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拽著葉玄走了,可我不知道該去哪兒啊!
半輩子沒旅過游,出來也沒定過什么計劃,就是一門心思等著交流。現在被我爺一鬧挺,我就麻爪了,連去哪兒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和葉玄合計了半天,才發現我們的業余生活多么匱乏。
擼串子?東洋不知道有沒有那東西。
看電影?倆老爺們兒跑東洋來看場電影?別說,國內電影院不比外面差,光是看葉玄我就沒心情往電影院里鉆。
找那幫丫頭?還要點臉不了?人家不愛帶我們,我們死皮賴臉跟上去。不行,我丟不起那個人。
去什么什么街?這事兒還真被提上日程了,可特么我倆以前沒去過啊!忽然去,這老臉臊得慌,怎么也得有人帶著才行。我有點想念陳三金那貨了。
我倆合計了快一個小時,最后決定先找個酒店住下,住下準沒錯。
我和葉玄剛一進酒店,就看見一個人迎面走了過來:“請問,是陳野先生么?”
得!讓調查科的人追上了。
這里管怎么說也是人家的地盤,我和葉玄又在大道上站了那么久,想找我們還不容易?
我點頭道:“我就是!”
那人微微鞠躬道:“我家公子,請陳先生一敘。”
“公子?肖夢城?”我心底不由得微微一沉。我來東洋并不是奔著肖夢城來的,也有幾分不想見肖夢城的意思,沒想到,越煩什么就越來什么,還真被肖夢城給找上門了。
肖夢城既然有意相邀,我也沒有躲躲閃閃的道理:“前面帶路!”
“兩位這邊請!”那人伸手虛引著把我和葉玄領進了一輛加長版豪華轎車。
我坐進車里才問道:“你是東洋人?”
“是的!”對方毫無避諱:“魔徒幾乎遍布世界各地,只要有傳說的地方都有魔徒,我想這一點,陳先生應該會贊同吧?”
我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沒錯。在某種意義上,魔更容易被人接受。魔是一種對人本性的釋放。這個世上很少有人的心里只有陽光,沒有陰暗,這種陰暗就是人潛在的魔性。只不過,絕大多數人選擇了克制或者隱藏。只有極少數人會把它釋放出來。那就是所謂的魔。
當一個人,或者一群人心里的魔性沒有約束的時候,也就沒有所謂的好人或者壞人了,剩下的只有最可怕,也最真實的人性。
所謂魔鬼的誘惑,并不是來自魔鬼本身的“魔力”或“魅力”,他只是在誘導著人把心底的魔性釋放出來而已。
魔道總會找到信徒,并讓信徒為之瘋狂的原因就在這里。
那人看我不說話,也沒繼續跟我聊天,一直把車開進一處莊園。
我不得不驚嘆肖夢城的能力,在東洋這種寸土寸金地方,他還能弄出規模如此宏大的莊園,可見他在東洋的勢力達到了何等地步。難怪,宗門,術道都不敢深入東洋,唯獨魔徒選擇了遠赴海外,原來他們在東洋早就有了根據。
我跟著莊園管家,連過了幾道關卡之后才被帶進了一件地下室。
我進門之后就不自覺皺了皺眉頭——這間地下室與其說是一間居室,不如說是一間地牢。整個地下室,不僅不見陽光,而且帶著一股濕漉漉的水汽。要不是肖夢城就坐在屋里,我真有回身打出去的想法。
肖夢城見我之后微笑道:“陳兄,我們又見面了。陳兄想要喝酒還是喝茶?”
“喝茶吧!”我看向肖夢城道:“你好像早就知道我要來?”
“來人上茶!”肖夢城并沒第一時間回答我的問題,管家上茶之后垂手站在了一邊,肖夢城僅僅說了一句請用茶,并沒有舉杯致意的動作。
這不是待客之道!
魔徒雖然憤世嫉俗,蔑視規則,卻不會失了禮數。尤其是到了肖夢城這個位置,反倒會更看重禮數,因為他代表著魔徒的臉面。
葉玄把杯端了起來:“你給我們倒茶,自己不喝,不會是在茶里下了毒吧?”
按照江湖規矩,主人上茶應該是自己先喝,為了就是告訴客人,自己心懷坦蕩,沒有下毒的意思。
肖夢城笑道:“陳兄,葉兄還怕我下毒么?”
“我相信魔公子不會玩那些小伎倆。”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肖夢城才露出了笑意:“陳兄能來,是我有意的安排。”
肖夢城解釋道:“我的人在調查科里還算能說得上話,幾次邀請異調局,就是我的意思。”
我聽到這里心底不由得微微一震:邀請國外同行交流,可不是無足輕重的人就能做到的事情,肖夢城的手下,在東洋異常事件調查科里,不僅能說得上話,而且具有相當大的話語權。
我不動聲色的問道:“肖公子請我過來,是為了跟我交流一番?”
