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成蹬蹬的跑下去,然后帶著兩個端著托盤的小伙計上來,親自幫著布菜。
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放滿了。
“小成,麻煩你幫著都斟滿了。”紀墨笑著道,“先從你嬸子開始。”
“不準喊嬸子!”張一茹大聲道,“所有人都必須喊我姐,老娘還沒那么老。”
“行,張姐,你先倒滿。”紀墨苦笑,回頭自己再和張青山稱兄道弟?
劉小成繞桌子一圈,挨個給斟滿后,把酒瓶子放在保慶的邊上,笑著道,“慶哥,回頭你倒酒。”
“張大姐,初次見面。”孫成飛整理下衣服后站起身,舉著酒杯對著張一茹道,“我敬你一杯,如有不周,請多海涵。”
紀墨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家伙,怎么突然斯文起來了?
“聽說孫隊長原來是西北軍的人物,來咱大東嶺真是受委屈了。”張一茹笑著端起杯子道,“孫隊長,這杯酒,我也同樣敬你。”
話是這么說,但是從始至終,她的屁股就沒離開椅子。
“好漢不提當年勇!”孫成飛長嘆一口氣后,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只是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可悲啊!”
紀墨氣的朝他瞪了一眼。
“孫隊長豪氣。”張一茹豎起了大拇指。
“這位是祁大姐?”孫成飛沒有坐下,而是接著斟滿酒杯,端起來對著祁沅君道,“聽說你是女中豪杰,巾幗英雄,我是非常的佩服啊!
這一杯我敬你!”
“外面瞎傳的,孫隊長當做笑話聽聽就行,我只是個可憐人而已。”祁沅君微微欠起身,遙舉著杯子,輕抿了一口。
孫成飛熱情的道,“吃菜,吃菜,大家都不要客氣。”
儼然他是這次飯局的主角。
“孫隊長,咱們倆喝一杯。”保慶看不過去了,“你最近酒量見漲啊。”
“沒有,沒有。”孫成飛的腰間被保慶的一只手捏的生疼,差點叫喚出來,看了一眼紀墨,終究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下去了。
紀墨跟誰也沒碰杯,喝了一口酒,用手抓了一把花生米,不時的往嘴里塞一顆,一邊嚼一邊道,“張姐,有什么事是現在說,還是等陶掌柜的過來再說?”
“老疙瘩,這一年,你這變化是最大的,”張一茹笑著道,“倒是越發沉穩了些。”
紀墨笑著道,“錢包不充實,沉穩不起來啊。”
“聽說,你們鎮公所不收稅?”張一茹接著道。
“大姐,這你是知道的,”紀墨笑著道,“找誰收去,大姐你要是愿意帶頭交稅,我高興都來不及。”
張一茹笑吟吟的道,“老疙瘩,老娘找你過來是誠心和你商量事情的,你要是這個態度....”
“得,姐,我明白了,”紀墨笑著道,“不就是送貨嘛,姐,你開個價,大家伙給你辦個明明白白。”
張一茹道,“你們保安隊,這都解散了,你說話還能做得了主?”
紀墨笑著道,“解散歸解散,大家還是要討生活的,你開個價,我跟兄弟們好好商量一下,還是可以的。”
張一茹端起杯子道,“老疙瘩,來,喝酒,聽說你酒量還是不錯的。”
“喲,不行,兩杯倒。”紀墨端起酒杯,見她仰起脖子,也跟著慢慢的仰起脖子的同時,眼睛還看向她,見她喝空杯子里的酒,也不得不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完。
差點嗆住。
張一茹笑著道,“老疙瘩,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跟陶掌柜,還有祁沅君妹子商量過了,這批貨你們來護送,二千塊大洋。”
紀墨笑著道,“二千塊倒不是不行,就是這出事情了,我可不管,咱們不是鏢局,沒有照價賠償的道理。”
“老疙瘩,你跟我逗著玩呢?”張一茹笑著道,“出事情了,你不負責,誰負責?”
“你看我這像能賠的起的樣子嗎?”紀墨攤攤手道,“要不你去安山市請大一點的鏢局,不是也可以嗎?”
