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磨刀石
江川說道：“因為，你和沈畢陽不是一路人！”
聞聽此言，正在泡茶陳泓宇愣了一下。
陳長流也是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江先生說笑了。沈畢陽是我們畢陽集團的董事長，是我的創業合伙人，同時也是公司的掌舵人……
雖然我和董事長的確是在經營理念等方面存在一些不同，但卻也談不上陌路。”
江川擺了擺手，說道：“我說的不是一路人，跟你說的不同。”
陳長流微微有些訝然：“江先生的意思是……？”
江川笑道：“你自己就明白，何必要問我？”
陳長流搖頭笑道：“江先生，我是真的不明白。”
他的確不是在故作高深，而且也坦然的承認跟沈畢陽在經營理念上有差異，可江川說的他們不是一路人，陳長流還真的沒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這里擺放的書，你肯定都仔細看過，對吧？”江川問道。
“附庸風雅而已。”
陳長流自嘲的笑道：“小時候家里窮，初中都還沒有畢業就交不起學費了，只好出來求活，沒事也喜歡看看書。其實不光是我，董事長家里的書可不比我這里的少。”
江川笑笑，說道：“但他是不是認真的看進去了，就不好說了。”
他一眼掃過，就發現這客廳里擺放的書都很蓬松，那明顯就是反復翻閱留下的痕跡，如果陳長流真的只是為了裝點門面，自然不需要反復的翻閱。
人的氣質，不是因為年齡增長就能提升的，陳長流身上的確是有殺伐之氣，但是除此之外，他同樣也有些儒雅。
這些，只有多讀書，在歲月的沉淀下，才能養成的氣質。
沈畢陽卻沒有！
僅此一點，江川就能看出，他與沈畢陽必然不是一路人。
當然，或許在很多年前，陳長流和沈畢陽都是一樣的貧窮出身，學問不高，但是，隨著歲月的沉淀，兩人之間已經有了明顯的差距。
或許讀書沒有太大的用處，但是，起碼這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內心，以及性格。
陳長流顯然也明白了江川的意思，他不由心中凜然。
江川看人的眼力，當真毒辣！
更重要的是，他這客廳的面積可是不小，那些書都是擺放在遠處的架子上，今天為了迎接江川的到來，他還特意帶著人收拾了一遍，可江川卻是打眼一看就能斷定這些書都反復的翻閱過。
這份眼力，這種視力，還有那敏銳的思維，都讓陳長流心中驚嘆。
“江先生，請。”
茶已經泡上，陳長流微笑著伸手示意。
江川卻是直接問道：“陳總，今天你讓我過來，不會只是為了喝茶吧？”
陳長流說道：“江先生快人快語，我也就不端著了。今天請你來，主要有兩個目的。”
江川沒有說話，等他說下去。
陳長流沒有繞彎子，直接說道：“首先，我想交江先生這個朋友。其次，也想給先生提個醒，當然，也算是利用先生一次。”
江川不動聲色的問道：“交朋友好說，倒是陳總打算怎么利用我？”
陳長流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鐘貝和柳如怡，笑道：“兩位同學，聽我們說話是不是有些無聊？這里有影音室，如果你們無聊的話，可以讓泓宇帶你們去看看電影。”
不等鐘貝二女說話，江川就直接說道：“沒事，她們坐在我身邊，我更放心一些。”
鐘貝只是微笑，柳如怡卻詫異的看了江川一眼，實在是江川說話太直了，也太扎人，就好像有些不放心陳長流似的，換做是誰心中都會不高興，就更不用說身為一方大佬的陳長流了。
可讓她意外的是，陳長流聞言卻只是笑呵呵的說道：“那好，兩位同學隨意，如果想做什么直接吩咐泓宇就好。”
柳如怡愣了，陳長流竟然絲毫不悅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用了吩咐這個詞。
“陳總請繼續。”江川說道。
“有些話要從很早以前說起，二十幾年前，我從老家來到云江求活，認識了現在的董事長沈畢陽，以及副總程泉文，三個年輕人一起打拼，到現在也算是有了些許的成就。”
陳長流說道：“但是，在公司的經營上，我們的理念有所不同，所以，慢慢的也就有了一些分歧。
但不管怎么說，畢竟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還在，即便是有分歧，倒也還能控制在一定范圍內。
只不過，隨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我越發覺得自己老了，就打算退出來，自己做點小生意，將來也可以給泓宇留下點東西。”
江川笑笑，沒有發表評論。
