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捂住了沈衣玉的嘴不讓她出聲,葉玄模仿著沈衣玉的聲音哭喊道:“衣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你毀了莊園還不夠嗎?莊園里的人對你多好啊!”
葉玄的聲嘶力竭,上面的沈衣寒卻絲毫沒有反應,葉玄忍不住往我身上看了過來,我伸出手在葉玄身上寫了兩個字:爸爸。
葉玄馬上喊道:“衣寒,你回來吧?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他一定能治好你。”
“別跟我提他!”沈衣寒終于有了動靜:“沈玉龍是畜生,是偽君子……”
我一看有門兒,趕緊給葉玄打了一個眼色,后者憤怒道:“你怎么能這樣說爸爸?”
“我為什么不能?”沈衣寒厲聲道:“你看到我的手嗎?這只手,本來應該長在你的身上。或者說,當初被砍掉一只手的人應該是你。”
“你說什么?”葉玄的聲音還是沈衣玉,可他的震驚卻是由心而發。
“哈哈……”沈衣寒慘然長笑道:“我說過,沈衣玉就是沈衣寒,沈衣寒也是沈衣玉。你我本來是在同一天出生,無論是誰都能接受那只鳥爪。在我們抓周的時候,本來應該是你去抓那只鳥爪,可我卻在關鍵時候把你推到了一邊,自己抓起了那只爪子。然后,沈玉龍親手砍掉了我的手,讓董千華把鳥爪縫在了我的身上。”
“你說謊!”葉玄尖叫道:“爸爸不會做那種事情,你……”
“我本來也不相信,可是董老太太卻在臨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沈衣寒嘿嘿冷笑道:“你知道,董老太太是怎么死的么?”
“不會是……不會是……”葉玄故意結結巴巴的不往后說。
沈衣寒的聲音帶起了幾分戲虐:“猜到了為什么不敢往后說?不就是殺了一個人么?比起她對我做的事情,我已經仁慈太多了。”
沈衣寒幽幽道:“你知道我為什么非要報考藥劑學么?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藥劑,聞到藥味,我甚至會覺得頭疼。我喜歡畫畫,就像我們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的畫畫。我之所以報考藥劑學,就是為了殺人,為了殺那個老妖婆子。我恨那個老妖婆,我恨她的眼睛,所以,我讓他眼睛不斷出血,活活嚇瘋了她!”
我眉頭微微一動:原來,我們眼睛里往外流血是因為中了沈衣寒的毒?
可是,沈衣寒有機會給我們下毒么?
如果說,我眼中流血是在“劫持”了沈衣寒之后發生的事情,還好解釋。可我沒接觸沈衣寒之前,眼底就已經開始出血了。
沈衣寒能隔空用毒?她應該沒有這樣的本事!
葉玄顫聲道:“陳野他們也中了你的毒?”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你聽我慢慢給你說。”沈衣寒連說了兩次不是之后,才繼續說道:“我給老妖婆下毒的時候,她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但是她眼睛出血之后,第一個找到的人就是我。她像瘋了一樣沖過來逼問我,她眼睛是怎么回事兒!”
沈衣寒的聲音忽然一沉:“那時候,我嚇壞了,我以為自己下毒的事情暴露了,我以為自己會坐牢。可我沒想到,事情的真相遠遠比我想的還要可怕!”
“那時,我只知道抱著腦袋尖叫,拼命的想告訴她,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妖婆相信了我的話,嚇得臉色慘白,像是行尸走肉一樣走出了我的臥室,嘴里還一直在說:報應來了,報應來了……”
沈衣寒說到這里,忽然反問道:“姐姐,你知道,一個長期被人嫌棄,被人無視的人,心理有多么敏感?”
“呵呵,你怎么會知道呢?”沈衣寒自嘲般笑道:“你是沈家的小公主,是所有人手里的寶,心頭的肉,你什么時候受過委屈,什么時候小心翼翼的討好過別人?我和你不一樣,我很小的時候就會看別人的臉色,哪怕他們有一絲不快,一丁點的厭惡都逃不過我的眼睛。老妖婆從我房間走出去的時候,我就知道,她來找我絕不會僅僅是懷疑我在下毒那么簡單。”
沈衣寒道:“你花了大價錢去學管理,而我卻對心理學無師自通,我知道,老妖婆肯定是在害怕什么?我就不斷嚇唬她,找準機會就會出現在她身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一動不動,哪怕是她拿著刀在我眼前不斷揮舞,我也沒眨過一下眼睛。”
“我越是不動,她就越是害怕,甚至連對著我揮刀威脅的勇氣都沒有。只要我出現在她的房間,她就會瑟瑟發抖縮成一團。這就是她后來為什么會半夜穿著睡衣到處游蕩的原因。”
沈衣寒說到這時,我輕輕碰了葉玄一下。葉玄心領神會的問道:“衣寒,你在編故事對么?你說的都是假話對么?”
