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市長草草地結束了這次發布會。
而所謂的電梯故障也的確發生了,警務長聽到記者的談論立刻就通知下屬去排查電梯。
果不其然,在醫院重要病人專用的電梯上,發現了被人為破壞的痕跡。
倘若使用它,這部電梯一定會墜毀。
“為什么你們總是讓記者比你們先想到莫雷的行動!”市長質問警務長。
警務長冤枉道:“我們……我們原本也要檢查的,記者一拍腦袋就能猜,我們就算猜到了,也只能先去求證。”
“這是個時間差……”
市長說道:“那槍擊呢?記者提前知曉了莫雷會假扮醫生靠近?”
“我們也想到了啊,所以才有大量警力全程護送邁克爾,無論莫雷是偽裝靠近還是強行襲擊,都不會有事。我們的護送是防范了莫雷所有可能的行為,記者所猜測的情況,被包含在內了。就算沒有記者,莫雷也不會得手的。”警務長說道。
“事后你怎么說都可以了,立即把邁克爾轉移走,然后趕緊給我把那個叫莫雷的抓起來。”市長感覺警務長說的也有道理,便沒有繼續追究。
然而,他們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下午三點,醫院雜貨間被人放了把火。
因為雜貨間距離邁克爾的位置較遠,所以起初警方并沒有認為這是一場謀殺。
直到火滅了之后,警方從媒體那里得知,雜貨間里有硬泡聚氨酯保溫板,莫雷利用這場大火,使它燃燒后被釋放出氰化氫。
這種劇毒氣體,僅僅需要幾毫克就能置人于死地。
莫雷只需要堵住幾個排氣管道,留下一條內部流通的排氣通道,那么毒氣會從邁克爾的房間溢出,而邁克爾房間所使用的制氧機,是空氣分離技術,乃是壓縮周圍環境中的空氣,分離出氧氣來。
媒體認為警方及時意識到了這一點,從而疏通了排氣管道,并宣揚警方阻止了莫雷的第八次暗殺。
殊不知,警方壓根沒意識到這一點,他們及時滅掉了大火,隨后只做了開窗通風的措施,根本沒想到排氣管道中已有大量毒氣,且被有計劃地堵塞。
警方看了報道之后,立刻排查,這才沒有讓毒氣從管道中溢出。
為了防范類似的毒氣殺人,他們給邁克爾換了一種制氧機,新的制氧機是采用電解水原理。
下午三點二十五分。
邁克爾被秘密轉移走,然而在路上,就遭遇了燈泡爆炸。
有人在燈罩里放入了一顆黏彈,當護送隊伍經過時,燈罩被炸開,爆炸會把經過的人全部炸死。
邁克爾是仰躺在病床上的,推車經過時,其受害面積最大。
不過媒體成功腦補出了走廊上有埋伏的事,繼而讓警方提前甄別出了做了手腳的燈罩。
就在警方歡喜于又阻止一次暗殺時,殊不知他們落入了一個連環圈套。
只排查出一個黏彈怎么行?根據警方的習慣,接下來所有可能路過的地方都會排查。
于是乎,邁克爾被臨時滯留在三樓的一間急救室。
下午三點五十二分。
因為被長時間滯留于急救室,到了給邁克爾的制氧機換水時,他們根據就近原則,直接選用了急救室制氧機里的水。
而就在那水剛剛換上去,警務長就緊急趕到現場,阻止了眾人使用急救室里的水。
結果取出來后發現,那水里果然被人提前下了毒。
警務長又一次根據媒體腦補的殺人手法,防范了一次暗殺。
“警務長!還好有你,沒想到莫雷竟然提前在水里下了毒,他早就猜到我們會用急救室里的水……”
“不,他甚至早就猜到,我們避開走廊燈罩里的炸彈之后,會把邁克爾安置在那間急救室……”
“不不!早在放火的時候,他就料到我們會更換制氧機種類!畢竟如果是原先的空氣分離型制氧機,根本不需要換水!”
