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的分會場上今日錦旗招展,下頭由禁軍圍了一圈又一圈,三四百名選手開始抽取自己的武器。
武器中最上乘的是僅有三把的木槍,之后是木刀木劍木斧,這些占了有五分之一。接下來的東西可就是五花八門了,筷子、鞋底子、窗簾、井繩、咸魚等等什么都有。
抽到咸魚的選手自然要申訴,但卻被上頭的考官一句話就給搪塞過去了,考官說:“運勢不容小覷。”
佛寶奴運氣比較好,她抽中了一把木槍,在這一群拿咸魚的選手里,她無異于是抽中了至尊SSR。
而小宋的運氣不太行,他抽中的是一張毯子……
但小宋并不著急,他看了身后那些抱怨手中奇形怪狀兵器的選手們一眼,率先走入了紫金山之中。
他最先進去,然后就找了一棵大樹,蹭蹭的爬了上去,找了兩個結實的樹杈將毯子捆成了一個吊床,再快速用樹葉做好了隱蔽,接著一屁股坐了上去,悠哉悠哉的吹著秋風開始打盹。
下頭逐漸出現了人聲,然后便是廝殺聲響起,他甚至連看也不看,他才不管這一輪有多少人被淘汰,他只需要茍在這里就已經贏了百分之五十的人。
他沒犯規對吧,規則里只說要廝殺掉一半的人,但卻沒說禁止在樹上睡覺嘛。
大規模的廝殺聲漸漸弱了,他們似乎也發現那樣集團沖鋒不行,雙方耗損都會比較大,所以現在剩下的人開始分頭行動了。
小宋的樹下就停著一個小隊的人,似乎是遼國的選手,他們正在商量對策,而這時一隊大宋的選手突然殺出,雙方用咸魚拼搏一陣,互有勝負后各自敗退了。
但不一會兒,就看到佛寶奴甩著長槍殺了過來,她絕對是聰明人,因為遼國抽到了三根長槍中的兩根,她讓另外一柄長槍跟她一起行動把大宋這頭的咸魚隊殺得落花流水。
而遼國的咸魚隊被大宋怎么屠殺她并不管,只是專心追著這邊的咸魚毛巾隊,畢竟兩把神器總歸是要比一把神器來得更快的。
所以當裁判喊道半數人已到時,清點人數之后發現大宋方面的選手果然要比遼國的選手少了更多,剩下的人中,遼國選手大概一百二十人,而宋國的不到八十人了。
一來一回就是四十個人的差距,從這一點上看來,佛寶奴的確是有點能耐的。
而舒服睡了一上午的此刻也從吊床上起來了,解開毯子從樹上跳了下來,揉著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的披著毯子走了出去。
看到這個毯子小哥居然能安穩的活到最后,大家都很好奇,宋國隊伍里那些灰頭土臉的選手一個個都湊過去問他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撓著頭說:“我當時怕,就用毯子把自己一蓋,躲在草叢里……然后就睡著了。”
眾人聽完哈哈大笑,瞬間沖淡了緊張的氣氛,空氣中都是快樂的味道。
而這一輪下來,其實也算是火煉真金了,那些濫竽充數的基本都給干下去了,大宋陣營中戰功最彪悍的并不是持木槍的那個,反而是一個拿著筷子的少年。
也看到了他,這人為人謙和、器宇軒昂、眼神堅定、表情沉著,總之就是一表人才、干練無比。
他看到眾人都在揶揄小宋,連忙走上來說道:“諸位同窗,如今不論如何都不可輕敵,此番我等既為公主也為國格,說什么也不能讓遼人將我等比下去,這第一輪我等吃了大虧,這后頭還請諸位同窗再接再厲!”
好一個謙遜、正直的好兒郎,上下打量著他,而他也看到了,輕笑著點了點頭拱了拱手:“共勉。”
點點頭,也笑著說:“還不知這位同窗是?”
“夏竦夏子喬,九江人。國史編修。”
哇哦……夏竦,難怪了。號稱被人誤解的三大能臣之一的夏竦啊。不過小宋并不在意這些,再能還能有自己能嗎?真是的。
不過他可以確定,這個溫良恭儉讓的夏竦,如果等第三輪結束時大宋這邊人多的話,他會是第一個被票出去的人。
至于為什么,到時便知。
他繼續在剩下的人中為別人鼓舞士氣,而小宋則在旁邊憨憨的笑,誰過來揶揄他都只是傻笑。那些選手甚至為小宋起了個綽號叫毯子辛,雖朗朗上口但卻明明白白帶著羞辱性質。
不過小宋根本不在意,因為在他眼里,這幫人都得完蛋!想在自己的連環題里走出來,除了運氣之外,就只能靠佛寶奴那樣讓整個團隊給她輸血了。
上午的賽程結束之后,選手可以返回休整,而這次大宋慘敗卻讓整個民間哀鴻遍野,不少人就地把自己的獎票給撕了個粉碎,大聲咒罵那些選手。更多的人則是默默的坐在那唉聲嘆氣,說什么“十幾年了,大宋就沒贏過”之類的喪氣話。
很有趣,仿佛民間都伸長了脖子在等待在這一次比試中能讓大宋揚眉吐氣一次,好像這已經不是公主選婿而是一場關乎尊嚴的戰爭了,哪怕輸掉一場都會讓整個國家的士氣低落到谷底。
別說這些百姓了,就連趙性在得到結果之后都在上書房中大發雷霆。
“呢!他干什么吃的?四十個人頭,讓人拉了大宋四十個人頭!他難辭其咎!”趙性將書本摔在桌上:“那個混賬在干什么!”
