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盧懷夢看了幾秒鐘,忽然一伸手把盧懷夢給拉了起來:“說話!”
被我拽起來盧懷夢雖然放下了雙手,卻仍舊緊閉雙眼,死死咬著自己嘴唇,就像是生怕自己會發出聲音。
我稍一松手,盧懷夢馬上跌坐在地上,把身子縮回沙發旁邊,抱著腦袋躲在角落里不動了。
我和盧懷夢說話的短短片刻之間,門外那人像是撥通了電話:“喂,開鎖公司嗎?我在……麻煩你們盡快過來。”
我壓低聲音道:“你們看好門口。門不開,你們別動。”
我說話之間轉身想要往屋里走,卻聽見暖氣連續響了幾下。
剛才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門口,沒去理會盧懷夢用鐵棍敲暖氣的事情,現在想來,她應該是在給她的兄弟傳信號。
東北新建小區都改用地熱取暖,但是老式建筑卻仍舊保留著以前鐵質的暖氣,暖氣管道逐戶相連,尤其是樓上樓下,只要敲上幾聲,上下都能聽見。
這幾下敲擊暖氣的聲音明顯是從樓上傳下來的動靜。
我剛聽了一會兒,心中就是一凜。
暖氣上打出來的節奏,是術士之間的暗語,翻譯過來就是:哥,我姐說門來了,你快躲起來。
樓上那人敲錯管子了?
暖氣片兩頭各連著一根水管,負責上下水,想要通知樓上自然是得敲上水管,樓上才能聽得清楚。
那人明顯敲的是下水管。
他叫哥!
我猛然回頭看向屋里,這間屋子沒裝修過,屋內布置也看不出更傾向于哪種性別。
想要弄清真假,要么是讓盧懷夢開口,要么就是進她臥室,或者衛生間里看看。
可那兩個地方都有門。
我正在猶豫不決的之間,門外那人開口道:“師父,你來了,這是我身份證……麻煩你快點……”
“一會兒就完事兒!”外面明顯多出了一個男人聲音。
再下一刻,開鎖的人忽然說道:“小姐,你開玩笑呢吧?這鎖頭是已經五六年沒用過了吧?里面都銹死了,還斷著半截鑰匙……”
開鎖的人話沒說完,聲音就顫了起來:“小姐……小姐……你低頭看什么呢?你怎么不說話。”
那人道:“我在看地上的人。”
“地上哪有人?”開鎖的慌了:“小姐,你別開玩笑,這大半夜,一點都不好笑。”
“地上真有人。”那人嘿嘿笑道:“五年前,我想進門來著,可我沒進去就把鑰匙扭斷了。后來怎么了……后來我怎么想不起來了。你幫我看看,地上躺著的人是不是我。”
“啊……”開鎖的驚叫聲還沒全喊出來就被憋回了嘴里,緊接著門外就傳來咕咚一聲人體栽倒的動靜。
門外那個女人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五年前,我進過這道門么?”
葉玄忽然一轉身從小錢兒手里搶過一把槍來,頂住了盧懷夢的腦袋:“說話,不然,我馬上打死你。”
盧懷夢這才有了反應,不過她還是不敢說話,她從茶幾下面抽出便簽,寫了一句話:“別相信她,她在騙你出去。”
葉玄沉聲道:“外面的是誰?”
“我不知道。”盧懷夢寫到:“我知道這個樓里還住著一個人,我沒見過她,但是我知道,她肯定住在樓里。”
我看著盧懷夢寫字的當口,暖氣上又傳來了敲打聲:哥,你回個話啊!聽見沒有啊!
我看向盧懷夢:“敲管子的人是誰?”
盧懷夢寫道:“不知道。我家樓上沒人。”
我飛快問道:“你哥和你弟弟住在什么地方?”
盧懷夢再次寫道:“一個在頂樓。一個在地下室。”
門外,屋里,樓上的三個人里,肯定有兩個人是假的。
但是,我不碰門的話,就不知道誰真誰假!我去碰門,不就正好合了某一個人的心意?他們就是在逼著我去看開門驗證。
除非,我愿意一直守在屋里,等著外面人離去。
我得等多久,等到天亮?還是再等一天?或者兩天?
一直等下去,我們就得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精神崩潰。最后仍舊是死路一條。
我沉聲道:“玄子,你看好她。我去屋里看看。”
葉玄嚇了一跳:“老班,你……你小心點吧!”