警察們事后諸葛亮,分析出了這三連殺是成套的。
“別吵!”警務長迅速登入太陽報的網站,等著媒體們的更新。
媒體好幾次,都想到了莫雷的手法。
他們總是能捕風捉影,從一些地名、物品名,就腦補出一套殺人方式。
已知邁克爾正在被人瘋狂謀殺,所以他們等于是在代入莫雷的角度,去考慮他怎么殺邁克爾。
放火燒雜物間,警察還以為莫雷是想火勢變大,卻不料殺招在看不見的排氣管道里。
但是媒體想到了,因為他們的情報量少,所以必須從極端有限的情報中,去推理整個事件。
與警察不同的是,媒體乃是直接從結果進行反推。
他們從一開始就假定了‘又出現一場暗殺’,所以為了吻合結果,他們就想這到底是怎樣一場謀殺?隨后就查到雜物間里有硬泡聚氨酯保溫板。
這種東西被燃燒后,會釋放出氰化氫。
這可是劇毒物質!可是距離邁克爾很遠啊……排氣管道!一定是排氣管道也動了手腳。
不得不說,媒體太擅長做填空題了,任何留白的地方,他們都能用自己的邏輯為其自圓其說。
而這種神奇的自圓其說的技能,此刻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印證了莫雷的行動。
隨后一個小時,莫雷接連嘗試了五次謀殺,算上前面的十次,他已經十五次謀殺未遂了!
而每一次,媒體都能猜對事發地點,或者兇器。
到后面,警務長干脆就追更太陽報的‘邁克爾連環暗殺專題’里的報道,從中汲取靈感。
靠著媒體的腦補,他一次次成功阻止莫雷的暗殺,同時也關注上了太陽報的一名叫比爾森的記者。
警務長看了很多媒體的推測,但只有這個人的推測最接近真相。
時間到了下午五點十六分,邁克爾終于被成功帶到一樓。
警方根據媒體的猜測,發現醫院的所有救護車,果然都被動了手腳。
不是炸彈也不是下毒,而是手剎壞掉了。這是第十六次謀殺了。
“腳剎有問題嗎?”
“沒有,如果腳剎也有問題,司機剛開車就會發現。”
“這是什么意思?弄壞手剎也算是暗殺嗎?”
正當警察不解時,警務長一副‘你們就不能動動腦子’的語氣嘆道:“我們打算把邁克爾轉移到格林威治醫院,而在快到時會經過一條大下坡。”
“只要速度超過五十碼,那個下坡光靠腳剎是停不住的,最終救護車會直接沖進河里!”
手剎基本上是起步與停車時才會使用的,莫雷所做的手腳,在司機解除手剎時是發現不了的。
從起步到駕駛過程中,司機都發現不了手剎有問題。
極有可能當司機到了目的地,或者想緊急剎車時,才會發現手剎不靈。
這樣一來,就晚了。面臨一個必須要用手剎才能停住的下坡,車禍幾乎是必然的。
“什么!莫雷怎么會知道我們要去格林威治醫院?”
“是啊,只有去格林威治醫院,才會經過那個大坡。”
這第十六次暗殺,讓警察們細思恐極。
意味著敵人連他們要轉移到哪個醫院去,都一清二楚。
“我們之中有內鬼?”
“為什么我們總是差一點抓到莫雷?他一個醫生,憑什么在醫院里把我們耍得團團轉?”
警務長也頭皮發麻,對于這項猜測,媒體也有寫。
隨著暗殺不斷出現,外界已經吵翻了天。
人們也都在不停地猜測下一次暗殺什么時候到來,又會以什么方式進行。
一名叫比爾森的記者,再次以推理的口吻說出,如果莫雷的謀殺不是他個人的行為,而是背后有光明會撐腰。
那么毫無疑問,所謂秘密轉移,也許根本就不秘密,并繼而提出,莫雷很可能知道邁克爾會轉移去哪,然后針對性地布置第十六次暗殺。
警務長,就是看到這推測后,這才聯想出給手剎動手腳的用意。
畢竟他自己,是知道大家準備把邁克爾轉移到格林威治醫院的。
比爾森沒有提到手剎,也沒有提到格林威治醫院,而是說警方內部可能有內鬼,就以此為基礎,推測出了暗殺地點在救護車上。
可以說,推理過程全錯!殺人手法也錯!但結果對了!
“這個比爾森……我要見他!給我把他找出來!”警務長下令道。
很快,比爾森被帶到他的面前,這家伙穿著病號服,之前一直在醫院里假冒病人,偷偷拍攝呢。
“就是你給外界提供的情報?”警務長問道。
比爾森激動道:“你不能阻止我探知真相的權力!”
