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去哪了

第四十九章 閉關

顧佐決定閉關了,促使他做出閉關決定的原因有兩個,其一是“零敲碎打牛皮糖”戰術的順利實施,令南吳城安全了許多,狀況比較平穩;其二,則是他境界低微所帶來的壓力。

去年十一月那場造成十余人戰死、百余人受傷的妖獸沖城,令他的“威信”受到一定程度的打擊。

他們曾經要求追責前營指揮蘇三,認為正是蘇三的城防安排出了紕漏,才讓妖獸沖上了城墻。其中尤以申唯義的言辭最為激烈。

只不過南吳州是顧佐的,他們都是來避難的,顧佐又有幾位本方金丹的強力支持,才將事情壓了下去。

顧佐不止一次聽到下面的小報告,說是申唯義經常在弟子甚至外人面前以“那個煉氣小兒”稱呼自己,言辭中充滿了不屑。

除他之外,其余幾個非南吳系的金丹也或多少表達過相同的態度,雖然沒有申唯義那么激烈,但看不起的心思還是時有流露。剛開始的時候,在應急統籌委員會議事時,大家對顧佐的反對意見都很少,但自打去年十二月起,議事時的反對聲就比較多了。

有一次,趙香爐在和顧佐見面時,就提過,說金丹寧不為在下面非議過他的“兩峰輪戰”之策,說如此下去,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眼下沒有大戰也就罷了,若再有第三次獸潮沖城,恐怕會出大問題。

趙香爐的提醒,也給顧佐敲響了警鐘。這些人剛避入南吳州的時候,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外面妖獸圍城,所有愿意聽從調遣,保有一份同舟共濟之心。如今四個月過去,情況熟悉了,南吳城的形勢也穩定下來了,自然也就有意無意的刷起存在感來了。

說白了,問題的根源還是出在對顧佐的輕視上,一個煉氣士,哪怕有崇玄署的背書,哪怕有幾名金丹竭力維護,畢竟還是煉氣士。

因此,提升修為就是當務之急了,否則將來說不定就要出問題。

顧佐是悄悄閉關的,他甚至沒有召集心腹議事,而是采用挨個談話的方式,知會了屠夫、靈源、尚執事、原道長、成山虎、蘇三和李谷生等寥寥數人,并且指定了自己閉關期間的總負責人——屠夫。

然后,他就回到了長史院,將大門緊閉,開始偃臥修行。

圓滿的意思,就是氣海再也無法容納更多真氣的意思,這個時候,需要對氣海內的真氣反復打磨,去蕪存菁。

對于所有修士來說,這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通過不停的周天搬運,將氣海中的真氣引入全身經脈、各處穴位,以身體溫養真氣,讓真氣在運轉中去除與本體不相合的“雜質”,真正成為人體的一部分。唯有如此,才能隔空馭物,才能以神識操控法器。

顧佐一個周天一個周天運轉著搜靈訣功法,手中握著塊靈石,準備用于“去蕪”之后往氣海里補充。

這個過程所需時日也是因人而異的,與天賦資質相關,也受主修功法的影響。

天賦好的人,挑出“雜質”的速度就快,補充真氣的速度同樣快。而主修功法的好壞,則是這些“雜質”總量多少的關鍵。

有些人困于這個階段的時間很長,三年五載都不稀罕,有些人則很快就能完成,也就是半年一年。

完成了“去蕪存菁”后,剩下的,就是等待感悟了。感悟一至,破境筑基,感悟不至,永遠煉氣。

顧佐現在做的,就是去蕪存菁的工作。

三天之后,顧佐起身調整了一會兒身心狀態,重新投入修行。

又過了三天,他再次睜眼發呆。

整整六天,他搬運了十八個大周天,挑出來的雜質只有極輕微的少許,掌中這塊靈石至今尚存九成。

這并不意味著他消耗完這塊靈石需要六十天,而是很有可能,他就算在圓滿境修行一年也耗不完這塊靈石。

屠夫在筑基圓滿境用時三年半,前后耗去一百六十多塊靈石。李谷生在煉氣圓滿境用時十一年,前后耗去一百九十多塊靈石,自己這是犯什么毛病了?

怔怔出神片刻,顧佐忽然一拍自己的腦門,當真傻了!

屠夫和李谷生加入懷仙館時,都已經是各自境界上的圓滿了,他們花費的靈石,很大程度是用來改造和煉化原本真氣的,其中,屠夫還花費了不少靈石用于修補氣海。因此,他二人的數據是無法向顧佐提供參照意義的。

搜靈訣在圓滿境上的修行方式,還是要由顧佐自己去摸索。

如此一來,他也沒法繼續修煉下去了,如果六十天才能補充置換一塊靈石的雜質,這算不算搜靈真氣已經和身體融合了呢?

除了這個解釋,顧佐暫時找不到別的答案。他忍不住也有點沾沾自喜,原來老子的搜靈訣這么厲害么?圓滿境不用磨礪?

于是顧佐暫時結束了閉關,又從長史院出來了。他打算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感悟的機緣,就如同在潯州時那樣,被“華岳三神峰”這個匪號引出不少遐思。

從丹房中出來,打開院門,就看見陳眠花正準備伸手敲門。顧佐剛才已經感知到了院門外有人,卻不知是陳眠花。

“你不是在閉關么?怎么出來了?”

“這幾日,老師讓弟子出關調整心性,說是利于將來破境。”

陳眠花在顧佐氣海中反饋或者說映射出來的真氣量已經達到差不多五分之四塊靈石,這孩子連續閉關七個月,也著實慘了一些。

在顧佐氣海中,陳眠花形成了兩道映射,一道以亮斑形態存在,看不出真氣量,和別人相比,只有明暗之分,這是追攝之術對陳眠花本體的感知;另一道是他反饋給顧佐的真氣,能夠調動并感知真氣量。

兩種感應同存于氣海中,很是玄妙。

“走兩步。”

“啊?”

“轉身……往前走……別回頭……回來,轉身,再走……好了,回來吧。”

陳眠花在顧佐炯炯的目光注視下走出去二十來丈遠近,然后又跟木頭人一般走了回來,一路上又緊張又別扭,冷汗直冒,緊張得幾乎忘了路應該怎么走,忽然自己絆了一跤。

二十來丈,這就是顧佐現在追攝道術感知的范圍,比之前又擴出好幾丈遠,在氣海中,陳眠花的亮點從中心向外走出去,又返回氣海,來到中心處。

另一道反饋真氣則紋絲不動,和亮點形成鮮明對比。

陳眠花萬分別扭,自從顧佐不收他為徒后,他就在擔心這位館主不喜自己,此刻內心的挫敗更深了幾分。

“對了,找我什么事?”

“啊……老師讓我來尋小師叔,請您上峰頂一趟。”

“怎么了?”

“有大妖在南主峰下徘徊,似有沖山之意。”

“走……眠花,你說話怎么文鄒鄒的……哎?怎么走路還順拐呢?以前都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