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聲道:“趙雨竹把一具尸體弄進海洋館,能瞞住別人卻瞞不住那個訓鯨師,訓鯨師要么是跟趙雨竹合謀,要么就是遭了對方的毒手,趙雨竹跟人合謀的可能性并不大,她害死對方之后,自己冒充訓鯨師看護尸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有五成把握。一半一半的機會,夠我賭了!”
我說話之間再次加大了油門,往海洋館方向瘋狂沖去。
我們趕到海洋館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海洋館的人員雖然全部撤離,樓內卻仍舊燈火通明,大概是老王為了方便我們行動,特意囑咐海洋館這邊不要關燈。
我和小錢兒第一個目標就是海洋館的表演場。
小錢兒來過這家海洋館,按照她的記憶,表演場水池中間的地方有一塊人工沙灘,馴獸師出場的時候就是站在那塊沙灘上。那里是唯一能接近虎鯨,又有沙土可以用來埋藏尸體的地方。
我和小錢兒沒人帶路,只能從觀眾坐席的位置上走進表演場地。我進門之后第一個感覺就是觀眾席上有人,我的目光從觀眾席上飛速掃過之間,身后大門卻怦然關緊,門外的落鎖聲響隨之而來。
小錢兒猛一回身,雙槍齊出,指向了門口。
我卻輕輕按住對方手臂:“別受干擾!你掩護我,我下去看看!”
小錢兒緊跟在我身后走到看臺中間的位置才停了下來,側身站在看臺中間,一手舉槍指門,一手持槍斜指地面。
小錢兒用的是九毫米口徑九六式軍用手槍,有效射程五十米,小錢兒現在的位置正好能控制全場。
我快步沖向水池之間,看臺兩側轟鳴乍起,兩股好似狂蟒潛行般的氣浪,從看臺兩側的座椅一前一后向小錢兒猛沖而來,氣浪所過之處座椅紛飛,僅憑前沖的聲勢就足以駭人。
小錢兒仍舊紋絲不動站在原地,手中雙槍仍舊左右控場,絲毫沒有因為眼前景象有半分偏移。
我也在同一時間加快了腳步,背在身后的右手悄然從背包當中抽出一捆炸藥。拉著引線的同時,雙腳不斷加速,一路小跑著奔向了水池。
炸藥頂端嘶嘶亂響的引線,幾秒之間就燃掉了大半,等我臨近看臺就剩最后一個臺階時,手中炸藥已經到了即將爆炸的邊緣。我人也腳踩臺階凌空躍起,在我落地之前,用盡全力將手中炸藥投向水池背后的沙灘。
我手中火花閃動的炸藥,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向水池一段飛躍而去之間,一條虎鯨毫無征兆的破水而出,一躍數米,立身半空,將那捆還在空中飛轉的炸藥吞進了嘴里。
我一見虎鯨將炸藥吞入腹中,馬上有雙手護住頭臉,雙腳蹬著向背后急速退出。
我剛剛退出十步開外,一股帶著血腥的熱浪就在震耳巨響當中向我身前猛然撲來,我不知道自己是被水還是被血,從頭到腳噴濺滿身之后,又向后退出了兩步才放下雙臂。被炸藥開膛的虎鯨尸體浮在水中,池中海水已經被血盡數染紅,人造沙灘的邊緣也被帶起一片血色。
我轉頭看向身后時,兩股氣浪已經同時臨近小錢兒身前身后,兩只帶著鋼架的座椅也在小錢兒身前身后同時崩飛入空。
兩只椅子還在空中翻滾之間,小錢兒身形幾乎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往我的方向平移了三尺,人也跟在一瞬之間豁然轉身,兩只手槍并做一處,同時指向坐席過道。
與此同時,一前一后撲向小錢兒兩道氣浪也在小錢兒挪身之后,在看臺過道上相撞一處。滾滾氣浪四下翻滾之間,兩條撞在一起的大魚也在氣浪當中現出形影,一齊轉過身來向過道當中的小錢兒俯沖而下。
小錢兒腳步連連倒退之中,手中雙槍火力全開,赤紅色光影怒吼交錯著向兩條大魚身上瘋狂掃落,金光游動的彈殼滿地蹦躍著,緊隨小錢兒身影一路鋪陳而下。
“閃開!”我雖然知道趙雨竹肯定是在沙灘的方向做了手腳,但是到了這會兒,我卻無暇再去顧忌沙灘方向,攔腰抱住不斷倒退的小錢兒,腳踩著看臺上的座椅,橫向奔出數米,躲開了兩條肆意沖撞的大魚。
我這邊腳步還沒停穩,兩條魚便同時撞在了水池的玻璃墻上。
海洋館的水池玻璃,能夠承受住數以噸計的海水,其厚度可想而知。就算如此,水池玻璃也沒能頂住兩條大魚的瘋狂撞擊,在頃刻之間轟然炸裂,被血染紅的海水,如同洪流潰堤,以排山倒海之勢,掀動巨浪拍向坐席。
一浪過后,地面積水瞬間沒過頭排座椅,貼向了我的腳尖。我凝神看向水中時,兩條被撞碎了腦袋的魚尸體,隨著放緩的水流漂出一米開外,可我卻總覺得自己身邊仍舊潛伏著致命危機。
我和小錢兒同時繃緊神經,全力戒備的當口,沙灘的方向卻忽然傳來一聲汽車發動的聲響,等我抬頭看時,沙灘當中已經繃起了兩根鐵索。
鐵索一頭深入沙土,另外一頭卻伸進了舞臺布幕的背后。
趙雨竹要跑!