祁沅君接話道,“老疙瘩,我跟姐姐讓你來這里,一是因為都是自己人,信得過,二是因為這錢與其讓別人賺去不如就讓你們賺。
我再跟你說句實話,這從安山請鏢師過來,來回耗費時間不說,花費也不小。
而且這么大的貨值,鏢局也不一定樂意接,出點岔子,他們就要傾家蕩產,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紀墨嘆口氣道,“祁姐,我們鎮公所是什么底子,你們應該是清楚的,真出點事情,我們同樣賠不起的。”
跟護送朱家老太爺等人去東方港不一樣,人沒了就沒了,也不會有人找他們要賠償的。
如果心里實在過意不去,大不了送一套墳頭吹嗩吶、抬棺跳大神套餐組合。
“老疙瘩,”說話間,陶良義陶掌柜從外面走了進來,朝著眾人拱了拱手后,坐在紀墨的右手邊,接著道,“小成,酒呢,再開一瓶。”
等劉小成送過來酒,接過后自己給自己斟滿,捧杯道,“來的有些晚了,我先自罰一杯。”
“我也陪你一杯。”紀墨跟著舉杯,一飲而盡。
陶掌柜道,“老疙瘩,別客氣,看看有沒有合口的,要是不喜歡,就讓他們撤下去,重新做。”
紀墨笑著道,“陶掌柜的,你這話見外了,我是啥情況你還不清楚?以前吃上頓沒下頓的,現在才剛填飽肚子,可沒有挑的資格。
像這一桌子菜,往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陶掌柜笑著道,“老疙瘩,你還是謙虛了,以前我就說過,你這孩子是有出息的,瞧瞧你們這個保安隊,做的真不錯。
起碼我這旅店門口現在沒小流氓了,放在以前,我哪個月不得準備個三五塊大洋打發他們?
心里不高興又怎么樣,就當是喂狗了!
可惜啊,你說你這個好好地保安隊怎么就解散了呢?”
“世道艱難,這是沒辦法的事。”紀墨從他的臉上沒看出一點可惜的樣子,只是接著道,“只是眼下呢,保安隊突然沒了,我得替他們找點生計。
剛好,你們能想到我,我真是感激的不得了啊。”
陶掌柜笑著道,“老疙瘩,不繞圈子,我就實話實說了,這批貨,祁家妹子和張家妹子是大頭,我是得這兩位關照,跟著沾點光。
按我的意思,直接送到雙塔鎮,一路雖然也有小毛賊,可是風險沒有那么大,但是這利潤上與送到安山市相比,整整差了四成有余啊!
所以,我們最終還是決定去安山。
朱家在安山的不少生意,早先年都是祁家妹子在管的,有不少生意上的熟人,這批貨不怕沒人要。
關鍵是怎么送過去,這一路沒人護送,可不行啊。
二千塊大洋,老疙瘩這可是不少了啊。
只要送到地方,就沒你們事情了。”
秀才道,“老掌柜的,我插句話?”
陶掌柜道,“杜秀才,你說。”
陶良義對他并不陌生,畢竟保安隊的人經常在街面上轉悠。
秀才笑著道,“安山這一段的距離可不近啊,據說得八九天才能到,折騰個來回,至少要二十天。
而且路上也不太平,說句難聽話,咱們兄弟要是出點事情,這點錢都不夠燒埋和安家費。
不說按貨值給咱們抽成,你也不能給這點錢。”
陶掌柜笑著道,“可是萬一出了點事情.....”
“二位女掌柜,陶掌柜,”秀才嘿嘿笑道,“你們都是有見識的,你們也以為咱們鎮長就收不上這稅?”
張一茹看看紀墨,玩味的道,“老疙瘩,你有這個膽量嗎?
升官鎮的鎮長為了收治安捐,可是親手活埋人的。
哪里像你這樣窩窩囊囊,保安隊都解散了,還得替著大家交稅。”
紀墨笑著道,“我沒這個膽量,走一步算一步吧。”
“老疙瘩,這屋里沒旁人,”陶掌柜親自給紀墨斟酒,舉杯道,“有什么話你直說。”
紀墨笑著道,“怎么就談到這個話題了?
我兜底十萬塊大洋,怎么樣?”
春風院的地窖里剛好有這些錢,如果張一茹的貨出問題,他也頂多能賠得起這么多。
秀才接著道,“按照鏢局的規矩,抽七成,七千塊大洋。”
“這么多?”陶掌柜沉吟間又看向了祁沅君和張一茹。
張一茹笑著道,“老疙瘩,七成,你得替我們算一算,我們通過才能賺多少。”
保慶道,“容我說兩句,聽到現在我是明白了,各位是信不過我們。
不怕在各位面前說兩句大話,哪怕是遇上大股的綹子,我們兄弟們也敢搏一搏。
拼死也得把這批貨送到安山市。
如果各位信得過,這批貨我們全報,抽成只拿三!”
“這也是我的意思。”紀墨心里直打鼓,說的這么信心滿滿,萬一真出事怎么辦?
把他賣了也賠不起!
畢竟他不是真的保險公司啊!
但是不能當著外人的面去拆保慶的臺,只能支持了。
張一茹笑著道,“六十萬的保額,抽三,那就是一萬八,老疙瘩,我沒算錯吧?”
紀墨點點頭,“沒錯,另外我們自帶馬匹、糧草,夠仗義了吧?”
“那就這么定了。”
陶掌柜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