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金鈴兒見到門口的人,輕輕笑了一聲,看上去還是很是和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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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頭走入而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一直留在北平布置網絡的碧螺,她本以為已經抵達了長安,但來了卻撲了個空,而且還因為不在時他在這里的絕大部分事務都會交由金鈴兒代管,所以自然而然公主殿下是知道了她的到來,于是便一聲傳喚將她叫來了家中。
在所有人面前都顯得游刃有余的碧螺,偏偏在金鈴兒的面前顯得有些謹小慎微,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唯唯諾諾。
“來人,上茶。”
“不不不……”剛坐下的碧螺連忙起身:“還是讓民女來吧,民女本就是伺候人的。”
金鈴兒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回了椅子上,笑著說道:“能讓你進了門,可就不能讓你伺候人了,不然我是要挨說的。”
正說話間,鋼蛋從里頭倉皇跑了出來,躲到了金鈴兒的懷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的盯著門口。
果不其然,沒多一會兒左柔就從里頭追了出來,她擼起袖子哈哈一笑:“小兔崽子,我看你哪跑!”
金鈴兒眉頭皺了皺:“你整日欺負孩子干個什么!”
“我欺負他?你這小兔崽子可是壞得冒了泡,你問問他都做了些什么。”
金鈴兒低頭看著鋼蛋,被娘親這么一眼看過去,小兔崽子也是有些局促,他可憐兮兮的看著金鈴兒,也不說話。
還是那句老話說的好,知子莫如母,金鈴兒一看這小兔崽子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又干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說吧,不然別怪藤條不長眼。”
但小兔崽子的嘴巴還是硬的很,死活不肯開口,眼睛卻在滴溜溜的轉著,一看就是隨了他爹的狡猾。
“啊,這位姨姨好漂亮。”鋼蛋轉身脫離了金鈴兒的掌控,沖過去抱住了碧螺:“您是來我家做客的嗎?”
碧螺低頭看了看這個小東西,又看了看金鈴兒,表情變得有些尷尬。
倒是金鈴兒會說話的很,她一把拎起自己的崽,照著他屁股就是打了兩下然后將他扔給了左柔:“少來這一套,客人能進內堂嗎?回去挨揍吧你,”
左柔獰笑著將這小兔崽子拖走了,而金鈴兒回頭看了一眼,再與碧螺說道:“孩子頑皮的很。”
“那便是……侯爺的兒子嗎?”
“嗯,老大。”金鈴兒點頭道:“聽聞你從北平趕來,住在哪里?”
“城北的客棧中。”
“那可不成。”金鈴兒笑道:“那地方低賤的很,住不得人。你倒不如收拾收拾住來家中算了,公主府大的很又沒幾個人住,你住過來也方便一些。”
“啊……這……我……民女……”碧螺一下子有些慌亂了起來,她有些語無倫次,不為其他,畢竟對面坐著的是大宋的長公主,她那些花言巧語的招數可是用不上來。
“莫要推辭了,這便是我的主意,誰說了也沒用。”金鈴兒說著便從手上摘下了那碧玉翡翠的手鐲,據說這是西域使者進貢給趙性的一整套玉器中的一件,被看中奪了過來,價值連城:“這個與我不搭,要我瞧與你倒是挺搭的。”
“這……這也太貴重了。”
金鈴兒起身:“你先吃些東西,我去瞧瞧那個猴崽子,可莫要讓左柔那個諢人給打死了。”
根本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碧螺坐在那感覺壓力還是很大的,這也是他第一次接觸公主這個級別的女子,不得不說那個威壓和氣勢的確不是等閑人身上能夠具備的。
想來自己也可以說是閱盡千帆之人了,即便是在面前也能走幾個來回,但碰到這位公主殿下可謂是毫無招架之力。
聽說她在這家中是說一不二的,現在看來那一副大婦的氣度果真是不得了的。
輕輕嘆了口氣,碧螺帶上了鐲子,在光下一照,當真是上好的佳品,恐怕都是無價無市的稀世珍寶級別了,而自己只不過是個……
正在胡思亂想的空檔,金鈴兒又是走了回來,帶著笑容坐回了位置上:“你今年幾歲了?”
“回公主……過了年便是十九了。”
“那比我還小個兩歲呢。”金鈴兒嘆氣道:“我說怎么看著這般嫩生。”
碧螺不知說什么好,只是在一旁賠笑。
“好了,去收拾一番,搬來住吧。”
“我……”碧螺抿了抿嘴,然后起身嘆氣道:“我這便去收拾。”
她真的是沒膽子拒絕,畢竟自己的身份……其實就是沒有身份,甚至連戶籍都沒有,因為當年自己便是被那周家霸占的妾,后來周家滿門抄斬她理應也該是一起被殺的,后來又入了白蓮當臥底,按照道理來說她就是個朝廷欽犯來著。
“等等。”
金鈴兒叫住了正要離開的碧螺:“入了這個門可就是要守這邊的規矩,至于什么規矩,等你來了之后晚上再與你說。”
“是……”碧螺輕輕行了個禮:“多謝公主。”
正當她想要拉開門時,門卻從外頭被推開了,她一個猝不及防便與迎面而入的人撞了個滿懷。
忙不迭的掙脫,卻是發現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風塵仆仆的。
“唉?”小宋愣了一下:“碧螺?你怎么在這?”