“你一直在胡編亂造!我有權把你拘捕!”警務長怒道。
“什么?我之前報道的都是事實,市長在發布會都已經承認了。”比爾森說道。
警務長說道:“那這次呢?為什么你知道莫雷會在救護車上做手腳。”
比爾森欣喜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你們是不是發現了炸彈?”
“沒有炸彈!只是車上動了些手腳……”警務長含糊道。
比爾森見問不出什么,不以為意道:“第十六次暗殺,我在報道里已經注釋過了,是猜測!現在人人都在想下一次暗殺是什么……我只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說對了地點,你應該感謝我。”
“難道在足球比賽開始之前,媒體還不能預測一下比分嗎?”
警務長瞪著他,知道他就是在編造新聞,可偏偏人家說對了。
甚至于,他們警方還依靠對方的推測,接連阻止了莫雷的暗殺。
以前有些棘手的案子,媒體也經常猜測兇手逃去了哪里。
這次比較特殊,比爾森預測得太準了。
“那你倒是給我預測看看,第十七次暗殺,會不會發生!”警務長說道。
比爾森說道:“那你總得給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吧?”
警務長當即告訴比爾森,他們打算調動警用的裝甲車運送邁克爾,在裝甲車到之前,邁克爾現在需要一個安寧的休息環境,暫時被安置在二樓的大廳,周圍有十二名警察保護。
所有靠近邁克爾的醫務人員都會受到檢查,所有要更換的醫療器械和藥物,也都會被檢查。
等裝甲車到了之后,他們又會調集更多的警察把邁克爾護送到停車場,一樓、負一樓都會有接應,一路上也會檢查經過的地方。
可以說,警方將把前面的教訓,統統吸取一遍。
“就這?”比爾森撇撇嘴,迅速開動腦筋,思考著如何謀殺邁克爾。
警察、檢查、接應……
突然比爾森想到了,他說道:“為什么你們不檢查自己人?你們難道就從來不懷疑,警方內部有內鬼嘛?”
“如果莫雷穿著警服,待邁克爾下樓時,假裝作為接應人員靠近,怎么辦?”
警務長怒道:“荒謬!他哪來的警服!”
比爾森說道:“怎么不可能!你確定沒有警察被打暈?你們調了好幾個分局的警力過來吧?他們彼此不一定都認識,為什么不清點一下人數?”
警務長說道:“我認識這里每一名警員,莫雷這么做就是找死。”
就在他們爭執之時,黃極已經知道了‘比爾森的計劃’。
黃極拿出手機,在暗中打了個電話給索菲亞。
“索菲亞,你可以發現昏迷的警員了,在五樓,我把他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偽裝成了病人。”
隨后,黃極又打電話給了莫雷。
“你摸一下屁股后面,有一套警服,十分鐘后,你就從后備箱出來。邁克爾會去停車場,那是你最后的機會。”
莫雷無語道:“偽裝成警察?他們發現怎么辦?你是不是在拿我做炮灰?”
“你可以不做。”黃極說道。
“我做……我做……”莫雷已經意識到,自己根本殺不死邁克爾。
但是光明殺手卻一直在逼他,如果不能殺死邁克爾,自己就得死。
莫雷原本把這當做最后的機會,但現在經歷了這么多次失敗之后,他也看明白了。
想活命,指望光明殺手對他憐憫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寄希望于把事情鬧大,讓公眾保護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莫雷他不知道的是,在掛斷電話后……黃極又接通了第三個電話!
“莫雷!停止你愚蠢的行為!”這是個冷酷的聲音。
黃極說道:“我……我不會亂來了!真的!我真的不會再亂來了!”
對方森然道:“你已經敷衍我好幾次了!邁克爾的事,我來解決。”
“我差點就殺了他了……橘鷹,再給我一次機會。”黃極說道。
對方代號橘鷹,他才是真正的光明殺手。
如果莫雷失敗,將由他來解決邁克爾,沒想到莫雷卻接二連三地刺殺邁克爾,把水攪得渾濁不堪!
上級給他提供了莫雷的秘密號碼,他聯系上‘莫雷’,卻不知道莫雷的手機在黃極手中。
黃極已經騙了他好幾次了,橘鷹沒法再相信他,說道:“你還在敷衍我,莫雷,你背棄了光明,你知道后果嗎?”
“……”黃極沉默片刻說道:“也許我只是走向了光明。”
橘鷹語氣更加冷漠起來,他說道:“我明白了,你以為,有人能保護你嘛?”
“你再敢出現試試看。”
黃極不發一言,直接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