陳長流又說道：“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個江湖，踏進去容易，想要出來，就難了，更何況，我還想在退出來的時候，帶走原本屬于我一些東西，就更難了。”
雖然嘴里說著困難，但他的臉上卻依然是帶著溫和的笑，“當然，即便是現在我什么都不要，凈身離開畢陽集團，我們一家也不會餓死，但卻很難給泓宇留下什么了。”
江川問道：“你想退出，沈畢陽不同意？”
“董事長也沒有說不同意，但也沒說同意。”
陳長流笑了笑，說道：“只不過，沈副總卻是有不同意見。”
江川不解的問道：“沈副總？”
“就是沈總的大兒子，沈正航，也是沈正龍的大哥。”
陳泓宇在旁邊說道：“他現在是畢陽集團的執行副總，掌管公司的其他業務。”
江川恍然，說道：“看來沈畢陽這是要培養接班人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
陳長流點了點頭，說道：“換做是我，也會早早的把泓宇帶在身邊培養。只不過，位置和資源終究是有限的，年輕人要起來，就要有老人倒下，很不幸，沈副總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江川眉頭一皺：“這話怎么說？”
陳長流說道：“或許在沈副總看來，我這把老骨頭阻礙了公司的發展，卻偏偏又占據了一部分股份，自然就顯得有些多余了。”
江川問道：“所以，沈正航在針對你？”
陳長流笑笑，說道：“雖然我最近已經不怎么過問公司的事情，但畢竟有股份在，而且，公司里的一幫老兄弟也算是還給我點面子，沈副總想要大展拳腳，就必須要把我這個掣肘給拿掉。
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一代新人換舊人嘛！
只不過，他做事多少有些急躁，也沒有給我留下多少后退的余地，即便是我想放手，他恐怕也不會同意。”
聽到這話，江川大概就明白了。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沈畢陽父子這是要開始清除異己了！
或者說，這是要把畢陽集團打造成真正的只屬于沈家的基業，家天下！
因此，占據一定股份，理念上跟沈畢陽有分歧，同時又在畢陽集團有著一定威望的陳長流，無疑就成為了沈畢陽父子的眼中釘。
如果說的再陰暗一些，或許，沈正航在心里把陳長流當成了自己的磨刀石也說不定。
打垮陳長流，不僅僅能夠讓沈正航在公司里立威，同時還能夠徹底的把陳長流手中的股份收回來。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如果沈正航能打垮陳長流，他這個接班人無疑就會真正讓一些人信服。
這無疑可以看做是沈正航的立威之戰，或者說，是他的崛起之戰！
這恐怕也就是陳長流所說的，一代新人換舊人的言外之意。
從這一點就可以斷定，目前陳長流落到如此處境，絕對是沈畢陽的意思。
他這是給自己的兒子找了一塊上好的墊腳石！
如此一來，江川也就明白了陳長流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慨，因為他就算是現在想要退出，沈畢陽父子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除非，陳長流凈身離開，只為求活，那樣的話，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命！
但那無疑意味著陳長流這些年的心血完全付之東流，甚至，到那個時候他是不是真的能夠保住性命，都還要看沈畢陽父子二人的心情！
陳長流顯然是不甘心如此憋屈的就范，更沒有打算把自己一家的命運拱手交給沈畢陽父子。
江川原本只是推斷，沈畢陽和陳長流之間有裂痕，而且裂痕還不小，可現在他才發現，這哪里是有裂痕，二人之間分明是已經有了不可調和的沖突。
甚至，說是生死危機也毫不為過。
“陳總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腦海中閃過這些分析，江川不動聲色的問道：“只是我不明白，這些跟我有什么關系？”
“本來是沒有關系的，可揣蓉的腿被軋斷之后，就有關系了。”
陳長流說道：“在所有的女人之中，揣蓉最得董事長的寵愛，她的腿被軋斷了，董事長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當然，我知道江先生肯定也不會懼怕。
但我想說的是，揣蓉斷腿，不僅僅是你跟我們董事長之間結下了解不開的死仇，同時，這也是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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