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石頭邊,正在用氣味難聞的樹脂調和一種防水膠似的東西,因為過敏的原因,他將自己里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這玩意過敏可不是開玩笑的,那是真的會要人小命。
正在調和時,阿俏匆匆的跑來,氣喘吁吁的站在劃出的警戒線之外喊道:“北云,趙玲來尋你了。”
抬起頭:“嗯?她又……來了?”
“嗯,你快去看看吧。”
“那你跟她說,讓她等一下子,我這手頭上的事還沒完呢。”
“好呢。”
阿俏又匆匆的跑了回去,而繼續調和防水膠,畢竟這玩意下頭熬著呢,如果等涼透了,上好的材料可就浪費了。
得到阿俏的回復之后,郡主倒也是不著急,她只是饒有興致的圍著頭頂著一本書,雙腿間夾著一塊木板嘴上還橫著一根筷子,樣子看上去狼狽且痛苦的左柔轉著圈。
“你這是作甚?”郡主繞了兩圈:“受刑啊?”
左柔白了她一眼,也不做聲,只是繼續這么站著,額頭上全是汗。
“真有意思。”郡主坐在她面前,笑盈盈的喝著茶:“沒想到你左大小姐居然也有今天。”
正說著,玉生剛好蓬頭垢面的從樓上下來尋覓吃的,走過郡主時,他停頓了片刻,然后轉身看向了郡主,激動而詫異的叫出了聲:“瑞……瑞寶郡主!”
瑞寶仰起頭看著他,端莊而大方的笑了笑:“莫告訴他人。”
玉生激動的不行,但一想到自己這蓬頭垢面的樣子,立刻就滿心的羞愧了,他連忙告辭上了樓,開始梳洗起來。
而不多一會兒,阿俏也回來了,她來到郡主身邊:“北云說讓你等他一會兒,他現在走不開。”
郡主眼珠子轉了轉:”他膽子倒是挺大嘛,敢讓我等他。”
“他就是這樣子的。”阿俏有些抱歉的說道:“要不我先去給你端些糕點來?”
“俏姐姐不用麻煩了,我倒是沒什么胃口。對了,怎么沒見紅姨?”
阿俏沒什么心機,她聽有人問自然便答道:“紅姨回江南西道省親去了,可能要住些日子。”
“我倒是甚是想念紅姨的蒸魚了。”郡主笑道:“不過既是她去省親,那也就罷了。”
又閑聊了一陣子,還是沒回來,但玉生卻是打扮的精精神神的走了下來,阿俏立刻迎了上去:“玉生哥,我剛巧要去做飯了,你晌午想吃些什么?”
“隨便吃些吧。”
玉生回答的時候,眼睛卻是看著郡主,而郡主卻悄悄指了指阿俏,輕輕擺了擺手。
“這位姑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郡主笑了起來,滿意的點點頭:“公子客氣了,今日我來只是想找那取些藥回去,并無意多叨擾。”
“那郡……姑娘自便。”
玉生顯然就是那種正統的君子,客客氣氣、恭恭敬敬,但他這個樣子的人實在太多,郡主隨口說了幾句就意興闌珊,連張口的性質都沒有了,而玉生也不好意思多打擾,默默告了聲詞就再次上樓埋頭苦讀起來。
等到廚房中飄來飯菜香味的時候,在抱著他的寶貝瓶瓶罐罐走了過來,看到他回來,左柔立刻緊張了起來,原本已經有些松懈的她,身子挺得筆直。
郡主回頭也看到了,她立即張嘴調笑道:“宋公子膽子倒是大的很,可知我等你多久了?”
“我讓你來了?”把罐罐放在桌子上:“你這叫不請自來,沒有禮數。”
“你這人,就不知什么叫有朋自遠方來?”
“別廢話了,又過來干什么?”
說話時,郡主的手欠欠的伸到了那罐罐上,但卻被一巴掌拍開:“有毒,不能碰,沾上了你這細皮嫩肉的,幾天就給你爛光了去。”
郡主一聽,閃電般的收回了手,嗔怪的說:“那你也不早說……”
“不是,你這人怎么不講道理?我讓你碰了啊?”
“嘁……”郡主撇撇嘴,然后繼續說道:“我那熏香和精油都沒了,去取些來。”
“你喝啊?用那么快?”瞪大了眼睛:“那最少能用三四個月啊。”
郡主不高興的站起身,徑直往房間走去:“讓你取來便取來,廢話忒多了些。”
心中一驚……然后立刻跟了上去。
進到屋子里,還沒等說話,郡主已經將外套脫了下來:“老規矩?”
咳嗽了一聲,上前幫郡主把衣服給穿了上來:“郡主,抱歉……”
“嗯?”郡主歪著頭看著:“轉性子了?放在你嘴邊的肉,你都不肯碰了?”
