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能跟你娘說,你是不是對數學跟物理更感興趣?”
三爺面對父親的質問,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頓時了然了,他面色沉重的說:“那你就必須加倍的辛苦,不然等你娘親過來考校你功課的時候,你一旦露餡,連我都保不住你。你非得滾回遼國去皇宮里跟一堆白胡子老頭學‘民訖自若是多盤,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
聽到這些東西三爺的臉都綠了,他忙不迭的點頭,然后直起身子叉著腰說道:“那你得給你老子爭口氣,你現在可是被科學院特招了,這可不是我的功勞,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孩兒明白……”
其實三爺能被科學院特招這件事根本沒有預料到,主要推手是張清,作為首席數學家她的推薦位非常有含金量,所以三爺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就被直接劃去了科學院,同時在數學院和物理院中學習。
本來想要他去化學院好繼承自己的衣缽,但現在看起來他更適合的還是數學,甚至于他還是個天才的理論物理學家,這一點完美的填補了物理院現在一塌糊涂的殘缺。
他跟張清湊在一起,兩個人總是會有一些奇思妙想,而這些奇思妙想都在不斷的論證演算,不夸張的說不用多久之后,這個時代的物理學會被往前推進一大步,甚至能夠直接沖破現在的科技瓶頸。
至于技術瓶頸嘛,其實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窗戶紙科技很簡單,比如把鐵壺改成鍋爐只用了不到兩年,但把鍋爐變成核反應堆,雖然都是燒開水,但保守估計一切順利的話都需要一百五十年到兩百年。
因為材料學是穿越者也沒辦法處理的東西,那是國家級的大工程,是需要幾代人在幾千萬種配方中不斷摸索試驗的結果。
換句話說,火車很容易弄出來,但高鐵卻基本得在一百年后了。而金屬定裝彈很容易開發,但電磁炮卻也是得看看機緣。
前端科技走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這些種子慢慢發芽,至少對來說,一個天才的物理學家遠比一個皇帝來的重要。
如果這個天才物理學家是自家兒子那就更好了。
要說他有沒有私心,那肯定是有私心的,載入亞洲史冊的功績遠不如載入人類史冊來的更光輝,就像人們永遠記住牛頓的是那棵蘋果樹,而記住路易十六的卻是那座斷頭臺。
如今如果能能在摯愛的故土上親手種下這顆蘋果樹,那以后提起來的時候還了得?
不過這條路么,怎么說呢,他并不是一帆風順的,因為沒有辦法給他更多幫助了,他們需要的是從無到有從零到一的轉變和開拓,這就像是開拓一片新大陸,機遇和挫折如影隨形。
在隔壁那個世界,中國錯過了太多,錯過了大航海時代、錯過了思想覺醒、錯過了科技大爆炸、錯過了工業革命。三百年風云變化里頭居然沒有大中華的份,讓未來的教科書里充斥著大量的外國人名,也讓有些人的膝蓋幾百年都沒能從地板上起來。
那么在這里,貪婪而自私的全部都要,一個都不能少。
至于什么時候富則兼濟天下,那是富了之后的事,現在還早的很,任重而道遠。
這里頭雖然也包含了跟佛寶奴周旋的問題,但那都是小事,三爺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的修行,把能夠影響未來萬世萬代的樹給提溜起來。
不過除了,最高興的就是張清了,她遇到三爺就像是遇到了個超級寶貝,早晨雞剛叫就在門口等著三爺起床。
三爺才十二歲啊,還是個小朋友……都怕他身體扛不住,但誰能想到這有些東西真的是千金難買爺樂意,三爺現在甚至都不睡懶覺了……
因為三爺的事,倒是引來了老二的不滿,他心眼小而且又善妒,自己都沒有資格進科學院,但偏偏那個從小就感覺不太靈光的老三卻進去了。
老二當然不敢直接質問,于是就旁敲側擊的打探了一番。這畢竟也是自己親兒子,他抬個屁股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也不跟他講那么多道理,只是把三爺的筆記往他面前一攤:“看得懂么?”