“侯爺……”碧螺表情變得怪異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客廳:“我先出去忙,回來再與侯爺交代。”
在碧螺匆匆離開,一頭霧水的時候,金鈴兒迎了出來,靠在門框邊上抱著胳膊:“你可算是知道回來了,若不是我接到信,我都以為你定居在遼國了呢。”
“嗨。”小宋走上前用力抱住了金鈴兒湊在她脖子旁邊用力親了一下:“我這不回來了么。”
“身上臭死了。”金鈴兒拽下他一直沒變化的臟手:“不洗澡別碰我。”
“是是是,我這就去洗。”
一頭鉆進內屋,吩咐金鈴兒的侍女去準備熱水之后,在路過院子時發現左柔正在將自家兒子吊在那打……
“這是干啥?”
“你家兒子趁著人不注意,將教他啟蒙的先生胡子給燒了。”金鈴兒叉著腰:“該打!”
“打……該打該打。”
小宋說完之后剛想叫左柔,但卻被金鈴兒給喊住了,她說小兔崽子會找救星,讓他發現爹爹來了,他這頓打就算白挨了。
“俏俏和我巧云姐呢?”
“想見她們啊,你可要等上幾日了。”金鈴兒笑著說道:“她們現在可是大忙人,俏俏現在可是達官貴人們的座上賓,許多貴婦為了求她給設計件衣裳甚至不惜重金相贈。”
“那巧云姐呢?”
“巧云也忙去了,前些日子北海新軍不是重新整備么,按你信上說的要整備個女子營,你覺得那些糙漢子適合操練女子么?自然是要巧云這般的人去的,她都將她散落在江湖上的不少師姐妹給喊來了,也算是為你的事盡興盡力了。”金鈴兒有些埋怨的說道:“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勁頭,有時候在女子營里一住就是半個月。”
“嗨。”小宋搖頭道:“你這就不明白吧,巧云姐是為了能夠在你們面前有一席之地,怕你們看不起她出身不好。”
“說的什么屁話!”
“你還別不信。”小宋雙手攏在袖子里:“有些自卑是刻在骨子里的,嘴上不說心里一直惦記著。即便是別人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方才碧螺你也瞧見了?”
“自然,是我讓她來的,她還說住客棧,成何體統?我便讓她收拾東西住過來了。”
“你看。”小宋一只手搭在金鈴兒的肩膀上:“你以為自然而然的事,在人家看來其實便是受寵若驚。”
“行了,莫要廢話了,快些去洗洗,我也去找人喊俏俏和巧云回來。”
這一路的操勞著實是有些讓疲憊,他洗完澡之后情緒一松懈,居然就在屋中睡了過去,反正一覺醒來外頭的天已經黑透了。
走出去看看,正巧看到巧云在院子中曬衣裳,他清了清嗓子,巧云立刻回頭看到了他。
“愣著干什么呀。”小宋笑著張開手:“來,巧云姐抱抱。”
巧云驚叫一聲,但還是羞羞答答的走上前抱住了宋狗的腰。
“巧云姐瘦了。”
“還好,就是這些日子有些忙。”巧云仰起頭看著:“你今年還走嗎?”
“基本不會走了,就是年底會回去參加大朝會。”
“那便好那便好。”巧云長出了一口氣,然后踮起腳湊到耳邊說:“我也想要個孩子……”
“小事小事。”小宋揉著巧云的腦袋:“行啦,我去漱口,吃些東西。一天沒吃啦。”
“我這就去給你準備,飯菜都熱著呢。”
在小宋吃飯的時候,一家子都出來了,不過俏俏今日是趕不回來了,她如今正在洛陽,最快也要后日才能回來。
“事情么,就是這么個事情。”小宋一抹嘴放下碗:“我就讓人把那幾百個馬賊都給埋了,不管死活。這才耽誤了行程。”
“你就是貪戀那個女皇帝。”左柔冷哼一聲:“我呸!”
“胡說八道。”小宋往椅子上一靠:“對了,金鈴兒你那邊還有多少錢?”
“錢?作甚?”
“籌錢,修路。”
金鈴兒沉默片刻,笑著說道:“我沒看賬,等會我將賬本帶去給你看看,你大概核一下。”
核算賬本要幾分鐘?剩下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嘛,要不說金鈴兒聰明呢,她總是有各種法子來實現自己的訴求。
“你得謝我救你一命。”在被窩里金鈴兒將頭埋在懷里小聲說:“不然今日就是你命喪黃泉之日。”
小宋哈哈一笑:“老子還不信了!有本事你讓她們來!”
“真的?”金鈴兒眉頭一挑。
“嗯……”小宋應了一聲,然后說道:“開個玩笑而已,當真就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