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往樓下看了一眼:“我下去跟他們解釋。”
“沒時間解釋,我們趕快走!”我拽上葉玄又從通風口爬了出去,跳上房頂離開了海鮮市場,臨走之前我特意給老王打了一個電話,讓他處理海鮮市場的這邊的事情。
可我坐進車里不久,就一個勁兒打起了冷戰:“玄子,先別去找人,先找地方泡個澡,換身衣服。”
我倆等于是水產市場污水里滾了十多分鐘,身上不是魚鱗就是污水,早就已經沒法看了,再加上我身上冷得像是從里到外凍實心兒的一樣,就想趕緊找個熱水池子鉆進去。
葉玄抓了抓沾著魚鱗的頭發:“咱們家伙都在車里,這么去泡澡。你不怕丟了?”
“那就回局里,去職工澡堂。”我現在能想到的地方也就剩下那了。
我進澡堂之前特意囑咐葉玄帶著家伙,葉玄的竹節鞭帶不進去,就在浴兜里塞了槍,我自己也把龍牙給別在了身上。
等我坐進于浴池的水里,才感覺到身上溫度回來了一些。
葉玄把毛巾蓋在額頭上,枕著水池邊跟我說道:“我說老班,你這兩天怎么了,怎么像是被狐貍精勾了魂兒似的,要命的玩意都到眼前了,你也不動一下。”
“我也在想怎么回事兒。”我隨口說道:“你打死那只螃蟹的時候,看見我邊上有人沒?”
“沒看著,我就看見你邊上有一堆魚缸……”葉玄說著說著就把話轉到小錢兒身上:“小錢兒那妹子還真不錯,關鍵時候提的起來。比那個什么李云歌強多了……”
葉玄說話的時候,我就感到眼皮子發沉,迷迷糊糊的靠在浴池邊上睡了過去。
沒過一會兒,我就覺得身邊動靜不對。
葉玄說話的聲音沒了,我背后卻升起一股涼意,我剛想回頭就聽見有人在身邊說道:“你最好別回頭,看見身邊躺著一個死人,你說不定會瘋。”
我心里頓時猛的往下一沉,我身邊坐的是葉玄,可是說話的卻是趙雨竹,葉玄哪兒去了?
我正想轉頭的工夫,忽然覺得肩膀上一涼,趙雨竹伸手摟住了我的肩膀。
我的目光稍稍向外轉動了一下,就看見按在自己肩頭上的五根手指,等我再往另外一邊轉動眼珠時,卻連人影都沒看見。
趙雨竹的聲音很快又傳了過來:“平平安安的活著不好么?你為什么要多管閑事?”
我沉聲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殺人?”
“我是趙雨竹,你不是知道么?”趙雨竹的聲音緩緩傳了過來:“我想殺人就殺人,哪有什么為什么?本來我想殺你,可我現在覺得不想殺了。你的身手那么好,用在追捕我上太可惜了。不如,你幫我做事怎么樣?你去把那個錢落落帶給我,我們之前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怎么樣?”
“不行!”我斷然拒絕:“我可以換一個人給你帶過來,錢落落肯定不行!”
趙雨竹笑道:“你不把錢落落帶來就別想見到你兄弟了,或者,你打算造一口魚缸,把你兄弟養在魚缸里也行,只是那時候,他認不認得你啊?”
我沉聲道:“你能把人變成魚?”
趙雨竹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聲音陡然一沉:“現在不是你在我問,而是我在命令你。一句話,你究竟帶不帶錢落落過來。”
“不!”我話一說完,趙雨竹抓在我肩膀上的手掌猛然一緊:“你是不是連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我冷笑道:“你殺了我,自己也跑不出去。你想死就動手試試。”
趙雨竹的聲音微沉道:“你以為我會把你斬首,還是分尸?都不會。我只會讓你死在水里,等別人發現的時候,最多就是看見一具心臟病突發死在浴池里的尸體,誰還能找我的麻煩?”