老二絞盡腦汁費勁巴拉的胡亂解釋一通,試圖用文科的方式來解決理科的難題,最后被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上:“少顯擺了你,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你在別的地方可能厲害,但這一門說什么就是什么,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花花腸腸,你那套在這就是自取其辱。不是不讓你去科學院,是即使你去了,不出三天也得灰溜溜的跑回來哭著跟你爹我說你再也不想去了。”
都是自己兒子,而且說實話老二還是最得寵的那一個,因為他全方面跟爹相似,就連吃飯的口味都跟爹一樣。但就是因為如此,他才不能讓他一起去瞎攪合,有些東西真的是隨個緣法。
老二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嘆了口氣就要走,而倒是笑了起來:“別忙啊,那么嫌棄你爹?”
“不是……父親……”老二愁眉苦臉的說道:“就是心中有點落差。”
“落差什么嘛,那你覺得你在什么方面比較jing通一點?”
老二搖了搖頭:“我什么都不jing通……這才是落差之處,我便是好像個廢物。”
上下打量了一圈兒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爹當年也是這么覺得自己的。”
“怎么會……”老二愕然的抬起頭:“我聽娘親和姨娘說了,父親當年詩文才華一等一的,還是狀元出身,據說當年父親考學時還不是如今這副樣子,那時百人中舉不過一,狀元之才本就是萬中無一了。父親怎可能是個廢物?”
翹起二郎腿,而正巧這時外頭有侍衛敲門而入,說是官家送來了禮物給。
先把東西接了過來,打開之后發現是個盒子,再打開盒子,赫然發現里頭是一根根長長的東西,聞上去有炙烤的清香。
拿起這個東西端詳一陣,卻是笑了起來:“雪茄……”
沒錯了,這東西正是雪茄,應該是在西南那邊種植的煙草已經收獲了,他們肯定是折騰過這玩意怎么用的,現在應該是比較成型的東西了。
相比較糧食,并沒有太在意其他一些植物和藥材,但這個雪茄的出現卻讓他多少有些覺得有趣了,于是便拿起了一根,隨手從抽屜里拿出那個煤油的打火機將雪茄點燃,輕輕吸了一口。
在劇烈的咳嗽中,他又把煙給熄滅了,老二連忙上前:“父親你沒事吧?”
“沒事,自己作死罷了。”隨手把打火機放入口袋中,之后想了想又拿了出來:“認識這個么?”
“打火機,是用鐵皮殼子配上火石引燃浸透煤油的火絨制造而成。”老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問他這個問題:“市面上也有得賣了,價格不便宜也不貴。”
“嗯。”點了點頭后把那個打火機放在了桌上:“就這樣一個小物件,取代了費時費力的火絨和火折子,而設計它的是一個姓沈的人。他曾也是萬千學子之中的一個,不突出也沒有什么特點。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特別喜歡工科,于是從一開始便想法子進入了長安工學院,一晃也十年了。他最拿的出手的發明就是這個打火機,而你覺得這個不起眼的小物件,上頭卻是有著三十七個零件,并且這三十七個零件都有自己的用途,是人類智慧的結晶之一。現在你的問題我不直接給你解答,反而我要再給你提出兩個問題,一個是你自己給自己的定位是怎么樣的,一個是你對你未來的方向有什么想法。等你想明白了這兩個問題,你也就不再迷茫了。”
“多謝父親解惑。”
“去玩吧。”
看著老二有些落寞的走了,他也是無可奈何,年輕人嘛,總是這個樣子的,在沒有遇到挫折之前從來都是認為自己天下無敵,直到有一天他覺得自己似乎并沒有能力解決世上所有的難題之后,第一時間就是會迷茫,也是千百年來所有年輕人的癥結所在。
直到三十歲左右,人才會逐漸接受自己的平凡和普通,才會慢慢和自己和解,而在少年時如果沒有人引導,就很容易走進一條死胡同,自暴自棄是最常見的,甚至可能經受不住打擊而徹底淪為瘋子。
這種事屢見不鮮,越是出身好的人越容易出現這樣的問題,因為他們從小沒有受過什么挫折。