我點起一盞白燈,用伸縮桿挑著燈籠往臥室的方向走了過去。用手頂住門框一側,把燈籠伸進了屋里,白燈的冷光照進室內時,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張滿是玩偶的大床,除此之外,屋里就再沒有其他什么東西了。
等我探著身子再想往屋里看時,忽然感到背后轉來一股涼意,就像是有人從我身后靠過來,站在我邊上,跟我一塊往屋里窺視。
葉玄他們沒有我招呼肯定不會過來,我現在一只手提著燈籠,一只手按在門上,想要動手就只能先把按在門上的手松開。
如果,我旁邊真的有人,我敢松手就等于是給人送菜!
我正在松開燈籠的當口,我身邊那種感覺,驀然間消失而去,我也跟著一步退了回來。
葉玄看我后退,趕緊問了一聲:“老班,屋里沒事兒吧!”
“沒事兒!把人松開吧!”我剛說了一句話,就覺得背后的臥室里好像是多出了一個人來,那人就在床上,盯著我的后背。
我猛然轉身之間,手中白燈再次照向了屋里。
燈光晃進屋內的瞬間,靠在床邊上的公仔驀然落地,床上露出一只穿著拖鞋的腳來。
盧懷夢!
那人腳上拖鞋就跟盧懷夢穿得一模一樣。
“玄子,小心!”我的話沒喊完,盧懷夢已經從身后勒住了葉玄的脖子:“別動!再動他可就沒命了。”
葉玄剛要說話,盧懷夢就再次說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不跟我走的話,他就得死在門里,你看看他后面是什么?”
葉玄往我身邊看過來時,兩只眼睛頓時睜得溜圓,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我身后看見了什么東西,可我能看見葉玄正在乖乖跟著盧懷夢往后退。如果,我背后沒有致命的危險,盧懷夢就算拿著把刀架在葉玄脖子上,他也不會就范。
我雙眼死死盯著盧懷夢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抓葉玄。”
“活在門里的人。”盧懷夢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等到你的朋友跟我走進了門,說不定他還會回來找你,他找到你,你就可以知道,我為什么要抓他了。”
盧懷夢說話之間一步步往后退了過去,我卻悄悄給葉玄打了一個眼色,后者垂在身邊手指,稍稍往后一點,一道微不可察的勁氣便脫手而出,打中了我扔在桌子上的煙盒。
那只煙盒就像是迸上了火星的爆竹,砰的一聲炸起了近一米多高的煙火。
所有人都下意識轉頭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時,一道刺眼白光也在煙霧當中爆射而出,直視白光的人頓時被光線給晃花了眼睛。
我和葉玄卻同時暴起出手,往對方方向猛攻而去,從我手中迸出的雪暗天緊擦著葉玄的耳輪打進了盧懷夢的咽喉,葉玄投出來匕首也在同一時刻,從我耳邊急掠而過。
兩聲尸體撲倒的聲響,幾乎不分先后的從我們身后響起之間,我和葉玄也交換了位置,背對背站在了一塊兒,我橫刀看向地上的盧懷夢,葉玄卻舉鞭指向了臥室的大門。
我這個人抽煙的時候,從來就不會把煙拿出來,放進那種錢夾式的的煙盒里,那種煙盒看著高檔,卻不適合我,沒有西裝搭配,拿著那種煙盒就有點不倫不類了,況且,我也沒有自己動手卷煙的習慣,在我看來把成品香煙拿出來換個地方裝,純粹就是在折騰。
但是,我身上卻一直帶著那么兩三個皮夾式的煙盒,因為那種煙盒的大小,剛好夠我往里放點關鍵時候能救命的小玩意。
這個秘密只有葉玄知道,他看見我把煙盒扔在茶幾上,就知道我是在故意防備盧懷夢。
他被盧懷夢制住之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打那個煙盒,觸發里面的機關。
葉玄很清楚,煙盒爆炸之后的效果,出手之后就閉上了眼睛。跟我一起憑借著記憶里的位置攻向對方身后,也只有這樣,我們兩個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時間解決掉對方身后的對手。
我掃了一眼地上的盧懷夢之后,馬上抬頭看向了對面的客房大門。
盧懷夢劫持了葉玄之后,第一時間就是準備退向客房。真正等著捕捉我們的木門其實是藏在客房門里。
我看向客房的瞬間,那道大門也輕輕動了一下,我隨后抓出暗器向大門連發三鏢,飛旋而起的雪暗天呈品字形釘入房門之后,年久失修的木門像是承受住不住暗器的沖擊,一瞬之間轟然崩散。
陳三金,小錢兒一塊兒把手電照進了門里,那里除了滿地木屑,哪有什么怪門影子?
葉玄扭頭道:“老班,那門是不是跑了?”
“應該是!”我走到盧懷夢的尸體邊上輕輕沾起一點血跡在手上碾動了兩下:“怎么會這樣?”
葉玄急問道:“老班,你發現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