搬了張凳子跨坐在郡主面前:“首先呢,郡主……我先給之前的事給你道個歉,那其實……不是我本意。”
“哦?摸也摸了,揉也揉了,你說那不是你本意?信不信我宰了你。”
郡主雖然語氣輕柔,但顯然卻是已經動了火氣,自己這都已經送上門了,他居然說這種話?那是不是顯得自己太過于下賤了?
“你將我當什么人了?”郡主氣勢洶洶的質問道:“你可知道你干的事,足夠你死百次了!”
“不是不是。”連連搖頭:“是這樣的……當時我跟郡主說那些下流話,其實我就是只是想拒絕郡主來的。”
瑞寶眉頭輕輕蹙了起來:“拒絕我?”
“嗯。”苦笑著說道:“你想啊,一般女子聽到那種要求,誰還會同意啊?這簡直是得寸進尺、無恥至極。”
“哼,你還是知道呢……”郡主想到那天的事情,其實臉上還是有些發燒的:“可是你……”
“郡主啊,你得了解一下什么叫十七八歲年輕人的沖動,我給你講個笑話先。”咳嗽一聲:“說有個趕考的趙公子……”
“不許用趙姓。”
“好好好,有個劉公子上京趕考,路遇大雨,就到一戶人家中避雨,那戶人家有個俊俏的小娘子,當天她爹娘都去城里做買賣了,家中只有她一人。但見書生可憐便讓他進了屋,當晚臨睡之時,她對那書生說,若是晚上你推開了我的門,你便是個禽獸。”
郡主不解的撐著下巴:“之后呢?”
繼續說道:“那書生可是個正人君子,他當真一夜安分守己,但第二日清早,小娘子從屋中沖了出來,一巴掌扇在那書生臉上,怒斥曰‘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混賬’。”
郡主反應了片刻,頓時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坐都坐不穩,扶著的肩膀都在那笑著。
“不至于那么好笑吧……”
被她笑得有點尷尬,小心的出言提醒了一番。而等郡主緩過神來,呼吸急促煙波流轉的看著他,然后用手指戳了戳的腦殼:“你這意思便是你猶如禽獸?”
“那總比禽獸不如好些。”說完,頗為抱歉的說:“但之后其實我倒是有些后悔的,并不是說郡主的身子不好,只是……不太合適。”
郡主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那就不能是一見鐘情?”
“郡主你可長點心吧,哪有什么一見鐘情,撐死便是個見色起意。我承認,我看見郡主答應的時候,就是見色起意了。”嘆氣道:“所以……想明白之后,倒是斷然不可再來一次了。”
郡主的氣在那個認為不好笑的笑話之后也消的差不多了,加上聰慧如她,大抵也是知道其中緣由了,只是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道:“那如今我又想要呢?”
這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嗷,要換成左柔,她百分百上來就直說了,而在郡主這就是個一語雙關了,她又想要里的想要,究竟是想要精油呢?還是想要揉揉呢?亦或者……兩者都有。
所以說,文藝女青年九成都很浪,胸大的文藝女青年這個比例絕對是百分之九十九。
抬起頭看著她:“請郡主稍等。”
說完,他從柜子里再取了幾種不同的精油放在桌上:“熏香倒是沒了,拿東西不耐儲容易霉變,下次來我給你預備點。”
郡主拿起那些小瓶子以此的聞了下去,發現每一種味道都不一樣,但卻都讓人喜愛的緊。
“那你的意思是?”郡主放下那些精油:“這些全給我?”
“嗯。”點頭道:“全給你,不過你不能跟左柔說,不然她會生打死我的。”
“那是自然。”郡主滿臉笑容的看著:“不過這不就是你吃虧了?破了你的規矩。”
沉吟片刻:“算是交個朋友吧。”
“只是朋友?”
嘿呀……這個問題的難度絕對要高于“你媽和我同入水,汝先救誰”,說是說不是都會惹來這個文藝女青年的刁難。
所以眼珠子一轉,輕笑起來:“暫時是。”
郡主上上下下打量這個前幾天還偷偷摸摸輕薄自己的人,方才他那話明顯是帶著意猶未盡的,可居然能生生拒了送上門的自己,這倒是有趣的很也滑溜的很。
所以她倒也不再說什么,只是突然湊到面前小聲說:“你覺得本郡主是不是很賤?”
“大抵也是見色起意,說不上賤,誰的青春不荒唐。”
“哈哈……”郡主再次用手指戳了幾下:“你這人倒是有趣,我滿肚子怨氣被你這一句話都給打消了。你這荒唐也荒唐得很有趣,我們來日方長。”
低著頭沉默一陣:“方長是誰?是男是女?”