肖夢城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跟陳兄單獨談談。”
肖夢城身邊的管家躬身而退之后,肖夢城像是平復了一下心情才說道:“我請陳兄過來,是求陳兄救命。”
我不由得微微一愣:“肖公子說笑了吧?以你的實力,你的能力,就算是在國內也能讓我忌憚三分,到了國外,我沒有任何特權,不被肖公子算計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哪還有救命一說?”
肖夢城道:“如果陳兄看到了我不肯舉杯的原因,就不會這么說了。我想提醒陳兄,不要對接下來的事情太過驚訝。”
我微微點頭示意肖夢城繼續之后,肖夢城輕輕抬起了右手放在了桌上。
肖夢城穿的是一身漢服,袖管異常寬大,足可以掩蓋自己的手掌,他把胳膊放在桌上時,我卻微微一皺眉頭——肖夢城右臂彎曲的弧度有些不正常,常人手臂彎曲至少會有個折角,肖夢城的胳膊卻是一個圓弧,看上去就像是在膀子上接了一根沒有支撐膠皮管子。
我還沒弄清是怎么回事兒,肖夢城的袖口里忽然鉆出了一條手臂粗細,通體發黑的蟒蛇,我下意識的想要去摸刀卻抓了個空。
我們做民航客機過來,身上的裝備全都留在了國內,現在除了一雙拳頭,拿不出任何對敵武器。
下一刻間,那條蟒蛇游動到了茶杯跟前,側過腦袋咬住了杯身,慢慢把茶杯起來送到了肖夢城嘴邊時,肖夢城的左手也抬了起來,同樣是從袖管里爬出一條蛇來。兩只巴掌大小的蛇頭就像是人的雙手,一左一右的端起杯子向我微微示意了一下,才送到了肖夢城的嘴邊。
我的雙目不由得猛然一縮:那兩條蛇是肖夢城的胳膊?
肖夢城輕輕放下茶杯之后,雙臂猛然一震,他身上那套漢服立刻齊肩而碎,露出肖夢城的肩頭。肖夢城兩只手臂已經齊著胳膊不知去向了,從他肩膀上長出來的兩條黑蟒取代了他的手臂。
我猜對了!
我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對方雙臂時卻仍舊震驚莫名。
肖夢城笑道:“陳兄是第一個看到我雙臂沒有失態的人,僅憑這份膽色,就說明我沒找錯人。”
我擺了擺手道:“肖公子,我們之間無需這樣吹捧,客套了。我這個人喜歡開門見山,直來直去。我有三個問題想要問你。肖公子回答我的問題之后,我們再談其他。”
肖夢城點頭道:“陳兄請將,肖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與肖夢城對視道:“第一個問題,你為什么一定要找我幫忙?”
肖夢城嘆息道:“因為,我實在是找不到可以幫忙的人了。三公子夏姬,四公子荊命,不可能幫我出手。穆天妖已經被我暗算,變成了小孩。魔徒之中危機四伏,我還能找誰?”
肖夢城晃動了一下取代他雙臂的毒蛇道:“我雖然是魔徒當中唯一的魔子,但是我的地位并非無可取代。我不會找魔徒的人幫忙。我自己的嫡系人馬雖然可以信任,可他卻覺得我現在這個狀態非常理想,這才是魔徒應有的狀態。我沒法向他們解釋太多。”
肖夢城的話我大概可以理解了:魔徒尊崇《異獸訣》,但是多數的魔徒并不知道,修煉《異獸訣》的人,外形并不會發生變化,至少不會讓自己身上長出某些動物的特征。這種情況,不是因為魔徒的《異獸訣》存在一定的問題,就是因為魔徒高層故意修改了《異獸訣》借此進一步控制低層魔徒。
就像是現在的肖夢城,他已經變成了近乎于怪物的狀態,如果他只是一個低層魔徒,除了一輩子給魔道效力,他還有別選擇么?
肖夢城的話,總體上還值得相信。
我微微點頭道:“第二問題是,你求我過來幫忙,我能得到什么好處?”
肖夢城哈哈笑道:“陳兄果然是快人快語,如果陳兄先問其他,我反倒會覺得沒有誠意了。”
肖夢城面色一肅道:“術道十八殿其中一殿,不知道陳兄有沒有興趣?”
我笑著搖頭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一殿肯定沒在你手里。我對自己動手去拿的利益,沒有什么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