小魚低著頭小聲匯報道:“宋大人……在樹上睡覺。”
“哈?”趙性眼睛瞪得老大:“人家在下頭廝殺,他在樹上睡覺?他腦子里裝的是些漿糊嗎?混賬東西……這個混賬東西,氣死朕了!”
趙性坐到了椅子上,氣不打一處來,伸手一指:“去宣……算了算了!你去給朕傳個話,若是下一場大宋贏不了,朕……朕……朕把他宅子給點咯!”
趙性已經開始氣到說起了胡話,可見這被遼國完虐的劇情讓他完全接受不了,心態已經炸裂了。
小魚也沒法子說什么,只能乖乖的告退,去通告去了。
“小魚啊,你告訴他。”晃著手指:“這次并非輸贏之戰,而是公主之戰,輸贏根本不重要。”
“宋大人……您還是想法子贏兩場吧,官家那頭怒火攻心了。”小魚面帶為難:“若是下場還輸了,官家可能真的要來踹門的。”
“這個我真的沒法子,你跟他說若是不想金鈴兒嫁去遼國,就別嗶嗶。”
之后他還說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話,天下若是還有誰敢這么跟趙性說話,恐怕就是這了,小魚也頗為無奈,把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趙性……
“反了反了!”趙性聽完之后拍案而起:“小魚,更衣,朕要出宮!”
“官家,如今城中紛亂,不合適出宮。”
趙性嘆了口氣,然后用力一錘桌子:“宋狗這個狗東西!氣死朕了。”
“宋大人還說了,他拼死拼活為了公主殿下,請官家不要添亂……”
“他會這么說?給朕說實話,他口中怎樣說的。”
小魚頭一低,小聲說:“奴婢不敢。”
“說說說!”
“宋大人說……”小魚吞了口唾沫:“宋大人說您干好您的事就行了,沒事別煩他,他知道該如何辦,還讓奴婢問官家,跟佛寶奴談成了沒有?海州若是拿不下來,宋大人說……他請你吃活蛤蟆。”
趙性愣了一下:“為何是活蛤蟆?”
“宋大人說活蛤蟆……孤寡孤寡的叫。”
“這……哈哈哈哈哈哈……這狗東西!”趙性捶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是他會說的話。”
“奴婢不懂……”
“哦,這樣啊。自古秦之諸侯王抑或割據一方之軍閥才自稱孤或寡,他這般說就是朕不配當皇帝,只配當個諸侯王。”趙性搖頭道:“換個人,他這般說定是要砍頭的,誅九族!夷三族!但朕懂他,他也懂朕。反倒覺得好笑了起來。”
拿下海州!趙性頓時吃了秤砣鐵了心,因為只有拿下了海州才有北方白山黑水之可能!雄圖霸業從今始!
趙性冷靜了下來,人用自己肉身當餌為了這個海州,自己要是不爭氣的話,這個臉可是丟不起的!趙性覺得自己雖然脾氣好,但也是個純爺們,不能就如此被人瞧不起,特別是被自己的臣子瞧不起!
“去宣晏殊來,就說朕被人給侮辱了。”
晏殊得到這個消息嚇壞了,君辱臣死這種事沒的商量,若是自家君王被人給侮辱了,晏殊覺得他是時候提刀去殺人了……
不過到皇宮里這么一說,發現趙性說的是,晏殊才松了口氣。
“海州之事,朕就交給你了!”趙性拍著晏殊的肩膀說:“可莫讓那孽畜看了朕的笑話。”
這咋還和自己人慪上氣了?晏殊大大的臉上寫滿了更大的問號。
不過既然皇帝如此鄭重其事的交代自己了,那自己可是已經被釜底抽薪了,所以他單膝跪在趙性面前:“臣定不辱命,不過官家,臣有個要求。”
“說。”
“事成之后,那個狗東西得做東,天上坊,最貴的菜上個遍。”
“行!”趙性也摩拳擦掌了起來:“朕給你做這個主!宰他那鐵公雞一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