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馬車從羅浮返回了黑山,兩位大掌柜一無所得,顧佐也耗去了自己的人情,當然,他也算是勉強還上了鐘參軍的人情,但是總感覺有些失落。
三人都默不作聲,到了黑山郡后,各自返回。事情沒有辦成,顧佐也就不去考慮鐘參軍答應的好處了,上了庚金山,見了劉武兩口子,相互道了聲好,掏出一包在羅浮郡買來的糖果,哄了哄小丫頭明珠,看著劉武去劈柴,看著劉嫂去做飯,心里那股失落感平息了不少,有個家真好!
到了上山坪,在丁九姑的茅草房前佇立片刻,感知丁九姑還在里面修煉,心里很是滿意,于是也回到自己的茅屋中,取出靈石修煉。從去年七月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八個多月,自己吸納到靈石統共加起來才三十塊,想要完成煉氣后期的進度,十步里還剩九步。
顧佐計劃著,等五味地黃丸和保精丸的售賣逐步正常,丁九姑再修煉一到兩個月,修為可以獨自完成煉丹之后,差不多就該是自己閉關的時候了。
當然,如果能再收一個徒弟,應該會更好一些,哪怕不是徒弟,招一個散修來幫忙支撐道館,也是好的。
顧佐修行半個月后,就被劉武上來打斷了:“館主,香爐門舉辦元河宗門修行論道會,送來了請帖。”
沉吟片刻,顧佐決定去看看,一來是查看元河六家宗門的修行狀況,二來也想看看能不能長點見識,如果這個交流會上當真交流出什么有意思的功法,倒是不妨學了過來,豐富懷仙館的藏經樓。
上山坪的藏書樓中,目前有一門道法、八門主修道術,其中追攝術、指刀術、丹符術是老三樣,屬于顧佐敝帚自珍的密法,還有妙素煉丹術、靈飛經道術、大衍神器法、乾元陣道、陰陽和合靈植術五套主修道書,從云夢宗、南華派、鼎湖門抄錄而來的其余相關衍生道術有九種,此外,還有包括靈獸譜、奇花異草錄在內的修行常識、道法注釋、道術解疑、高修體悟等等輔助道書二十一卷,算是體系已成。
在道館的傳承和底蘊建設方面,顧佐費了相當大的心思,方有如今的懷仙館藏書樓。但這遠遠不夠,傳承建設永遠在路上,不停的積累道館的底蘊,是他這個館主義不容辭的責任。
顧佐帶著虛心學習的心思來到香爐門,可結果卻令人很是失望,所謂的論道會,壓根兒不論什么道,論的是姻緣。各家宗門長輩帶著適齡弟子前來參會,弟子們上場后,各種吟詩作賦、各種琴棋書畫、各種舞刀弄劍,展示的是風流瀟灑,體現的是魅力內涵,就是和論道搭不上邊。
顧佐也是單身青年,你要說也給他介紹兩個瞅瞅也算不虛此行啊,可問題是他坐在高臺上,擠在一群長輩當中,看著下面的同齡人談笑風月,還得面帶笑容,還得不停贊賞,你說無聊不無聊?這就相當尷尬了。
可他身為元河七大派之一的宗主,又是鐘參軍力挺的人物,人家有這種事情不能不請他,不請就是不尊重太排外,而他也不好不來,不來就是不謙虛不合群,這怎么破?
好不容易挺到散場,顧佐滿臉晦氣的回到庚金山,剛修煉沒兩天,劉武又來了。
“館主,鴻福觀的沈觀主后日六十大壽,恭請館主前去吃酒。”
像這種宗門名字里帶“觀”的,觀主通常都是出家的真道長,也就是崇玄署的在家居士,沈觀主就掛在龍泉道院。其實道長不道長的,顧佐也不在乎,他自家就有道牒,也是個道長,關鍵人家六十大壽,這么重要的日子,你好意思不去?去了好意思不帶賀禮?
于是顧佐只能再次下山,去喝了一頓酒,送上三粒五味地黃丸。
過了五六天,蓮葉洞舉辦道法交流會,顧佐疑神疑鬼的去了,這回是真的道法交流了,但卻是各家杰出弟子較技,顧佐唯一弟子還在閉關之中,他在臺上同樣尷尬,總不能自己下場吧?自己可是一門之主啊。
再說了,各家下場的弟子都是煉氣圓滿的,修為境界都比自己高,這還怎么下場?他提心吊膽坐立不安了一天,好在沒有哪家弟子向他挑戰,算是挨過一劫。
再過七八天,劉武繼續到上山坪騷擾顧佐,這回顧佐還不能不去應酬,黑山郡一家藥鋪的掌柜親自登門,要批量采購保精丸,一次需要一百粒,總值三十貫。這么大批量的生意,劉武可不敢做主,還是得顧佐來,于是顧佐談完了生意,又跑去煉丹補貨了。
這么搞下去,真的別修煉了,顧佐終于下定決心,招一個散修來幫自己。
但招人真不是那么容易的,懷仙館的名聲,在左近十里八鄉真不算好,都是上回集中招錄鬧的。雖說現在元河系修行宗門終于接納他了,可當時造成的影響卻非短期能夠消除,甚至在郡城中,也有不少人拿懷仙館當茶余飯后的笑話。
可人還是得招,顧佐還是拿出了當日應承的高薪:煉氣初期每月四貫,煉氣后期每月六貫,煉氣圓滿每月七貫,筑基面議,保證不低于十貫!比同等水平高出五成。而且顧佐還打算拿出懷仙館長老的高職,授予其代表懷仙館參加各種應酬的資格!
多么厚道,多么良心,顧佐也是拼了。
舉著“懷仙館招錄內門長老”的牌子,劉武站在郡城南門外,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那里。其實顧佐引誘過他,希望他跟自己去黑山詔法司測一下天賦,只要能夠修行,就立馬收入內門。
很多練功夫的武師,其實都是有修行天賦的,只不過大多數天賦不好,比如丁九姑,又比如張家莊的李拳師李大壯,這種人對其他宗門來說沒什么培養前途,但于顧佐而言,卻是有用的,煉氣士初期,這就是他培養弟子的終極目標。
可這劉武不知道怎么回事,打死也不去,視修道為惡途,當真令顧佐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如此,那就懲罰他吧,不愿修行,那就當木頭好了。
顧佐現在是館主了,不用拋頭露面,于是坐在后面三丈外的大榕樹下乘涼。
劉武站了一個上午,就是等不來人,指點的多,詢問的少,詢問完畢后過來應試的更少。好在劉武是武人,有很強的功夫底子,倒也沒什么站不住一說,只不過頻頻回頭去看顧佐,顯示了他對自己被人說三道四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