虎爺面前瞎晃,虎爺懶得來找你們的麻煩!”
孟超忍不住笑起來,學著秦虎的說話方式道:“你說一筆勾銷,就一筆勾銷?那我不是很沒面子!”
“你——”
秦虎難得將姿態放得這么低,沒想到被一個小輩如此鄙視,他有些惱羞成怒,“既然你沒有握手言和的意思,剛才跳出來救我干什么?”
孟超冷哼一聲:“別誤會,從頭到尾我都沒想救你,只想冷眼旁觀你被裂口森蚺大卸八塊,死無葬身之地,反正你這種人,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結果自己的潛行術沒修煉到家,被裂口森蚺發現,才被迫現身,和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秦虎愣了一下,撓著絡腮胡道:“你不用把實話說出來,就說自己以德報怨,拔刀相助,還能博取我的好感。”
“我為什么要博取你的好感,你是什么絕世高手,神境強者么?”
孟超硬梆梆道,“更何況,你不是自詡很會用腦,一眼就能看穿我的陰謀詭計,萬一你認為我是要騙取你的好感來圖謀不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拔刀將我砍了怎么辦?
“畢竟,在懸崖上面,你就是這么干的!”
秦虎既羞又怒,漲紅了臉道:“小混蛋,咱們把話說清楚,沒錯,虎爺是恨不得把你一刀砍了,但如果不是你們先動手,虎爺也不會真的這么做,我瘋了么,隨便殺人,不怕超凡塔的制裁?”
孟超皺眉:“什么!”
“信不信由你。”
秦虎啐了口帶血的濃痰,自暴自棄道,“你這小混蛋走了狗屎運,傍上了雷霆戰隊、燕氏集團和斷魂刀羅武,還是農大武道系的學生,他媽的這些勢力,虎爺沒一個惹得起,我怎么敢動你?”
孟超沉吟:“你可以干掉我,往地底深處一丟,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絕不留下半點證據。”
“屁話。”
秦虎道,“就算超凡塔找不到證據來制裁我,但你覺得燕氏集團、斷魂刀羅武還有雷霆戰隊那幫狠人,是很注重證據,敬畏法律的么?
“我和你有深仇大恨,又出現在激烈競爭的兩支探礦隊里,然后你無端端失蹤,這個屎盆子扣上來,無論是不是虎爺做的,我都只能探出腦袋,乖乖接著。
“虎爺在龍城奮斗這么多年,好歹算是有頭有臉,家大業大,和你這個小混蛋爭一時意氣,就要面對雷霆戰隊、燕氏集團、斷魂刀羅武和農大武道系的憤怒,搞不好要家破人亡的,我有病才這么做!”
孟超聽得傻眼:“那我們剛在地底遭遇時,你又是目露兇光,又是語出威脅,說算我運氣好,否則弄死我……”
“大家出來混,都要面子的嘛!”
秦虎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說,“當時旁邊還有很多人,包括‘哭泣殺神’林川這個圈內紅人,難道虎爺要當眾向你示弱?
“弄不死你,放兩句狠話嚇嚇你,常規操作而已,你不會真被虎爺嚇壞了吧,哈哈哈哈!”
他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笑起來。
笑得傷口再度崩裂,又疼得直吸冷氣。
孟超臉上,凝結一層薄薄的寒霜。
琢磨秦虎的話,瞳孔忽然收縮成兩枚針尖,追問道:“你說,是我們先動手,你才痛下殺手?”
“廢話,虎爺原本懶得動你,但你自尋死路,那就怪不得虎爺了。”
秦虎瞇起眼睛,恨恨道,“你們干掉了燕平,這就是全面開戰的信號,這種情況下,就算我當著斷魂刀羅武的面,一刀把你砍了,官司打到超凡塔,都挑不出半點錯。”
“等等,燕平是誰?”孟超覺得自己找到了關鍵。
“有膽殺人,沒膽承認嗎?”