趙雨竹說話之間,我身邊也飄起一蓬黑色的頭發。
下一刻間,那蓬黑發就從水中慢慢浮了起來——全身是水,用頭發擋住半邊面孔的趙雨竹,出現在我眼前時,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再次浮起了陣陣死氣。鮮紅的嘴唇在我眼前微微顫動著道:“你不是每次都有運氣逃命……”
“我不是每次都需要運氣!”我說話之間,輕輕用舌尖往腮邊一勾,帶出了半只掰開了的刀片。雙唇叼住刀片一邊猛的吐向身前。被我吐出去的刀片雖然只飛出一尺多遠,刀刃卻在趙雨竹的眼睛上橫掃而過。
對方尖叫之間,捂著眼睛仰身撲倒在了水里。
我在豁然起身之間,抓起浴池邊上的匕首,跳出水外。
剛才跑去汗蒸的葉玄聽見那聲尖叫,提槍從汗蒸房里沖了出來,沒用我說話就對準水里連開了三槍,子彈透過水面炸開了池底瓷磚,藏在水下的趙雨竹像是活魚一樣擰動著身子,向外游出了一米多遠,等到葉玄再想調轉槍口時,趙雨竹卻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水里。
“看大門!”我轉身想往門邊去攔截趙雨竹,卻和從外面沖進來的人撞了滿懷。
我來不及去跟對方解釋,伸手把人撥向兩邊,圍著一條浴巾沖向了門口。
我和葉玄一人提刀,一人持槍,堵著門口時,卻聽見浴池里傳來一聲玻璃炸裂的聲響。
通汽窗?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通氣窗。
東北這邊的浴池,為了不讓浴池里弄得水汽繚繞,老浴池里通常都會在屋頂開個氣窗。當然,氣窗也不會開得太大,最多也就兩尺見方,足夠一個人爬出去了。新蓋的浴池,已經不用通氣窗這種東西了,一般都是用風扇排除水汽,我和葉玄已經多少年不進老浴池洗澡,一時之間忘了還有通氣窗這碼事,等我們反應過來,浴池里就之剩下一堆被砸碎的玻璃。趙雨竹早已經不知去向。
我狠狠一握拳頭:“媽的,讓她跑了!”
我在回來這一路上雖然冷得要死,腦子里卻一直都在想,怎么能在手腳不動的情況下給趙雨竹致命一擊?
我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了從一個江湖朋友那里學來的,嘴里藏刀片的辦法。
嘴里藏刀本來是空道,也就是小偷的絕活,他們往嘴里藏上一只刀片,為的就是在被人綁上之后,能用嘴里的刀片自救。真正藏刀的高手,嘴里放著刀片,吃飯,喝水,說話什么都不耽誤。我沒練到那種程度,但是簡單說上兩句話,還能做到。
剛才,換成葉玄,他不用刀片,光憑一口真氣就能把趙雨竹的眼珠子給打出來。可我不行,用上了刀片也只是劃傷了對方眼珠。
我原先一直懷疑趙雨竹沒死,現在看,昨天被我用***撂倒在山上的人,是不是另有其人還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那個趙雨竹應該是一個善于隱身的術道中人。
可惜,我和葉玄沒能把她留下。
人已經跑了,我和葉玄自然也就沒有在守在浴池里必要,讓老王幫我們拿來衣服就回了車里。
我習慣性往自己裝備上摸了一下頓時勃然大怒:“剛才值班的是誰?”
停車場的門衛聽見我喊,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我值班,怎么了?”
“剛才誰碰過我的車,我的裝備哪兒去了?”我放在車里的毒蛟和雪暗天,加上葉玄竹節鞭全都不翼而飛,我怎么可能不生氣?
門衛上下打量了我兩眼:“你喊什么?你雇我給你看車了怎么著?自己沒看住東西,還特么瘋狗一樣……”
對方話沒說完就讓我抬手一巴掌給扇倒在了地上
“住手!”閆星宇不知道從哪兒跑了出來:“你怎么動手打人?”
“你特么找死!”我抬手掐住了閆星宇的脖子,當場把人提了起來:“你今天不把我裝備弄出來,我就要你命。”
那時候,我眼珠子都已經紅了,要是沒人阻止,我真能動手殺人。
“住手,都干什么?”楊智明從遠處跑了過來:“陳野,你給我住手,這是調查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理都沒理楊智明,仍舊提著兩腿亂蹬的閆星宇不放。
寧爺也從樓里趕了出來:“陳野,把人放下,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你先把人放了,跟我說說怎么回事兒?”
我甩開閆星宇,把自己丟裝備的事情說了一遍。
寧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事兒是有內部人在搗鬼。否則,一個看停車場的門衛,不會在自己看守不利的情況下,還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閆星宇也不會恰到好處的出現在停車場。
可是這種事情沒有證據,誰也不能拿他們怎么樣?
寧爺臉色陰沉著說道:“陳野,你先回去。我叫人幫你找找。”
我強壓一口怒氣,轉身要往辦公室走,趕過來的李云歌卻說道:“寧局,陳野打了人就這么讓他走了?”
寧爺冷聲道:“有些事情最好別做得太過,做得過了,丟得不光是自己的臉。”
李云歌還要再說什么,卻被楊智明的給攔了下來。
寧爺別有深意看了楊智明一眼轉身走回大樓。
我回到辦公室里就扎了兩只白燈掛在了二處自己門口,這位置正好就是二處走廊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