沈衣寒刺耳笑道:“哈哈假的,我也希望是假的!”
葉玄厲聲怒吼道:“你撒謊,莊園里有保鏢,還有監控,你是怎么躲過他們找到的董老太?”
“躲過他們很難嗎?”沈衣寒哈哈笑道:‘我再不受寵也是沈家的二小姐。只要我愿意讓保鏢睡在我的床上,自然有人會幫我,哈哈……”
被我捂住嘴的沈衣玉,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兩只手死死的抓住扳向我的胳膊,想讓我的把手松開,讓她跟沈衣寒說兩句話。我卻狠狠一收手掌,把她的嘴給捂得更嚴了一些。
沈衣寒慘笑道:“我一邊嚇唬董老太,一邊想辦法繼續給她下毒,讓她產生幻覺。最后,她終于說出了真相。當年沈玉龍找到董老太跟她達成了某種交易,她把那只鳥爪子賣給沈玉龍,沈玉龍養她一輩子。她得到自己想要的榮華富貴,可是他們卻砍了我的手。”
“這還不算什么,沈玉龍把我養大,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把我當成祭品送到某個地方獻祭。我會像是一只羊一樣被人割開脖子,放干身上的血,切成一個個血淋淋的肉塊擺在桌子上。”
沈衣寒的聲音變得越發尖銳:“我的好姐姐,你說,我該不該殺人?該不該報仇?”
葉玄被問住了!
葉玄畢竟不是沈衣玉,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對方。按照葉玄自己的思維方式,他不僅會說應該報仇,還會告訴沈衣寒,應該把仇人碎尸萬段。
我抬手往葉玄腦袋上拍了一下,伸手往他身上寫了三個字:老太太。
葉玄這才反應過來:“就算……就算你說的是真的。說不定……說不定,爸爸也被董老太太給騙了?”
“曾幾何時,我也抱著跟你一樣的希望,哪怕只是那么一絲的希望。可是現實永遠比你想象的殘酷!”沈衣寒帶著幾分哭腔的慘笑道:“董老太太跳湖之后,我就在留心沈玉龍的一舉一動。沈玉龍是術士,你知道么?他比老妖婆的手段還要高明,你知道么?這間水月觀就是他出資修建的東西。水月觀的人跟他稱兄道弟。將來我被拖出去獻祭的話,提刀的人一定是沈玉龍和水月觀的道士。”
“胡說!”葉玄高聲道:“如果爸爸跟水月觀的道士有關系,你手里那只羅盤怎么會在水月觀里?”
“哈哈……那是我自己放上去的!”沈衣寒哈哈大笑道:“陳野,你不是不喜歡用陷阱么?我給你布置的這個陷阱如何?”
我聲音微微一沉道:“到過沈氏莊園的術士,都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你恨術士,所以,你把術士引過來一個個把他們殺掉?”
“是又如何?”沈衣寒笑道:“老妖婆是術士,沈玉龍也是術士,所有術士都該死!”
我厲聲問道:“王樂安不是術士,你為什么要殺他?”
沈衣寒呵呵冷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讓我不舒服,只有真正的術士才會讓我覺得不舒服。被術士靠近就像是有一條臭蟲爬到你身邊,就算它不咬你。也會讓你覺得無比的惡心。王樂安就讓我惡心!”
我明白了!
沈衣寒分辨術士的標準并不是看他出手與否,而是通過法器力場的波動。正牌術士身上肯定帶著正宗的法器,那些蒙事兒的貨色,身上帶有法器的機會卻是一半一半,有些人帶個行貨文玩就算不錯了,有些人身上帶著真正的護身符,王樂安身上就有那么一道他爺爺傳下來的護身符。
誰能想到,那道符不但沒救得了他,反倒要了他的命。
我沉聲道:“沈衣寒,你當初來水月觀是為了殺人?”
“有什么不對么?”沈衣寒冷聲道:“可惜,我來的時候水月觀的道士就死光了,但是,這不妨礙我把他們一個個挖出來挫骨揚灰?”
我再次問道:“你的羅盤是從哪兒來的?也是水月觀?”
沈衣寒像是忽然反應了過來:“你在套我的話對么?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現在應該想的是,放回沈衣玉而不是跟我閑聊。”
我哈哈笑道:“沈衣寒,我不得不告訴你,你布置陷阱的手法不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