秦虎冷笑道,“昨天你們的人鬼鬼祟祟跑到我們的營地,想偷紅輝玉礦石樣本,以及我們的勘探數據,結果被哨兵發現,你們的人逃跑時,把我們的哨兵整個脖子都割開,死得慘不忍睹,那就是燕平!
“當然,看你的樣子,應該蒙在鼓里,也是,一個小小靈紋境,跑到這里湊什么熱鬧,呂絲雅那個陰險狡詐的女人,真搞什么小動作也不會和你說,她想要害你稀里糊涂死在這里,可憐啊!”
孟超瞇起眼睛,一字一頓道:“所以,你們才弄塌巖壁,報復我們?”
秦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么巖壁?”
孟超將商業間諜以及巖壁坍塌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申玉龍竟然瞞著我們,干了這些事情?”
秦虎有些詫異,想了想,又大搖其頭,“不可能,申玉龍一直和我們隊長待在一起,絕沒時間去搞這些陰謀詭計,而且你不覺得算準時間,弄塌巖壁,實在太復雜了嗎?
“巖壁崩塌的時間必須精確到秒,我們怎么知道,你們何時經過那里?
“真有這個能力,我們直接把四星超凡的神槍手安排在巖壁上面,只要能打爆一名天境強者的腦袋,就是穩賺不賠。
“至于什么商業間諜,聽都沒聽過,我們這幾天已經測繪了大量地圖,勘探了幾十條礦脈,包括含量不超過10的紅輝玉支脈樣本,我們統統都有,根本沒必要打你們的主意!”
“你確定?”
孟超死死盯著秦虎,想從他的絡腮胡下面找到撒謊的蛛絲馬跡,“會不會是你們隊長和申玉龍利欲熏心,聯手蒙蔽你們,把你們拉上兩敗俱傷的戰車?”
“怎么可能?”
秦虎不以為然道,“狂刀戰隊和申玉龍僅僅是雇傭關系,就算成功找到紅輝玉礦脈,得到優先開采權的也是寰宇集團,人家吃肉,我們跟著喝口湯,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韙,得罪擎天集團和超凡塔呢?”
說到這里,他忽然愣住。
深思片刻,絡腮胡都抖動起來。
“我們沒有弄塌巖壁,你們也沒有殺死哨兵,那——”
秦虎喃喃道,“那是誰干的?”
“現在你明白,為什么在懸崖上面,我不想和你打了吧?”
孟超冷冷道,“現在你我都卷入陰謀的漩渦,而這個陰謀不僅關系到咱們的生死,也關系到北線攻勢的成敗,進而關系到龍城的未來!你的老婆孩子,未來幾十年都會待在龍城,你和夫人的感情這么深,不想看到億萬怪獸沖進龍城,把她撕成碎片的慘狀吧?”
秦虎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和老婆感情很好?”
孟超沒聲好氣道:“如果你不是深愛自己的老婆,又怎么會眼睜睜看小舅子沈榮發,把公司搞得烏煙瘴氣,卻坐視不理?”
秦虎老臉一紅,辯解道:“老夫老妻,談什么愛不愛的,不過我老婆從我一無所有時就跟了我,當時我年輕氣盛,被怪獸咬得腸穿肚爛,醫生都說,哪怕救回來也是個廢物。
“她卻對我不離不棄,照顧了足足十天十夜,把我從鬼門關拖了回來,還說哪怕我當不了超凡者都沒關系,她和我一起去當收割者,總能混口飯吃。
“虎爺沒別的優點,就是他媽的重情重義,我何嘗不知道沈榮發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雜碎,但老婆這么好,哪怕小舅子是條狗,我也捏著鼻子,忍了吧!
“你這小混蛋也是,在沈榮發那里受了委屈,可以私底下找虎爺告狀,難道虎爺真是那種是非不分的糊涂蛋,會委屈公司里的金牌員工么?
“可是,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讓虎爺下不來臺,我還能怎么辦?當然只有力挺小舅子到底,否則,虎爺不要面子的啊!”
繼續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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