老二是和大宋最負盛名的公主的兒子,人家都說含著金湯匙出生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了,而他卻是抱著水晶宮出生。
但越是這樣,越是清楚的知道,老二表面的心高氣傲是很容易破碎的,換句話說他就是個玻璃心。
這一點他不如老大和趙桓,老大穩重厚道,領袖氣質十足,趙桓熱血、沖動,百折不撓。而老二卻因為性格原因,敏感、多疑還有些暗仄,所以他很容易走歪路。
而如果他走了歪路……自己都不敢想象如果將來政壇上出現一個暗黑會是怎么一個結果,他是有能力顛覆國家的,甚至有可能會挑起手足相殘的序幕。
老二啊……真的是個難辦的孩子。
但換個角度來說,如果把他引到到另外一個方向的話,老二可能最終會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將來是能夠肩負起振興大業的人,因為他足夠聰明。
“老二,不行你去找個姑娘談個戀愛唄。”
突然毫無預兆的沖老二的背影喊了一嗓子,老二頓時一個踉蹌,回頭白了自己父親一眼,然后遠遠的抱拳,接著頭也不回的跑了……
“這孩子……”
還別說,家里的這幾個寶貝在外頭都挺受歡迎,基因好啊,不管是趙家的種還是宋家的種,那都是上好的基因雜交產物,身高、體魄、學識、見識、談吐、氣質、長相,放在學堂里那就是鶴立雞群,換而言之就是當年的F4突然空降到一所普通高中里。
老大是沉穩可靠型、趙桓是霸道總裁型、老二是機敏風趣型、三爺是開朗陽光型,就這幾個字都夠女頻寫一本書了。
加上這些年的女***運動,女孩子們現在可主動了,當年在那種相對壓抑的環境下都能主動有公主投懷送抱,現在這長安F4空降金陵那還了得?
不過他們幾個的眼光那是都高,公辦學校里頭沒幾個姑娘是能入他們眼的,三爺雖然是戀愛腦,但人家死盯著公主妹妹不撒手,現在更是沒空搭理別人了。
至于其他幾個,那都是眼睛長在腦門上的,讓他們談戀愛……還不如讓他們出去打架。
老二走出了家門之后,心情稍好了一些,剛一轉彎正巧看到兩個哥哥站在杏樹下聊天。
趙桓遠遠看到老二,一臉調侃的說道:“讓你別去讓你別去,舅父還能跟咱們一樣讓著你?不把你罵個狗血碰頭才怪呢。”
“父親沒責罰你吧?”老大把手搭在弟弟的肩上:“行了,都是自家兄弟,父親肯定不會偏袒的。老三一定是有過人之處。”
老二長嘆一聲:“就是因為他過人過的有些太離譜了……”
兩個哥哥一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便笑成了一團,而老二本還要在扮一下深沉,但看到兩個哥哥這副樣子卻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推搡一陣道:“你們居然還在那里笑!”
“行了行了。”趙桓從荷包里掏出一摞鈔票:“走,紙醉金迷去。”
“你哪來的錢?父親可不會給這么多錢的。”
“傻!”趙桓推了他腦袋一下:“我有母后嘛,說幾句好話,叫幾聲娘,錢還不是隨便來。”
“不行,要是讓父親知道我們去哪種地方,你們一個個都跑不掉,腿都得斷。”
“去哪里?”趙桓詫異的看著老二:“你……你不會是說去那個地方吧?怎么可能!我也得敢啊,我們周圍幾十個皇城司護衛呢,前腳進去后腳舅舅就提棍子來了,你還真敢呢,二爺牛批!”
而這時老大拍著老二的肩膀笑道:“太子爺可是特意為了你才去宮里騙錢的,說要帶你大吃大喝游船散心罷了,你可想的太多了。”
老二一愣,眼淚就出來了……
“行了行了,怎么娘們唧唧的。”趙桓拍著他的后背咚咚響:“等會咱們包一條船,然后再喊上幾個同窗。”
老二哭唧唧的說道:“喊上萃婷,我還欠她一頓飯呢。”
在兩個哥哥的起哄聲中,幾人便去享受屬于年輕人的夏天去了,而卻蹲在了晏殊家的院子里,兩人一人拿著一根雪茄,一邊咳嗽一邊抽。
“你怕不是要下毒害我。”
“我跟你講,有身份的人都這么抽。而且咱們得把這個風氣帶起來,國庫窮啊,明年的計劃都快完不成了……就這個,一年少說這個數。”
晏殊瞪大了眼睛:“兩百萬?”
“加個零。”劇烈的咳嗽了兩聲:“一支88艦隊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