我剛一反應過來,汽車發動的聲響就從布幕背后驟然傳來,兩根鐵索在汽車牽引之下猛力向前,生生從沙土里面拽出了一口棺材。
老趙頭的尸體在里面!
“動手!”我在怒吼之下一記離手刀橫掃而出,從我手中飛出去的毒蛟凌空飛轉旋成刀輪,向鐵索邊緣橫斬而去。
刀鋒,鐵索,瞬間相撞,火花四起,一根鐵索應聲而斷,被我拋出去的毒蛟也在撞擊之下反向飛回,落進了我的手里。
此時,小錢兒雙槍也在另外一根鐵索上連爆數響,連串火花順著鐵索邊緣紛紜而落,卻沒能打斷那條牽動著棺材的鎖鏈。
如果,換成葉玄在場,以氣御兵足能崩斷另外的一根鎖鏈,小錢兒槍法雖準,但是子彈威力太小,無法撼動鐵索分毫。
我再想出手已經來不及了,藏在布幕后面的汽車撞塌了外墻拽著棺材沖出表演場。
“追”我和小錢兒同時跳下看臺,趟水向汽車方向追了過去。
海洋館后臺只不過是一輛用來推拽魚缸的牽引車,速度不可能太快,我和小錢兒趟水過去,完全有可能追上對方。
可我沒想到是,牽引車沒有走正常通道而是撞開后墻直接沖到路上,等我踩著滿地碎磚追到外面,那口棺材已經被人運上了等在外面的加長廂貨。
我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貨柜箱上的趙雨竹,小錢兒舉槍瞄向對方時,我輕輕抬了抬手:“別動,讓她走!”
遠在十多米之外的趙雨竹,像是聽見了我的話:“明智的選擇。如果,你選擇追上來,一定會有很嚴重的事情發生,鑒于你的明智,我也給你留下一點小小禮物。”
趙雨竹說話之間,車上司機快速發動汽車,向海洋館大門的方向狂沖而去,等到貨車離開了原位,我才看見汽車背后并排的跪著五個被反剪雙手,蒙住雙眼的二處隊員。其中就包括了李云歌。
趙雨竹所說的禮物就是她們?
就在看清那些俘虜的當口,趙雨竹的聲音也遠遠傳了過來:“我給你二十四個小時過來找我。從現在開始,每過一個小時,我就會隨機殺一個人。二十四小時之后,你還沒找到我,你的同伴也就全都死光了。我等著你!”
趙雨竹在大笑聲中揚長而去。
我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繼續追擊趙雨竹的可能了,只能走向跪在地上的五個隊員,一個個的解開了他們身上綁繩。
李云歌一脫困馬上喊道:“陳野,你快去救葉玄,他有危險!”
“我知道!”我只是沉聲回應了一句,卻引起了李云歌的不滿:“你聽見我說話了沒有?你怎么一點都不著急?葉玄有危險!”
“我知道!”我被李云歌吵得心煩意亂,隨后怒吼道:“我特么知道,你把嘴給我閉上!”
李云歌絲毫不讓道:“虧了葉玄還把你當成兄弟,他現在身陷危機,你卻連動都不動,你還是人么?”
“閉嘴!”我抬手就想揍人,小錢兒趕緊從背后抓住了我的胳膊。四個二處隊員也把李云歌給拽到了身后。
小錢兒說道:“李云歌,陳野比誰都著急。但是著急也不能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你先別催陳野,讓他想想怎么救人!”
李云歌還要反駁卻被自己隊員給攔了下來:“組長,錢落落說的沒錯。再說,我們現在想救人也找不到地方啊!”
李云歌上前一步:“陳野,把你電話給我,我要聯系局里。”
“電話給他,讓她趕緊閉嘴就行!”我已經煩到了極點,現在只要沒人跟在我邊上喋喋不休,怎么樣都行。
小錢兒把自己的電話扔給了李云歌,也把我給拽到了一邊兒,我剛在海洋館的椅子上點起了一根煙來,就看見異調局的車隊從正門的方向開進了海洋館。
我估計是老王那邊通知海洋館閉館的事情走漏了風聲,才讓楊智明他們帶人趕了過來。
一個瘟神沒消停,這又來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